原初黑暗

    
    看到蘑菇工厂的时候，龙旗生和武侯同时止住了脚步，眼中透出惊奇之色。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
    不是村子里那种原始的土墙结构，也不是现代的钢筋水泥，而是未知生物扭曲的骨骼为框架，在其中填充着一种灰白色的未知物质，其中还穿插着几条或粗或细的光滑管线，与其说是管线，更像是恐怖植物的藤条、或者恐怖生物的腕足……
    总之，十分的阴间，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怎么觉着，这种建筑风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武侯的眼神有些迷茫：“但这么诡异的东西，我如果见过的话一定会印象深刻，绝不会忘记的……”
    “我也是，有种古怪的熟悉感，看来我们之前也见过这种东西，只是那段记忆丢失了，走吧，过去瞧瞧！”
    龙旗生和武侯悄悄潜到墙根下，小心翼翼的攀爬上去，扒在蘑菇工厂的围墙上，探着脑袋往里面瞧。
    工厂不大，方方正正的，正对着院子大门的是高大的厂房，里面传来嗡嗡的机器轰鸣声。
    建筑风格与外墙同出一辙，而随着机器的轰鸣声，一些巨大的管线会随之鼓动，就像是巨大的怪物在呼吸一样，搭配着这阴间的环境，着实恐怖。
    厂房左边是一排仓库，右边是宿舍楼和餐厅，虬结的骨骼、机械、管线按照一种特别的秩序排列着，空出的方块窗户孔中镶嵌着凸面的透明物质，也许是玻璃，也许不是。
    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宿舍楼内挂着许多走马灯。
    院子中间是停车场，停着几辆造型奇异的履带货车。
    就像是把某种野兽的骨骼改巴改巴，加上机械部件和管线做成的东西。
    那些机械部件呈现一种哑光的灰色，构造精密，风格与那些诡异的骨骼极为相似，就好像，他们最初制造机械的时候本就是从模仿动物的骨骼开始的……
    沼泽中雾气浓郁，能见度很低，虽然这里处于沼泽边缘，但也最多只能看到二十米，好在高大的厂房顶端竖着几盏好像大眼珠子一样的强劲雾灯，发出惨白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工厂，才让龙旗生他们看清了工厂内部的情况。
    “人都在屋子里，也看不到有多少人。”
    龙旗生数了数宿舍楼的窗户：“宿舍楼有四层，每层八间房，就算每间房住六个人，也不到200人。”
    “我进去抓人？”
    龙旗生摇头：“不行，蚁多咬死象，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二百人，况且我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像村长那样的强者。”
    “好吧，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龙旗生笑：“大叔，你不是带了打火机吗？”
    武侯眼睛一亮：“妙啊！”
    ……
    片刻之后，仓库燃起了熊熊大火！
    工厂顿时炸了锅！
    所有人都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开始灭火。
    龙旗生趴在墙头上粗略数了一下，数量比他估计的更少，只有150人左右。
    而且他仔细注意了一下，火灾发生的时候，从宿舍楼里出来了三十多人，餐厅里出来十来人，剩下的都是从厂房出来的。
    他记住了从宿舍楼出来的几张面孔，跳下了墙。
    武侯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显然干坏事让他倍感刺激：“现在呢？进去抓人？”
    “你在这保护妹子，我进去抓人。”
    武侯知道龙旗生能够伪装成那些人的同类，也就没反驳，点点头：“你小心点！”
    龙旗生套上武侯从仓库里顺来的工厂工作服，比了个没问题，从一个隐蔽的角落翻进了院子里。
    抓着一把烧黑的草木灰往脸上一抹，龙旗生顺利的混进了混乱的人群。
    他假装救火，慢慢的凑到那伙人身旁，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话。
    “队长，这火起的莫名其妙，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呀！”
    “废话！不是人纵火，仓库会自己烧起来？”
    “那会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那些卑鄙的外乡人呗！”
    “幸好烧的只是生活物资的仓库，若是‘霜沙’被烧了，咱们都得被村长劈死！”
    说到村长，那人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恐惧之色。
    那队长恨恨道：“那可恶的老妖婆，奴役咱们那么多年，她怎么还不死！”
    “队长！慎言！”
    一人赶紧劝说：“别被厂长听到了，他可是村长的人。”
    “哼！听到又怎样？我都沦落到去挖蘑菇屎了，还能更惨？”
    队长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却没再做声，闷头救火。
    龙旗生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逮到他独自在厨房后头接水的机会，直接捂上嘴拖走！
    ……
    迷雾中，龙旗生背着唐荧，武侯扛着昏迷的掏粪队长，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停下来。
    武侯将那队长丢在地上，一泡尿呲醒。
    那队长醒来，闻着满脸的尿骚味，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武侯，不由自主一哆嗦：“你你你，想干什么？！”
    武侯狞笑着解开裤子皮带，准备先把这家伙狠狠抽一顿再提要求，以他的经验，这样的效果最好！
    见武侯二话不说就解皮带，那队长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大哥，别别！我有痔疮！”
    武侯一愣，旋即大怒。
    挥舞着皮带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一边抽一边大骂：
    “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就算老子喜欢男人，也得后面那小哥那样的！就你这鞋拔子脸还敢捂屁股？！”
    “啊~啊~啊~~”
    “叫你踏马捂屁股！叫你踏马长痔疮！”
    “啊~啊~啊~~”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啊~啊~说什么啊~啊~”
    “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欠抽？！是不是欠抽？！”
    “啊~啊~”
    “大叔，可以了，再打就打死了，我好不容易抓到的。”龙旗生无奈的出来阻止。
    “啊，抱歉，抽的太爽，一下子就停不下来了。”
    武侯停下来，将皮带重新绑在裤子上。
    那队长瘫在地上，痛哭不止。
    武侯一瞪眼：“哭尼玛！快点起来带我们去蘑菇粪场！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塞进皮燕子让你亲眼看看自己的痔疮！”
    “哦好好好……”
    被抽了一顿后，那掏粪队长极为配合，点头哈腰的带着龙旗生三人往蘑菇粪场而去。
    ……
    深入沼泽，蘑菇越来越密集。
    五颜六色的蘑菇一簇一簇的长满了地面，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爆出一腔乳白色的液体。
    应该就是所谓的“蘑菇血”了。
    “这些也是迷幻蘑菇吗？怎么不会跑？”武侯踢翻了一簇蘑菇，奇怪的问道。
    掏粪队长立马回答：“这些太小了，得长到脑袋大小，迷幻蘑菇才能长出腿。”
    “原来如此。”龙旗生问：“这些蘑菇能吃吗？”
    掏粪队长立刻摇头：“吃不得吃不得，迷幻蘑菇是‘太岁’的子嗣，吃了会受到‘太岁’的诅咒，立马暴毙。”
    “太岁？”
    “就是迷幻蘑菇王，村长告诉我们它叫‘太岁’。”
    唐荧闻言一阵后怕：“还好我们没吃那些蘑菇……”
    “那这沼泽里还有其他的规矩吗？”龙旗生问。
    “黏菌沼泽虽然大雾弥漫，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这里是‘太岁’的地盘，没有其他怪物，在整个虚灵界都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只要不吃蘑菇、不靠近‘太岁’、不去招惹虚灵大人，就没什么生命危险。”
    “顶多就是被偷走记忆。”
    掏粪队长恭顺的回答道。
    龙旗生若有所思。
    ……
    走了五个小时之后，他们总算是到了蘑菇粪场。
    此时已经深入黏菌沼泽，能见度极低，只有五六米。
    但蘑菇粪场的雾气却十分稀薄，就好像那些雾气刻意避开了这里一样。
    站在边缘，宽阔的蘑菇粪场一览无遗。
    入眼白茫茫一片，全都是蘑菇的粪便。
    龙旗生蹲下来仔细瞧了瞧，这些蘑菇粪便颗颗分明，形似糯米、油亮润泽，还散发着沁人的芬芳。
    “有些出乎意料……”
    武侯看着广阔无边的蘑菇粪场，倒吸了一口凉气：“要在这里面找我们的记忆吗？看起来难度不小啊……”
    龙旗生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问掏粪队长：“迷幻蘑菇每次排泄的时候都要跑到这里来吗？不会就近解决？”
    掏粪队长明白龙旗生的意思，点头哈腰：“是的，它们想要排泄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不会拉在别的地方，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怎么了？”武侯问。
    龙旗生摇摇头：“没什么，先找记忆吧！”
    “妹子，你怎么样了？”龙旗生关切的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唐荧，发现她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身后。
    一转头，看见那掏粪队长正抓着一把蘑菇屎往嘴里塞，用力的咀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玩意……能吃？
    看到三人望着自己，那掏粪队长一边咀嚼一边解释：“黏菌沼泽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村里送来的资源有限，我们大多时候都是靠着吃蘑菇屎过活。”
    “迷幻蘑菇虽然不能吃，但蘑菇屎是能吃的，味道还不错呢！”
    掏粪队长说着，咽下了口中的蘑菇屎，又往嘴里塞了一把。
    见状，武侯眼睛一亮！
    “看我给你表演一个倒立吃屎！”
    之前他只说倒立吃屎又没说吃什么屎，蘑菇屎也是屎对吧！
    龙旗生赶忙阻止：“不用！我不想看！”
    他不是人，你是人！他能吃的东西，你不一定能吃啊大哥！！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一诺千金，说倒立吃屎，就要倒立吃屎！”
    武侯不管不顾，倒立在粪场中，抓起一把蘑菇屎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