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黑暗

    
    混沌中，一条细细的溪流缓缓流淌，不知源自何处，不知流向何方。
    岁月流逝，混沌初分，寂静的世界热闹了起来，无数强大的存在互相攻伐，溪流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
    无数强大的生灵死亡，他们的灵魂汇入溪流，让这条溪流日渐庞大，终于变成了一条奔涌的大河！
    后来，世界又沉寂了很久很久。
    不知哪一天起，河中诞生了细小的生物，它们汲取着大河中无数灵魂的营养，渐渐长大，变幻成各种奇异的形态，爬上岸，好奇的探索这个世界。
    祂们就是第一批虚灵。
    接着是漫长的岁月。
    岁月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大河记得很多事，却又不甚明晰。
    有一天，河中忽然多了一扇门。
    单向的门。
    只能进来，不能出去。
    时常会有生灵从那扇门被丢进来、在大河的法则下化为它的一部分。
    大河不喜欢这样。
    它是生命之河，是起源之地，亦是灵魂的归宿，而不是毁尸灭迹的臭水沟。
    可大河对这扇门无可奈何。
    因为，它亦是某种法则的化身。
    它希望有人能毁了这扇门。
    再不济，把它挪开也行……
    ……
    龙旗生很失望。
    直到他彻底失去自我，也未曾从大河的记忆中找到治愈污染的办法。
    失去自我，也代表着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或许他还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着，但那已经不是他了……
    ……
    龙旗生站在门前，缓了缓心神，想起自己冒着玄圭的名头跟艾绿约定的交易。
    艾绿希望他能想办法摧毁玉泉河，断了虚灵的根基。
    关于玉泉河的消息他写在了报告里，换取了丰厚的奖励。
    但摧毁玉泉河这事儿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甚至都没打算去寻找这玩意。
    毕竟连艾绿都不清楚玉泉河到底在哪，他一个人类又去哪儿找？
    谁知道今天这玉泉河就偏偏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这种东西，恐怕不是逐灵者有能力摧毁的。
    别说摧毁了，能进入玉泉河不死就算你能耐！
    暗自摇了摇头，龙旗生转身走上铁索回到了峭壁上的平台。
    “怎么样？”何良人问。
    “表面上看，两扇门唯一的不同之处只有门头上那个象形文字‘水’，两个‘水’不太一样，我有了一些头绪，需要去另一边再确认一下。”龙旗生回答。
    何良人点点头，没有催促，这种事关生死的事情，多慎重都不为过。
    龙旗生又走到了右边的门前，跨了进去。
    然后，
    他跨过了门，到了门框的另一边。
    “……”
    他隔着门框看向站在悬崖边上的大家，大家也都看着他。
    他又跨了回去。
    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又跨了过来。
    还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跨过去……跨过来……跨过去……跨过来……
    ……
    玉泉河是死路的话，那么这扇门就是生路，但却不是能随便进入的，估计需要什么特殊的条件……
    “龙旗生，你在干嘛？”何良人看着龙旗生的迷惑行为，忍不住问。
    龙旗生刚想回答，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镜子的声音：
    “主上，这扇门只有死人的灵魂能够进入，活人进不去的。”
    蛤？！
    龙旗生傻眼。
    “这扇门的气息有点熟悉……啊！我知道了！”
    镜子的语气兴奋起来：“这是您走后虚灵界一个新的法则造物！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导致它出现，但它出现的位置恰好在您死亡领域的边缘，它通往您的死亡领域！！”
    ？？
    “……”
    ！！
    脑子瞬间接收了太多震撼的消息，导致龙旗生的思维有一瞬间的罢工，瞪圆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应对！
    镜子继续说：“您和您的朋友是要去虚灵界深处吧！借道死亡领域的确是可以通往虚灵界的其他区域，虽然这扇门你们进不去，但我可以开门让你们进呀~”
    “不过这面镜子无法进入死亡领域，您进去之后就去找我的本体吧！我现在还是没法动弹，不能去迎接您……不过您放心，虽然我不能动，但这些年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将徂海经营的很好，您一定会满意的！”
    “……”
    龙旗生并没有高兴，反而有点沉默。
    玄圭的死亡领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但肯定是玄圭的地盘，这位玄圭眷属的本体就在那儿……
    他这个冒牌货去了会不会掉马被活活打死？
    虽然很好奇，但有点不想去了呢……
    “主上？”
    龙旗生叹了口气。
    但没其他路了啊！
    “你有没有办法在这扇门当中悄悄开一扇门，不让他们察觉到异常？”
    “当然可以。”
    “那现在开门吧，我先自己进去一趟。”
    虽然是玄圭的地盘，但“死亡领域”这名字一听就不详，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还是他自己先进去探探比较保险。
    “好的~”
    镜子上亮起几个符文，一道半透明的光门精准的卡在那扇白骨门的门框中。
    隐约可见那精美的女脸浮雕。
    龙旗生迈步，走进了光幕。
    咕噜~~
    听到“徂海”这个名称的时候龙旗生就有了准备，所以这次没被灌水，只是吐了个泡泡。
    嗯，他在水底。
    但这次没有被融化。
    且水面就在头顶，龙旗蹬了一下水，便浮出了水面。
    周围……只能看到茫茫水面，不知岸在哪里。
    没有参照物，无法准确的估算距离，龙旗生估摸着，他可见的视野大概有千米左右，出了这个距离便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
    龙旗生低头看自己，光溜溜赤条条。
    别说装备了，裤衩子都没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
    怪不得镜子说镜子无法进入这里，这特么何止镜子，除了人啥都进不来好吗？！
    哗啦哗啦~
    有一坨东西正在朝他快速游过来，动静很大。
    龙旗生盯着那边，暗暗戒备。
    很快，那东西近了。
    看清那东西，龙旗生的嘴巴渐渐张大，露出一种“又见了世面”的表情。
    它？他？或是他们？
    总之，这玩意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龟。
    但从龟壳头尾伸出的却不是乌龟的头尾，而是两个不同的人头。
    四肢的洞里，伸出的是四只人手。
    看着这只猎奇的乌龟，龙旗生自动脑补出把两个人拦腰斩断、两个上半身接在一起装在乌龟壳里的画面……
    就……感觉很变态！！
    而且这玩意还是活的！！
    那人龟……姑且这么叫吧！龙旗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玩意。
    它游到龙旗生面前，身子横着，两个头一起扭过来，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龙旗生，神色疯癫，同时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
    “不说死后会入玉泉河、获得永恒的安宁吗？！”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无尽的折磨？！”
    呃……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见那人龟死死盯着自己，一副不听到满意的答复就不罢休的表情，龙旗生沉思了片刻，尝试回答：
    “或许是因为，你走错了门？”
    “走错了门？”人龟露出迷惑之色。
    龙旗生解释了一下：“有两扇门，门上写着两个不同的‘水’字，一扇通往玉泉河，一扇通往这里，我也走错了……对了，我还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徂海，没有边际、永远无法抵达彼岸的徂海……”
    人龟回答了一句之后，开始自言自语念叨着“门、门、门、门……”
    走火入魔了一般……
    好吧，我知道这是徂海，那么徂海又是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