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黑暗

    
    没过多久，陈非带着向导过来了。
    向导是一位密探。
    龙旗生看着那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清秀男孩，怔了一下。
    这张脸……很熟悉。
    和他在陆然诊所见到的那具女孩尸体有九分相像！
    “何良人队长您好！”男孩向何良人行了个逐灵者的军礼：“情报处成员鹿笙向您报到！”
    鹿笙？
    龙旗生记得，那个死去的女孩，名字叫鹿笛……双胞胎吗？
    鹿笛也是上次那场阴谋的受害者吗……
    他应该还不知道妹妹已经死了吧……
    要不要告诉他……
    龙旗生有些担心。
    万一鹿笙知道妹妹的死讯当场崩溃不理他们了，那他们上哪儿再去找个向导带路？
    而弥照一直呆在徂海，对虚灵界也不太熟，她不知道的地方是没法送人过去的。
    到时候他们不就傻眼了？
    还是先不说了吧……
    “你好！”何良人笑着跟鹿笙握了握手：“都是玄青城的逐灵者，不用那么见外，此次前往霁月城还要辛苦鹿笙兄弟带路了！”
    “放心吧何队长，这条路线我勘察了多次，一定能将各位安全带到霁月城节点！”
    接下来，大家便跟着鹿笙踏进了汤州的土地。
    “这一段路不算特别危险，唯一需要注意的规则是不能使用任何通讯工具……当然了，你们也没有虚灵界的通讯工具，可以忽略。”
    鹿笙指着天空：“地面上的野兽不多，危险性也不高，但这片区域的婪鹰特别多，需要注意一下。”
    何良人点点头。
    三两只婪鹰毫无威胁，但一大群的话还是很危险的。
    它们除了没有虚灵的特殊能力外，硬实力与D级虚灵相差无几，一拥而上的话，队伍里几个稍弱的队员就会有生命危险。
    “大家集中一点，采薇、谨言，你们注意天空的婪鹰，发现后直接远程击毙。”
    “是！”
    这一走就是七八个小时，路上并不太平，野兽袭击十分频繁，特别是那成群结队的婪鹰，让人脑壳疼。
    但也有好处，就是让龙嘤嘤又把灵力给补满了，还收获了不少的原初黑暗。
    何良人塞了几个给鹿笙，鹿笙推辞了两下就收下了。
    最后他们跟着鹿笙进入一座地下岩洞，才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婪鹰的纠缠。
    岩洞庞杂，犹如一座迷宫。
    鹿笙带着大家找到了一处地势不错、洁净干燥的山洞：“何队长，就在这里休息吧！大家能多睡就尽量多睡，出了这座山洞就会抵达美梦之地，之后大约40个小时的路都不能睡了。”
    何良人点点头，安排大家轮流休息。
    龙旗生和鹿笙轮第一岗，负责警戒。
    对于密探，龙旗生并不陌生。
    人类无法长期潜伏在虚灵界，从很久之前，情报部门就开始招募志愿者进入虚灵界同化为怪诞、为人类打探虚灵界的消息。
    密探会获得丰厚的安家费。
    而这些志愿者，进入虚灵界后，便是永别。
    他们不能再回到生界，甚至，过上一年左右，不仅仅是身体，就连思想和认知都会彻彻底底的变成怪诞。
    所以他们是消耗品。
    每个进入虚灵界的密探，都只有半年的任职期限，半年后他们便自由了，可以脱离情报部门，在虚灵界过自己的生活。
    龙旗生不相信会有人真的自愿去做这种工作，一切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就好像眼前的鹿笙，龙旗生相信，如果不是他的双胞胎姐妹得了饿鬼症，他肯定不会来到这里。
    “鹿笙，你来虚灵界多久了？”龙旗生问。
    “快两个月了。”鹿笙笑笑：“之前一直跟着前辈一起工作，这次还是我第一次独立接任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海涵。”
    “别那么说，要是没有你带路，我们连路都不认识……对了，鹿笙，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鹿笙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前阵子偶然碰到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觉得她很漂亮，就多看了几眼记住了她的样子。”
    “原来如此。”鹿笙笑着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温柔，又有些伤感：“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得了饿鬼症。”
    “我虽然成功成为了逐灵者，但只觉醒了一个没什么用的能力，见习期结束后被分到了情报部门。”
    “你也知道，情报部门的工资比起你们外勤小队可差远了，为了给妹妹治病，我报名了志愿者。”
    说着，鹿笙叹了口气，望着漆黑的岩洞顶部，目光有些虚幻：“我想妹妹了……”
    龙旗生本想安慰一句“你妹妹肯定没事”，但一想到鹿笛尸体的样子，他这句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顿了顿，他说：“其实我父亲也得了饿鬼症。”
    鹿笙转头看着他。
    龙旗生叹息：“虽然我在努力的赚钱给他治病，但我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也不过是再拖延几个月的生命罢了，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无奈，你拼尽全力，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坏结果。”
    “能多活几个月，也是好的……”鹿笙轻声说。
    ……
    一夜无话。
    大家都休息好了之后，趁着鹿笙去远处上厕所，何良人问龙旗生：“怎么样？”
    从何良人将他和鹿笙分一组龙旗生就明白，何良人并未完全信任鹿笙，想让他试探鹿笙有没有其他想法。
    但龙旗生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他对我并未有恶意。”龙旗生只能这么说。
    “但是……”
    “什么？”看龙旗生凝重的表情，何良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鹿笙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得了饿鬼症，他成为密探就是为了给妹妹治病，可据我所知，他妹妹在前几天就已经自杀了。”
    何良人微微皱眉，立刻联想到上次的事：“统一派干的？”
    龙旗生摇摇头：“虽然统一派的间谍为了挑起玄青城民众和护卫军的对立的确做了很多这种事，但我见过鹿笛的尸体，怎么说呢……看到她表情的第一感觉吧，她就是自杀的，应该与外人无关。”
    “队长，你知道的，如果不注射ψ干扰素，一个月内恶鬼症必然发作，死状可怖。”
    “我朋友说，她是不想死的难看，才选择在病发前自杀的。”
    “但是她的恶鬼症只有四个月，如果每个月注射ψ干扰素，她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享受最后的时光。”
    “而且这半年的时光是她的哥哥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她怎么会不珍惜？”
    何良人眉头一皱，他明白了龙旗生的意思。
    “这件事我回去之后会调查的，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们兄妹俩一个交待。”
    龙旗生点点头。
    如果池勇家里的悲剧是统一派刻意为之，那么鹿笛兄妹的悲剧，可能真的腐败。
    逐灵者未必都是好人，道德败坏的大有人在。
    “对了，鹿笙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何良人问。
    龙旗生摇了摇头：“我没说，至于他知不知道他妹妹的事，我也不确定。”
    何良人想了想：“虚灵界和生界之间消息极为闭塞，他成为密探的时间不长，我们应该是最近与他接触的第一批逐灵者，所以他肯定不知道这个消息……你先不要告诉他，以免节外生枝！”
    “好的，队长。”
    说完何良人又补充了一句：“等我们抵达霁月城附近要与他分开的时候，你再告诉他。”
    龙旗生笑了。
    何良人这个人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个好人。
    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嗯！”龙旗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