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诡医

    
    于山巅驻足片刻，我在坟冢之上重新拢起一个小土包，才折返回村。
    宁展元的葬礼大操大办，也算是配上了他这宁家村最后一任村长的身份。而且这老头临死之前，的见了先祖宁寅的风姿，也可以瞑目了。
    虽然现在林庚已经不在宁家村了，但在这种节骨眼上，我们也不好再去催促什么。
    在宁博远的老宅又待了一天，到了傍晚，夜幕降临之时，二伢子却又带了几个人上门，主动找我们说起收购土地的事。
    既然他们都不避讳，我也不想再夜长梦多。林庚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能在人前露面的，会被当成怪物。
    但大龙帮还在，林富山还在，虽然那张山魈皮已经被拿走了，但保不齐因为怨恨，来上门复仇。
    具体的收购协议我也不懂，宁梦云就代我和他们交涉，约定等到明天一早，让肖玉茹的手下过来仔细谈判商榷。
    这一夜，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
    我抱着阴煞之剑打坐一宿，纸片人老头没来，林富山也没来。
    翌日一早，倒是肖玉茹的人先来了，领头的还是那个已经混了个脸熟的金丝眼镜，我听过一次他的名字，好像是叫韩鹏，上来就对我热情有加。
    “姑爷，我就说你不是一般人，不仅能打，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宁家村的人谈好了，我们肖总在这儿骂了那么多天，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这人的能力强不强我不知道，但溜须拍马的功夫很厉害，几句话下来，我就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
    宁梦云在我腰上偷偷掐了一把，我才稍微定了定神：“今天宁展元还没下葬，虽然他们村儿里的人比我们还急，但我们不能落人口舌，免得影响到公司的形象。一会你和我过去露个面，别主动提收购的事，肯定会有人主动找我们的。”
    我叮嘱了几句，韩鹏马上会意，说来之前已经听说了，专门去买了些香烛纸钱过来。
    “那这事儿就完全交给你了，我就不去了。”
    宁梦云跟我耳语了几句，我明白她的心意。她们这一家，都不可能原谅宁家村的，尤其是宁展元。宁博远，可以说是被他活活逼死的。
    这几天我也经常脑补当年的画面，天降大雨，宁博远病重，肖玉茹还怀有身孕，挨家挨户的跪地恳求，都没有一个人出面帮衬一把，最终宁博远病死于床榻之上。
    叫上韩鹏，走出宅院，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对韩鹏道：“宁家村马上就要永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将是一片蓬勃发展的高新经济区。你们肖总多年来的愿望，也算是要实现了。”
    肖鹏目色有些凝重：“姑爷，这才是第一步啊。虽然这片土地马上就要到手了，但如何安置这里的人，还得看肖总的意思。”
    我疑惑的看向他，肖鹏给我解释了一番。
    “和那一星半点儿的薄利无关，宁家村村民的安置，这里的人以后是短暂的富贵，还是几代人的安稳，全在肖总的一念之间。”
    我似懂非懂：“拿了钱，总不至于比现在过得还苦吧？”
    韩鹏露出苦笑：“这么说吧，我们都心知肚明，以后这片地，是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而且我知道肖总的实力，她绝对能把这里建设起来。但再发达的地方，也离不开人。至于是从别处吸引人才，还是给予宁家村人回迁的机会，不还是肖总说了算吗？”
    “宁家村的人，签了合同，多的能拿到几百万，少的也有七八十万。但拿了钱之后，他们能去哪儿？说白了，一群只有花钱没有赚钱能力的人，这些钱，花光之后，也就没了。”
    我理解了韩鹏的意思，继续问他：“先别管肖玉茹，如果让你给宁家村的人一条活路，你会怎么做？”
    “让他们回来！”韩鹏直言道：“无数的先例都证明了这一点，你想想那些住着房子却买不起房子的回迁户就明白了。其实这些话我也只能跟你说说而已，依照肖总之前的想法，如果利益至上  的话，就必须尽可能压缩这片区域建设发展的时间。无论以后怎么开发，最好是选用外来的人，他们更有能力，也更廉价。但对于宁家村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因为以后没有人再需要为他们的死活考虑。他们可能在这里出生，长大。但再过几十年之后，他们连回来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对韩鹏这个人有了些刮目相看，但又有些疑虑：“你偷偷和我说这些，在我看来，你要么内心是个心怀苍生的圣人，要么就是另有图谋啊。”
    韩鹏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很关心一群村民的未来。但我自认为眼光还算不错，所以我放弃了比现在高一倍的年薪，加入了肖云集团。现在我还想继续赌一把，赌以后肖云集团不姓肖也不姓宁，而是姓刘。但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你太仁慈了。可你身上有吸引我的东西，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提前抱住你这条大腿，自然得抢先帮你谋划，还得依着你的性子来。”
    “就比如现在，我知道你一定不想放弃宁家村的村民。所以与其以后再临时更改开发方案，不如现在就选出一个最折中的办法。虽然会损失些利益，但可以尽可能的转化为未来的潜力。”
    说实话  ，我对韩鹏这个人起了戒心，太通透了，就显得全是陷阱。
    “姑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韩鹏像个胆怯的小媳妇儿一样。
    我打了个冷颤，干笑道：“你刚才  说的有点多，没怎么听懂。但我听懂一句话，你说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梦云听到，她已经怀疑我取向不正常了。”
    韩鹏很认真的点头，拿上香烛纸钱之后，就在我前面带路，俩人快速赶往了宁展元的葬礼。
    或许是生前已经交代过了，宁展元的遗体并没有被送回家中，而是就在祠堂里简单的布置了个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