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影随之消失在街角,宴随遇的眼神忽然沉了下来。
早在离开洛安的时候,宴帝曾唤身边的小太监私下去召见过宴随遇,在大殿上对宴随遇一番点拨,让其在东南部多加注意,言语之间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也想要他去寻找着一些东西,却是到最后也未严明。
也是那一次谈心之时,宴随遇才知晓那许久未见的皇兄居然也在柏州,且好像在暗自谋划着些什么。宴帝好些暗示,让宴随遇此次前行务必打探好柏州的情形,知晓大燕国的大皇子都在忙着哪些事情。
而来到柏州之后,宴随遇便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一直被人所监视着,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今日他在与那戏精演了夫妻情深之后,本以为隐藏在自己身边的暗探便会消失,却没想到那人仍就盯着他们的房间。
他这才从寺庙中出来,来到这处视野宽阔的酒楼上,这才看见街道拐角处出来了那一抹墨绿色的身影,自然是认出了那人正是跟了他一路的皇兄。
而那墨绿色闪过之后,宴随遇却注意到又有一人跟着从暗角里出来了,身披蓑衣掩住身形,头戴草帽。只拐过了一个街角却将蓑衣和草帽都丢在一边,摇身一变为潇洒倜傥的公子哥。
宴黎紞很快便来到了宴随遇的房间,仍然是不爱说话的闷性子,看着宴随遇半天也不说话,让人摸不清心中在想着什么。
而楼下那潇洒公子也走进了酒楼,随之便是一阵吵嚷声传来。
小二既说他是城外山上的土匪,宴随遇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坦然的土匪,也没见过土匪抢东西时不作掩饰,不抢东西时却打扮得让人认不出。
忽的,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啊!救命啊!”
宴随遇反应迅速,从房间里出来便直接从二楼跃身而下,稳稳落在一楼中央,再抬眼时却看见宴黎紞从隔壁房中出来。
不是他干的。
尽管宴随遇向传来求救声的那处奔去,却未及凶手还是将那女子给杀了。
女子的凄惨模样让人不忍直视,看过一眼便恶心的想吐。只见女子的四肢被人齐齐砍断,舌头被拔了下来不知所踪,而扔在一边的手臂上被红绳系着,旁边还留着一块皱巴巴的抹布。看来便是先将那女子的手脚都砍断之后,才罢将女子口中的抹布取下,将其舌头拔下。
那一瞬间,女子便开口求救,想要有人能够救下自己的性命,却最终还是这个惨死在这酒楼里,被熙熙攘攘的行人所驻足观看,或是害怕,或是厌恶,亦或是同情。
宴随遇心中生出一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感觉事情不受自己的控制还是觉得这个女子的死亡好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让开!闲杂人等都给我让开,官服办案。”
一群穿着官服的府兵从人群中走来,一路上推搡着客人,七岁小孩不审被推倒在地,痛哭流涕找母亲,府兵便是从腰间拔出银剑,吓得小孩一下子便止住了哭声。
宴随遇也被推到一边,不允许再靠近女子的尸体。
府兵围着尸体来回踱步,凝起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如果不是他一直看着人群,期待从中发现什么的话,宴随遇也真以为他们是一群认真办案的人。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府兵将一人带了过来,穿过人群走到领头的面前,说道,“就是他,他看见是那土匪头子杀的这女人。”
那个府兵将手上提着的人扔到地面上,指着地上正在瑟瑟发抖的人说,“你说,你是不是看见了那土匪头子将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把女人给杀了的?”
地上的正是刚刚被宴随遇叫到楼下去瞧瞧看的小二,他点头如捣蒜,不敢有一丝迟疑。
府兵便满足了,转过身来对着围观的百姓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吧,这个女人正是你们口中那比县衙老爷还爱民的土匪头子杀的,这个小二便是证人。”
百姓中也有人颇有微词,“你当我们瞎的,那女的明显是失血过多,脖子上都没有伤口,怎么就说是宣大当家干的。”
府兵便将手中的银剑拿出来摆弄了几下,用布巾擦拭剑身,嘴角咧开像是鬼魅的笑容来收魂的,“你有意见?老子说是那小子就是那小子,不服就憋着。”
刚刚还想为土匪头子说话的百姓们都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府兵中领头的那人便说道,“来人啊,给我去城外山上抓了那土匪头子,将那土匪窝子给端了。”
百姓们被逼的向两边让开,给府兵们让路。
然而却又一人始终站在那里,不动分毫。
领头的稍微矮了一个头,抬头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人,皱了皱眉,语气不悦,“你有事?没事就给我靠边站过去,别当老子的路!”
那人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仍就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站在原地居然还开始玩着手中的玉笛。
领头的不免怒气心生,正要叫上兄弟将其教训一顿,却是被那人给直接撂倒在地。
他迅速爬了起来,将落在地上的剑捡起来要冲过去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长眼色的家伙,谁知那人却俨然如同鬼魅一般,闪身的速度快到让他看不清,等到反应过来看见那人的眉眼之时,却是又再次被撂倒在地,浑身酸痛,再也起不来了。
宴随遇踱步走到他的面前,倾下身子手指擒住他的下巴,幽深的目光锁着他,漫不经心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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