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天下

    
    何荼心头一痛，前世的记忆瞬间犹如潮水涌上识海。
    在那记忆的冲击下，她僵了好一会，最终满脸平静地掀起一股苦笑。
    知道又能怎样，想起又能怎样，她和寒江雪之间，变幻的只是时间，除了时间，什么都没变。
    他对她的态度，他们的立场，他们未来注定不同的道路，前世无可奈何，今生依旧不曾缓和。
    这种知道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叫人心窒息的仿佛要死了一般。
    韶流光用力地握了握她的肩膀
    “兔子，你别怕，前世你死的孤单，什么事情都只能憋着，这一世不一样，有我在，什么都能分担，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相信我，我也会肆无忌惮的赖着你，陪着你，你赶也赶不走。”
    何荼嘴角扬了扬，眼底却毫无笑意。
    “我会记得咱们的交易，即便你说的不这么煽情。”
    一句话将韶流光从头到脚彻底浇凉。
    难道，到了今日这地步，她还是觉得自己这般待她，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最初的交易关系？
    韶流光听着她在耳边的话语，虎口不自觉地握紧。
    “难道除了交易，我们之间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何荼看着他的眼睛，半响点了点头，笑道
    “现在的我，除了交易，什么也不配有，也不会有。”
    如果抛开交易，她不知道，她要怎样去还他的恩情，更不知道，要将他在心里怎样安放。
    有的人就是这样，朋友太浅，恋人未满。
    她不敢给人许诺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挥霍，既然终究要走，至少冷情一些，可以在自己走后让活着的人，更舒坦一些。
    也让自己，少期待一些，少失望一些。
    她看着落寞又木讷的韶流光，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反而沉声道
    “夜深了，你回去吧，若是被他撞见，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韶流光闷闷的冷哼了一声，最终是生着气走的。
    何荼不由猜想，不就是撇清朋友关系吗，他竟如此生气，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何时变得这般重了？
    也是，若不是看重，他又何必次次救自己。
    明明这桩交易换了谁都可以，并不一定非要是她烨吾焰。
    自己也就是仗着对他有利用价值，才每次拼上性命都不怕死。
    因为，他一定会救。
    剪不断，理还乱。
    一个寒江雪，一个韶流光，一想到这两个人何荼瞬间一个头比两个大了。
    哼，没一个好对付的，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翌日，一向黏在殿中的寒江雪竟久不见人影，甚至没有准时地把做好的肉端来。
    何荼仔细斟酌又斟酌，思来想去自己昨日说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妥之处，想来，定然是堂堂帝君公务繁忙，偶尔落下她这个随手捡来的不算客人的客人，也是很正常。
    只是忽然没有肉吃，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不用吃盐丁子了，忧的是，没人投食伺候了，还得自己动手。
    不过，转念一想，寒江雪不在，她可不就能够为所欲为了么？
    何荼嘴角一弯，邪邪一笑，只轻轻一迈步，便光明正大地跨过了多日来，怎么也走不出幽篁殿。
    只是幽篁殿虽是是非之地，但比起外面的世界来，好像还不错。
    话说，何荼出了幽篁殿，她本欲去走走转转，趁机寻找一些关于天尊的线索。却不知不觉，绕到了颂德堂后面的月见山。
    她记得最近一次来此，是在寒江雪喝醉酒后，彼时自己修为只恢复了三两成，对于月见山的异状感受的也不是很清晰，只是留下了怀疑的种子。
    如今再来此地，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灵力波动。与百年前她在颂德堂修行时所感受到的灵力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