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牧人记

    
    六姑娘终究还是离开了，就在某个榨干了林一凡导致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清晨。
    在六姑娘走了快一个时辰后，林一凡才眼睛通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明知六姑娘要走，他哪又真的能睡着。
    只不过他在离别一事上一直都很孩子气，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
    好在离开的人是六姑娘，走在路上的人终究要比留在原地的人好受些，因为不用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睹物思人。分别如此，分手亦如此。
    对六姑娘来说，这只是分别，可对林一凡来说这却很可能是分手，因为他始终都记得，牵引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人告诉自己的话：他只有二十五年时间，只会少不会多。
    能把自己穿越时空带到这里，怕是只有与那位天神差不多实力的人才有可能做到，圣者虽强但也不至于强成这样。
    连那位都说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又哪有别的可能。
    林一凡没有因为自己的生命短暂而忧伤，因为这是他主动用五十年寿命换来的，他只是有些遗憾，遗憾陪伴在六姑娘身边的日子短了些。
    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林一凡很快便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知道自己大限有个好处，那便是不容易被负面情绪影响，毕竟生死面前无大事，不是吗？
    只是，有些东西，比如情，往往比生死更重。
    所以哪怕林一凡做着六姑娘没来之前一样的事情，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差。
    “你这小子，许久不见竟然长高长壮了。”四爷抽着烟袋，翘着二郎腿，看着正在校准枪械的林一凡说道。
    林一凡没有搭话，因为他没有心情，直到手中的枪与新制的十六倍瞄准镜校准调试完毕，他这才开口道：“六姑娘来自哪个地方四爷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就算你把我这儿拆了我也不会说。”四爷摆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回答道。
    林一凡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因为他已经从村长爷爷那儿得到了同样的回复。这也怪林一凡自己没问清楚，他只猜到了六姑娘的大概身份和功法属于的类别，却没想到修行男女之道的宗门竟然有那么多，光是有九级修行者的顶级势力和一流势力就有数十家，而且每家都有天赋不低的美女核心弟子。
    不过林一凡也不会拆了这里逼四爷给自己答案，因为只要四爷知道就够了。
    “他们宗门大概有多少人四爷你也应该知道吧？”林一凡继续问道。
    “知道，但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别想从我这儿打听任何有用的消息。”四爷抽了一口烟，悠悠回答道。
    林一凡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然后突然举枪对准了四爷：“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需要四爷你帮我做一批枪，为六姑娘的宗门准备着，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送过去。”
    四爷没有被林一凡这种举动吓到，枪的威力他见过，的确不弱，但要对付他这种强者还是远远不够的，林一凡就算抵着他脑门扣动扳机，结果也只会是子弹炸膛，根本射不出来。更何况这把枪里面没有子弹。
    只是林一凡突然爆发出来的这种气势倒是不弱，让四爷心中不免有些赞赏。
    可赞赏归赞赏，四爷可没有义务帮林一凡太多事，随即说道：“你要是担心你那个小情人大可不必，她带着大哥送她的东西，至少十年内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四爷口中的大哥就是村长，林一凡这才知道当初带六姑娘去见村长时，六姑娘后来为何会如此欣喜，连带着之后的日子里也少了许多心事，原来是得了村长给的礼物。
    林一凡顿时放心了不少，同时对村长的感激又多了几分，不过他并没有改变自己提议的打算：“村长爷爷送她的东西那是村长爷爷的心意，我要送她的东西是我的心意，两不相干。还有，她是我老婆，不是小情人，还请四爷以后说话注意一点。”
    林一凡的语气说得很重，四爷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因为这样的林一凡才是他愿意看见的。林一凡小时候祸乱周边山头时，四爷是唯一一个没有阻止林一凡的人，反而时不时给他做帮凶，这也导致四爷与林一凡的关系十分亲近，仅次于村长。
    在四爷眼里，不调皮的孩子才不是好孩子，不敢护着自己老婆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
    “当然，我也不会让四爷白做这些事。”林一凡把枪一收，又继续说道。
    “你做过的那些东西我已经都研究清楚了，你现在还能给我什么？”四爷笑呵呵地看着林一凡，问道。
    林一凡这些年做的大多数小玩意儿都是四爷帮的忙，除了林一凡自己，四爷便是最清楚这些东西制作方法的人，甚至有些方面比林一凡更清楚，因为四爷才是真正动手制作的那个，林一凡大多数时候只负责画设计图。不是林一凡不想做，而是像锻造无缝钢管以及枪管刻画膛线这种事，林一凡现在的修为还做不了。
    “发射s药的配方，四爷你清楚吗？”林一凡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枪要是没有子弹，那简直连烧火棍都不如，而子弹的核心便是发射s药，相对来说弹头结构等等其他部件要简单地多。
    发射s药是林一凡亲自配置的，谁都没有帮忙也帮不上，毕竟要学会那些化学公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那些英文字母都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得习惯。四爷花了好长时间才习惯林一凡在设计图上用mm表示毫米等新颖的表述方法，甚至包括毫米，秒等计量单位也需要一定时间去适应。
    “你肯把那玩意儿给我？那可是你现在拥有的最大底牌。”四爷有些诧异地说道。枪械是他和林一凡一起制作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枪械可以带来的好处，也更清楚子弹发射s药的重要性，所以哪怕他也很垂涎，却从来没向林一凡讨要过发射s药配方，顶多是帮林一凡测试了一番仿制发射s药的难度。
    测试证明就连四爷这种与天下各种矿石都打过交道的人都不知道该从什么方面下手仿制，只知道唯一与发射s药相近的便是火药。他也偷偷用火药试着替代发射s药，结果直接炸了，而且火药越纯炸得越厉害，杂质太多又把子弹打不出丁点儿威力。
    林一凡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我最大的底牌并不是那发射s药。”
    “实际上，就算没有六姑娘的事，我也会把发射s药的配方交给四爷你。”
    “不只是因为四爷是最适合批量制作发射s药的人，还因为四爷你，以及村长二爷三爷等等这些人，才是我林一凡最大的底牌。因为你们是我此世对我最好，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整个村子一共有大小山包十几座，生活着各式各样的人。林一凡与他们都打过交道，或者说都给他们惹过麻烦，这些人虽然没像四爷这样助纣为虐，但也都和村长一样，嘴上说着要揍林一凡却从来都没动过手，甚至连狠话都没说几句。也就林一凡把二爷种的那些用于泡酒的灵参一股脑全拔了做了烤地瓜，才被二爷绑在木桩上当了半小时稻草人，还特意绑在了阴凉的地方。
    林一凡是调皮，但他并不是真的年幼不懂事，他只是想过一个他幻想中那般美好的童年。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愿了，那些情义他也记在了心里。
    “好小子，就冲你这句话，就算你不给我配方，你那老婆我也帮你护好了，别看四爷是个抡锤的，打架什么的从来都不带怕的。”四爷抡着袖子说道。
    “我自己老婆我自己保护，这就不用四爷你操心了。四爷的心意小子我心领了。这是发射s药的配方，四爷你可要小心收好。”林一凡一边说着，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小册子交给了四爷。
    发射s药的配方如果用现代的化学公式写并不长，问题是这里的人可分不清硫酸硝酸之类的玩意儿，所以林一凡不仅要标注清楚各种材料提炼配置的顺序以及分量，还要说明各种材料颜色气味等特性，竟是写了近一指厚的小册子才彻底写明白。
    唐四爷大致翻看了一下，也看出了林一凡在这小册子上投注的心血，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发射s药这么难仿制。
    “说起来，我倒是还有个小生意要与你谈谈。”唐四爷随后说道。
    “什么生意？”林一凡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制作的大多数东西唐四爷都是清楚的，犯不着特意和他谈。
    “就是你当初给你小。。给你老婆做的那些吃食，老夫尝了觉得还不错，想把配方要回去给我家孙女也尝尝。顺便让家里人做些出去卖，补贴一点家用。”
    “你是说那些甜品啊，成，我回头整理出来交给你。不过话先说好了，四爷你要拿出去卖，记得在净利润里分我五成。”
    “小孩子吃的东西能挣几个钱？这点钱你也好意思要五成这么多？以咱俩的交情，这分成能不能再改改？”
    “四爷，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些东西的确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我们六、四开，我六你四，要是四爷您觉得不成，七三开也可以的。”
    “小鬼头，你这是一点交情都不肯讲啊！”
    “老狐狸，当初可是你教我的，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四爷败了，谁叫他把自己耍无赖的本事都教给了林一凡。想到这里，四爷又有些开心，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败在自己手上不丢人。
    “好啦，五成就五成。生意谈完了，现在咱爷俩再来说说交情吧。”四爷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