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一切正常,孝瓘每日照旧在府衙处理公务,而刘起也没什么动静。
派出去暗中保护相和的人每日都会传回来消息,相和进行的并不顺利,找了几日,没找到和两位前太守相关的人,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日,孝瓘处理完公务,已接近酉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今日相和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他有些心神不宁。
“小公子,吃饭了。”尉相愿摇着扇子走进来。
孝瓘放下手中一直没有翻页的书籍,问尉相愿,“相和还没有消息吗?”
尉相愿摇了摇头,他也有些担心,“下雨天,或许耽搁了。”
孝瓘沉默,从上次刘起来拜访他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七天了,刘起如平时一样,处理雁门郡事宜,没见有什么异常,可是他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正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来人似乎有些匆忙,脚步有些凌乱。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大人,出事了。”
来人正是张仲尊。
孝瓘猛的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刘起失踪了。”
刚刚雁门郡派人来送信,刘起经常会去雁门山巡视,没想到这次去,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伙突厥人,冲上来就抢夺财物,随行侍卫和突厥人打在一起,伤亡惨重,而刘起不知所踪。
突厥人在雁门山?
孝瓘皱了皱眉头,“有多少突厥人?”
“二三十人。”
孝瓘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一帮流寇。
“那刘起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难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尉相愿有些不信。
“据活着的侍卫说,当时一片混战,等那些突厥人跑了,刘大人也不见了。”
尉相愿摇着扇子看了看孝瓘,感觉有些蹊跷。
孝瓘也若有所思,今日相和毫无音讯,刘起又失踪,要么是刘起发现了什么,设计要杀他,要么就是突厥人真的将刘起掳走。无论哪种情况,都十分棘手。
孝瓘问张仲尊,“刺史何时能回来?”
张仲尊算了算日子:“至少还要半个月。”
半个月,来不及了。
孝瓘道:“长史留在九原城坐镇,先生继续打探相和的下落。”
“小公子要去雁门郡?”尉相愿听孝瓘如此说,便知道他要干什么,顿时有些着急,“不行,这肯定是个圈套,刘起要杀你!你不能去!”
孝瓘道:“是不是圈套,都要去看看。”
尉相愿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孝瓘摇了摇头,“先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相和生死未卜,查办刘起证据不足,这些都要倚仗先生。”
尉相愿手中扇子摇的飞快,小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他又不放心让小公子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
这时,张仲尊忽然说道:“我让薛毅将军跟着县公。”
薛毅将军?
孝瓘有些意外,他虽代行肆州事,但是肆州的军队却依旧归斛律光管理。薛毅是斛律光带出来的武卫将军,勇武过人,斛律光不在军中,他接手军中事宜,只听命于斛律光。
而张仲尊一直不完全信任他,如今却在没有斛律光的命令下调遣薛毅来保护他。
不管怎样,有了薛毅,此行还能安全些,孝瓘长揖:“多谢长史。”
“县公保重。”张仲尊回礼。
孝瓘朝尉相愿点了点头,便朝门外走去。
“县公留步。”原本有些迟疑的张仲尊忽然追了上来,小声说到:“雁门山北有一条河,沿河而上有一个小山沟,那里有一人,或许县公可以找到想要的东西。”
孝瓘回过头看着张仲尊,张仲尊也看着孝瓘。
这是张仲尊一直藏着的秘密,这个秘密对他十分重要,对刘起也十分重要,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或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孝瓘又怎么会不知此刻这个秘密的重要性,于是郑重的说到:“长史放心。”
张仲尊点了点头,面色罕见的有些担忧,欲言又止,最后对着孝瓘长揖到底。
薛毅此人身高八尺,身强体健,一看便是久经沙场之人。
不知张仲尊用了什么办法,让只听命于斛律光的薛毅会同意跟在孝瓘身边,还带了四个士兵。
是夜,孝瓘,薛毅一行人六人头戴斗笠,身着蓑衣,冒雨赶往雁门郡治所广武县。
路上,雨越下越大,瓢泼一般,浇的人睁不开眼睛,蓑衣也遮不住如此大雨,众人的衣服早已湿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县公,雨太大了,不仅容易迷路,而且十分危险,前面有一个亭子,进去避避雨吧。”
薛毅放慢马速,来到孝瓘身边。没想到这个金贵的公子哥还有两下子,不仅马术不错,而且体格也不错,跑了这么久也没有喊累。
孝瓘勒紧缰绳,飞奔的马渐渐放慢了脚步,喘着粗气小跑着继续向前。
他们正穿过一片森林,大雨磅礴,漆黑一片,继续赶路的确很容易迷路。
孝瓘问:“还要多久能到?”
“大概一个时辰。”
“休息片刻,雨小些再走。”
孝瓘、薛毅等人下了马,走到路边的小亭子里。亭子是供往来行人歇息的,有些年久失修,一块破板刻着字歪歪扭扭的挂在亭子上,靠的近些才勉强能看到上面刻着“雁鸣亭”三个字。亭子顶棚多处破损,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孝瓘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薛毅从腰间摘下酒壶,递给孝瓘,“暖暖身子。”
孝瓘接过酒壶,普普通通的行军酒壶。没什么特别,打开壶盖,一股烈酒的味道扑鼻而来。喝上一口,顿时觉得一股辛辣直冲头顶,喉咙和胃好像着了火一样,热辣辣的。
“好烈的酒!”孝瓘还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眼睛被呛的有些发红,但身体却暖和了不少。
薛毅哈哈大笑,接过孝瓘还回来的酒壶喝了几口,这个公子哥很对他的胃口,没有那些世家子弟身上的臭毛病。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痕迹。如果继续下,恐怕今晚就要在这亭子里过一夜了。
不知道有没有相和的消息,孝瓘有些担忧。正在这时,孝瓘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穿破雨夜,破空而来,直奔他的要害。
有埋伏!
来不及多想,孝瓘单手撑上石桌,瞬间腾空而起。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一只箭迅速穿过他刚刚坐着的地方,钉在了凉亭的杆子上,足足钉进去三寸之长,可见射箭人力道之大。
众人大惊,下一刻,数十只箭划破黑暗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过来。六人立刻抽出兵器应战,刀光剑影,马儿受惊,嘶鸣声响彻黑夜。
可那些箭仿佛认准了孝瓘,都往他身上招呼。几人只好挡在孝瓘面前,边打边退。
“快走!”
薛毅大喊一声,众人翻身上马,不敢恋战。
这时,只听去“噗!”的一声,箭入血肉之声,与此同时孝瓘的马哀嚎一声,翻倒在地,将孝瓘甩了出去。
“县公!”薛毅大吃一惊,就要冲过去搭救,可四周瞬间数十只箭齐发,转眼间就将孝瓘团团围住。薛毅想要冲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不好!
薛毅痛惜,恐怕今日这个公子哥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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