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70 高湛登基承大统 步步为营拢人心

    
    皇建二年(公元561年)十一月,高演崩于晋阳宫,皇后元氏、太子高百年、长广王高湛及宗亲大臣急赴晋阳。
    晋阳宫崇德殿内,众人祭拜高演,悲痛哭泣。高演在位期间,政治清明,国泰民安,众人皆以为齐国有望复兴,可没想到高演英年早逝,如此怎能不叫人痛心惋惜。
    国不可一日无君,祭拜之后,便要册立新帝了。
    太后娄昭君由宫人搀扶着,高演驾崩,她伤心过度,瞬间苍老了许多。
    “太后,该请诏书了。”宫人小声提醒娄昭君。
    娄昭君不语。
    众大臣各怀鬼胎,高湛一派彼此递了眼色,如果诏书传位给太子,他们必定死谏,太子年幼,如何堪当大任?
    娄昭君看了看众大臣,看了看六岁的太子高百年,又看了看高湛,半晌方才命人将传位诏书取来宣诏,众人跪听。
    “朕忽染此疾,不久于人世。然太子年幼,不谙政事。右丞相、长广王高湛德行兼备,人雄之望,天下敬仰,可承大统!”①
    高湛一派听了诏书,惊喜万分,高湛也勾起了嘴角,六哥还算识时务,如此倒省了不少事。
    这时,娄昭君忽然问到,“高湛,你自认可承大统否?”
    高湛勾起的嘴角缓缓放了下来,眼神一片冰冷,片刻方才说到:“儿臣才朽学浅,不敢担此大任。”
    娄昭君冷哼一声,即使到了现在,她依然不看好这个儿子,不想将江山交到他的手中,如今他自己拒绝,倒是正合她意,“既如此。。。”
    “臣等谨遵遗诏,奉长广王为帝。”高归彦忽然出言打断娄昭君。
    宗亲一派见此情形,皆齐呼:“臣等谨遵遗诏,奉长广王为帝。”
    娄昭君横眉立目:“长广王自言才朽学浅,不能担此大任。”
    高湛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高归彦知高湛心意,于是劝道:“还请长广王莫要自谦,家国重担,能者当之,长广王莫要推辞。”
    高湛依旧不语,母后既然如此刁难他,那就让她看看,如今的朝堂到底谁说的算。
    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还在观望,看太后和长广王到底谁更胜一筹。
    这时,一直沉默的斛律金开口了,“请长广王承大位。”
    老太师斛律金都开口表了态,朝中百官和勋贵也不能再犹豫了,皆言“请长广王承大位。”
    娄昭君不满的看了一眼斛律金,斛律金叩首,若任由太后和长广王若僵持下去,恐怕会酿成祸端。
    娄昭君又岂会不知?半晌,她长叹一口气,示意宫人将诏书给长广王。
    高湛抬起头,却没有接诏书,只是看着娄昭君,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他也该让母后表个态了。
    娄昭君看着高湛眼里的嘲讽,气的险些晕过去,这个逆子!得了帝位,还敢如此逼她!
    二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妥协,殿中众人噤若寒蝉。
    半晌,娄昭君问高湛:“你想抗旨不成?”
    若高湛真的抗旨了,她倒是更能名正言顺的废了他。
    高湛也深知若再坚持下去,恐怕得不偿失,于是双手举过头顶,“臣接旨。”
    遗诏终于到了高湛手中,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忙跪下参拜新帝。
    娄昭君冷哼一声,领着宫人走出了大殿。
    是夜,娄昭君跪在儿子高演梓宫前痛哭,她最疼爱的两个儿子皆英年早逝。大儿子高澄二十九岁死于逆贼刀下,六儿子高演才二十七岁又离她而去,怎能叫她不心痛。
    宫人来报,“太后,散骑常侍王晞求见。”
    娄昭君闻言,赶紧擦干了眼泪,“快请。”
    王晞是演儿身边的人,他此时来定是有要事。
    片刻,王晞进殿,跪在娄昭君面前,“臣参见太后。”
    娄昭君点了点头,“快起来说话。”
    王晞起身,将一封信交给了娄昭君。
    “太后,此信陛下叮嘱要私下里交给长广王,臣未得机会,还请太后转交。”
    宫人将信接过,呈给娄昭君。
    娄昭君没想到演儿还有书信留下,她颤抖着双手将信打开,信上只有两行字,“宜将吾妻子置一好处,勿学前人也。”②
    娄昭君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她的演儿啊。
    宫人们赶紧劝说,好半晌,娄昭君方才止住了眼泪,吩咐贴身宫人将信给那个逆子送去。
    王晞见信已经送出去了,终于放下心来,又跪在娄昭君面前,“臣拜别太后。”
    娄昭君有些诧异,“怎么?王常侍要走?”
    王晞道:“是,臣打算辞官回乡。”
    他素来看不惯高湛,不愿再为官。
    “也罢。”娄昭君叹息一声,“王常侍和哀家说说演儿吧,以后你走了,哀家也没处听了。”
    “是。”
    寒风瑟瑟,王晞跪坐在高演棺椁前,与娄昭君细细说起了高演。
    那封信送到了高湛手中,高湛看后冷笑一声,将信放在了火烛之上,身后事,便容不得你了。
    和士开站在门外,低声通报:“陛下,邺城传来消息。”
    高湛道:“送进来。”
    片刻,和士开将密信交到了高湛手中。
    高湛将密信打开,半晌,冷笑一声,“居然是他。”
    高湛将密信递给了和士开。
    信上所说之事正是邺城帝王气流言一事,当初邺城出现帝王气,太常寺将皇帝高演好一番歌功颂德。可是后来忽然传出了流言,说帝王气出现在邺城,而高演并不在邺城,因此邺城还应有一位上天认可的帝王。正因为这则流言,高湛和高殷才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如今追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查到些蛛丝马迹,原来这些流言最开始居然出自河间王府。
    和士开不解,“河间王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为何会是他?”
    高湛道:“我这个侄子是大哥的嫡子,心气高着呢。”
    和士开道:“王爷的意思是,他要当。。。”
    和士开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话没敢说,他明白过来了,河间王高孝琬是想用流言挑起高演和高湛之间的矛盾,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好歹毒的心!亏得陛下当初还安排他去库莫奚。”
    高湛笑道,“他有此心也没什么,毕竟这个位置谁都想坐一坐。如果没有他,我还不能如此快的坐上这个位置。不过,此事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
    “陛下是想杀了他?”
    高湛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他靠着宗室得到这皇位,如今初登大宝就斩杀宗室,颇有些过河拆桥之意,势必会引发宗室不满,所以高孝琬现在还动不得。
    况且,他有意将晋阳军交到兰陵王高孝瓘手中,若此时杀了他的哥哥,也十分不妥。
    高湛沉思片刻,问到:“兰陵王最近如何?”
    “兰陵王为先帝守丧,并无不妥。”
    “将此事暗中透露给他。”
    “陛下是要借刀杀人?”
    高孝琬和高孝瓘向来不和,陛下将此事透露给高孝瓘,莫非是要借高孝瓘的手除掉高孝琬?
    高湛笑道,“他没那么蠢,他也一直在查此事,朕只是给他递个消息。”
    和士开恍然大悟,“陛下英明!”
    陛下这是在拉拢兰陵王。如今兰陵王在军中威望极高,又是宗亲,的确是该拉拢过来。
    高湛哈哈大笑,“朕今日开心,彦通和朕下玩两局?”
    “臣求之不得。”
    和士开命人将握槊棋桌和棋子偷偷搬了上来,高湛好握槊,平日里这些都是放在高湛书房,只是如今正值国丧,便将这些都收了起来。
    君臣二人分边落座,各执一色棋子,玩的不亦乐乎。 ③
    皇建二年冬十一月,高湛继位于晋阳宫,改皇建二年为大宁元年。
    大宁元年十二月,高演梓宫还邺,丧事礼节等遵高演遗诏一切从简。谥号孝昭,葬于文靖陵。
    新帝高湛登基大赦天下,封平秦王高归彦为太傅,封段韶为大司马,封斛律金之子斛律光为尚书右仆射,封孝昭皇帝太子高百年为乐陵郡王,封兰陵王高孝瓘为并州刺史。
    ①②《北齐书》卷六·帝纪·孝昭
    ③握槊:古时类似双陆的一种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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