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刘巡抚派来的人被孟大人给直接轰走了。”
车站,一间静室内,墨白坐在桌旁,手里端着茶杯,听了禀报只是点了点头。
刘成的确派人来了,获悉是蛮子到巡抚衙门去讨要交代,刘成派人来请明王回去。
孟华洲顿时大怒,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
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通大骂,根本不让他们见明王,就给轰走了。
这事墨白没插手,就装作不知道,任由孟华洲将人轰走。
“十四,今天这事有点古怪。”墨白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面露思索。
站在墨白身边的黑衣卫闻言,问道:“是有些不对,今日这队蛮子兵区区二十来人,就敢挡殿下的路,就算在明珠他们也不敢如此放肆。蛮子兵虽然骄横,却并非真的不怕死。”
墨白放下茶杯,沉吟道:“你发现没有,这队蛮子兵在我没出现前异常骄横,敢指着刘成的鼻子威胁。可当我们露面之后,他们表现立马截然不同,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之前并不知道我在场。”
黑衣卫墨十四眉头一皱:“这不应该啊,刘巡抚确实在殿下来之前就已经向旗蛮通报了殿下要来,并警告他们收敛。今日津海街头,除了那队蛮兵之外,也确实再未见到其他蛮子兵。”
墨白虽然修为极高,却也不是刀枪不入,天下无敌,该做的准备还是一样不少。
早在出发之前,就派了人手在津海打探情况了。
“所以说这事很古怪,就算这队旗兵的出现是个意外,他们真的不知道我在场。可从他们出现,到我们出手这段时间里,始终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事态扩大,而是任由他们闹事,直到最后我们杀了他们。”
说到这里,墨白看向墨十四:“我们和旗蛮打的交道不算少,他们对于兵士的性命,一向是极为看重的,只要死了人,必然大肆报复。可今日,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队蛮子兵被我们杀了?”
墨十四的脸色已然警惕起来,沉声道:“如此说来,这队旗蛮兵的出现就不是意外了,而是故意为之。”
墨白眯起了眼:“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不惜拿一队蛮子兵的命来做代价,究竟想干什么?”
“会不会是为了确认殿下是否真的来了津海?”墨十四想了想道。
墨白站起身来,没说话。
墨十四则是面色已然凝重,道:“这队蛮兵如果真是为了确认殿下的行踪,那必然是想对殿下不利。只是以殿下的实力,在津海城里,他们根本做不到刺杀,所以才会眼看着我们杀人,莫非他们要等我们出城之后,在路上动手?”
墨白却是摇头:“在津海城他们还有人有枪,都动不了我,其它地方他们想刺杀我只会更难。”
墨十四闻言默然,确实从京城到西江,所过城池均还在大夏掌控,在津海旗蛮都不敢动收,在其它地方动手的可能性更低。
况且这一趟,他们根本就没准备在中途停留,而是坐车一路直奔西江。
等等……
车?
墨十四神色猛然一惊,猛然抬头,望向墨白急道:“殿下,这趟车不能坐了,旗蛮极有可能会在车上动手脚。”
这一着急,墨十四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墨白抬了抬手,示意不用惊慌。
很显然,这一点墨白已经考虑到了,只见他皱眉道:“还有个问题,我没想通。我这一趟离京,是去拿方有群的。站在蛮子的角度,能借我的手对付方有群,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会在这时候节外生枝?”
“在旗蛮那边,若能对付殿下,又岂是一个方有群就能比的?”墨十四毫不犹豫道。
“你错了,旗蛮虽然恨不能杀我而后快,但从大局上看,方有群对他们的威胁远比我要大的多。”墨白摇头道。
墨十四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却不敢反驳,正这时,门外有敲门声响。
“进来!”墨白应道。
门开,一名黑衣卫和孟华洲站在门口。
只见孟华洲行礼道:“殿下,时辰到了,该上车了。”
墨十四面色微变,却见墨白应道:“好,你们先上车,我马上便来。”
“是!”孟华洲闻声退下。
待门再次关上,墨十四立马拱手:“殿下……”
墨白扬手:“不管旗蛮是不是要对付我,都先上车再说。”
……………………
……
津海不止旗国租界。
却唯有旗国租界的驻兵最多。
待钦差一行的专列出发的消息传回来之后,从巡抚衙门一离开就躲进了军中的左将韩青和会长金志成,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没来找我们。”金志成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看来所谓明王,也终究是名不符实。”韩青冷哼一声,语带不屑。
“没来也好,真要是来了,以他的实力,就算能留下他,我们的伤亡也不会少。”金志成道。
这次韩青倒是没反驳,招来一名下属,吩咐解除警戒。
很显然,他们之前已经做好了明王会杀来租界的准备,在这里布好了大网。
待属下离去,韩青目光再次转向金志成:“明王已经上了车,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心。”金志成眯起眼:“不出意外,明王今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希望如此。“韩青点点头,但起身离去前,却又是忽然回头直视金志成,缓缓道:“金会长,本将丑话说在前面,事情若是成了,功劳本将不会一人独享。可若是不成,二十名勇士牺牲和自作主张的罪责,本将一人也担不起。”
金志成面上露出笑容:“将军这是哪里话,明王此贼,乃我皇国大患,要对付他,岂能不付出代价,此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有功无过。”
韩青闻言,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离去。
金志成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嘴角呢喃:“蠢货,六殿下茗王已经出山了,帮他对付夏朝明王,不管成与不成,都必能获他好感,这乃是难得的从龙之功啊……”
………………
……
列车上。
孟华洲等一众官员,大都极少出京。
虽然火车已经存在有些年了,但真正坐过火车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初时,倒是都有些新鲜,现阶段的车速,即便是专列,也快不到哪里去。
见车走的平稳,官员们便一个个背着个手,倚窗张望,闲谈。
来到此世,墨白倒并非第一次坐火车,当初和青青离开明珠时就坐过,只不过坐专列还是头一回。
见包厢里竟还有软塌,倒着实有些晃神。
也不知是那刘成会做事,还是专列都如此。
没错,他还是上了车,一来是想看看旗蛮到底想干什么,二来,孟华洲这群人不好处理。
倒是考虑过将旗蛮可能会在路上对他们动手,甚至可能炸车的猜测告诉这帮官老爷。
却怕这帮人立马就得吓懵,说不得就要打道回府。
这可不行,这一趟是为了在这些人面前唱一出戏,来救方有群,这群人要不肯去西江,这戏还怎么唱?
稍作琢磨,墨白便啥也没说就上了车。
心中也是想着,若是旗蛮真在车上动手,倒也正好给这群平时坐在大殿里安安稳稳的官老爷们增加点危机感。
车速不快,时间眼看着就到了傍晚。
虽在车上,伙食却不错,毕竟都死朝中大员,这一路奔波的必然很是辛苦,御厨、御医类的配置,宫里自然是要给的。
吃过了饭,天色便暗了下来,众官员们也许是真的乏了,都回了包厢休息,车厢类安静许多。
昏黄灯光下,墨白闭目盘膝竞走在蒲团上,神色平静。
若隐若现间,有丝丝白雾自他鼻息间升隐,面上不时有如玉光泽略过。
他是真的在练功,说也奇怪,自从和林素音拿她和孩子的命、用自杀对墨白相威胁,墨白又以牙还牙,反用林素音全族的命来做反击之后,墨白的心境就再难平复。
已有多日无法静心用功了,却不想这出了京,在这很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列车上,他居然成功入定了。
他微闭着眼,一动不动。
却是忽然,他原本平静的脸上,眼皮忽然颤动了几下。
随之在她鼻息间升隐的白雾也骤然散开,消失不见。
包厢类原本平和的气氛,在墨白呼吸静止的这一刹那,突然间就仿佛凝重起来。
下一刻,墨白猛然睁眼,喉咙处微微耸动,他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殿下!”门外黑衣卫显然听到了屋内动静,并没有立马冲进来,而是轻轻敲门,唤了声。
一口逆血吐出的墨白,原本如玉的面色瞬息就苍白下来,他紧皱眉头,轻声回应了句:“没事。”
语罢,眸中思绪一闪,随之再复平静。
长吸一口气,手中法诀变幻,待一口浊气吐出,他苍白面色已恢复如常。
从蒲团上起身,正准备开口,就又听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墨十四的声音:“殿下!”
“进!”墨白来到车窗前,静静看着车窗外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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