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异地恋

    
    “小逸，师长让我回去把婚礼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凌风打来电话。
    “啊？师长这么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逸太惊喜了。
    “半个月后，我们这个计划飞完就可以休假。”
    “半个月？这么紧张？休多长时间假？”
    “可以休两个星期！”
    天呀！这是什么意思？半个月后回来，再休两个星期就要把婚礼办完？准备时间一共不到一个月？这酒店还能订到吗？婚纱照也没照！
    “啊？这来的及吗？”林逸有点发愁。
    “是呀，我也觉得太紧张了，那我去跟领导说不着急办事，以后有时间再办！”
    “你拉倒吧！能办赶紧办了，一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了！”林逸着急了。
    “哈哈哈，逗你的，我都跟领导说行了。主要是委屈你了，婚礼这么仓促。”凌风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说那些见外的话干嘛！你也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只要你对我好，比什么都强。”
    “好，谢谢你，小逸，那我也不能回去准备婚礼，只能托朋友们帮我了！”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凌风和林逸从手机日历上选了一个日子就定在那天结婚，凌风一直在洪江市遥控着燕城的同学朋友准备婚礼，家里开酒店的同学无论如何腾出那天的大厅当做婚礼厅，还有同学刚刚开了一家小的婚庆公司，正好托他筹办整个婚礼流程，还有同学是管招待去燕城参加婚礼的娘家人，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着林逸和凌风回去了。
    凌风家条件很一般，和林逸家优越的条件相差甚远，两家人商量结婚时，凌风父母压根没谈到聘礼的是，林逸父母也觉得无所谓，只要他们俩过的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就算凌风家给了聘礼，林逸家也会全部给他们俩，父母不会拿一分钱的。
    凌风家也没有给他准备房子，两个人相当于在什么都没有的条件下裸婚了，林逸父母不舍得女儿受苦，除了给林逸陪嫁的车之外，又单独给了五十万现金。
    婚礼办得虽然不够豪华，但还是很温馨的，爸妈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林逸父母没在燕城多停留，婚礼结束的当天晚上就坐飞机返回了阳安。回去的时候，父亲跟林逸说：“小逸，我这个人一辈子没有真心佩服过几个人，但现在，我想跟你说：我很佩服你！你是个有毅力的好孩子，这样的感情一般人都坚持不下来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把日子过好！”
    林逸听完父亲的话，忍不住流泪了，这段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感情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这么多祝福，父亲作为林逸唯一的偶像，能得到他的赞赏，林逸觉得比什么都强。
    婚后一个星期，凌风就回部队去了，林逸也回到阳安，继续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一个多月后，林逸的月经没有按时来，而且每天困得要命，早上起来眼睛都困得睁不开，请假在家睡了两天觉，连饭都不想吃。
    “你这两天怎么了？天天在家睡觉，不上班了？”妈妈有点担心。
    “不知道，实在太困了，估计是要来月经了。”林逸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就想睡觉。
    “你上个月几号来月经的？”妈妈问。
    “3号吧，今天都20号了，都推迟半个月了。”林逸实在不想说话。
    “啊？推迟这么长时间？你不会是有了吧？我去买个试纸，你测测。”妈妈赶紧拿着包出去了。
    林逸听完这个说法心里已经，还真没准！以前要来月经之前也困，但这次困到床都起不来，连睡几天，还真没有过。
    不一会儿，妈妈就回来了，林逸用试纸测完，上面赫然显示着两道红色杠杠。
    妈妈太开心了，赶紧去厨房做好吃的，林逸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也太快了吧，刚结婚几个月呀，就要结束二人世界了？！
    “你干嘛呢？”林逸给凌风发去信息。
    两个小时才收到回复：“刚落地，飞了一个计划，怎么了，宝贝？”
    “哪个宝贝？”林逸逗他。
    “什么意思？还能哪个！”
    “大宝贝还是小宝贝？”
    “没看明白，什么大宝贝小宝贝？”
    “我现在是两个人了，小宝贝在肚子里。”
    凌风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宝贝在肚子里？”
    “你猜！”
    “你肚子里有宝宝了？”凌风有点兴奋。
    “嗯，刚测的。”林逸有点不好意思。
    凌风听完兴奋的不知所措，但一会儿还要飞行，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挂断了电话。
    没过两天，林逸的孕期反应开始了，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跟单位请了假在家休息，凌风在部队不能回来，只能父母在家照顾她。
    没想到的是，林逸本来吐的就很厉害，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又犯了严重的鼻炎，不能吃药，怕对孩子有影响，只能硬挺着，坐起来就吐，躺下鼻子不通气，眼睛痒、耳朵痒、嗓子疼、鼻子堵，晚上睡不着觉，林逸饱受折磨，怀孕三个月体重没长，反倒还掉下去几斤，妈妈看见她难受都直掉眼泪。
    和凌风结婚一个星期分别后，到现在怀孕几个月了，林逸和凌风一次面都没见过，可能是心里的郁闷加重了孕期的痛苦，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林逸因为呕吐次数太多，但什么都吃不进去，呕吐物里带了血，妈妈吓的带她去医院打营养针。
    终于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凌风说单位组织去海边城市丰岛市疗养一个月，带林逸一起去散散心。
    飞机落地，见到凌风后，林逸严重的孕期反应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虽然还有少数时候会干呕，但一次都没吐出来过。怀孕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出行有时候不太方便，他们每天在疗养院的海边散散步，在一起七年了，林逸觉得这一个月的日子是最好的，可以二十四小时不分开，而且一待就是一个月。
    但一个月时间还是太短了，分别的时候又到了。
    “小逸，你先回阳安去，等快生的时候我提前回去，陪着你一起迎接小宝贝到来。”凌风不舍的说。
    “这次一定说话算数哦！”林逸对他的承诺总是有点半信半疑。
    “放心吧，我们有陪产假的，一半都能休十天，到时候我提前请假，肯定提前回去，生完还能陪你们几天。”听凌风说完，林逸心里挺酸的，生完才能陪几天，自己见不到他就算了，现在还要连累孩子总是见不到爸爸，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回到阳安，父母接上林逸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又一个恶心在路边吐了。
    “小逸，你的反应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吐了？”妈妈有点发愁。
    “嗯，这个月在丰岛疗养一次都没吐过，可能是坐飞机时间太长不舒服了，回去歇一歇就好了。”说完往停车的地方走，还没走到车前，就又吐了。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又下车吐了两次，她一直安慰自己可能是晕机了、晕车了。
    回到家休息的时候，又连续吐了几次。
    “你在丰岛真的没吐过吗？我怎么觉得你和去之前反应差不多呀！”妈妈问。
    “真的没吐过，你问凌风，他一次没见过我吐。一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还没有休息过来吧。”林逸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解。
    接下来的两三天，林逸又一直躺在床上不敢起来，只要坐起来就忍不住要吐。
    “你可真是挺有意思的，一见凌风就一次都不吐，就会欺负我和你爸！”妈妈笑着说。
    “真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逸也解释不清楚，去丰岛见凌风的路上还吐了，但一见到凌风就好了，整整一个月，一次都没有过，结果刚回来就又开始了，自己从小在阳安长大的，也不可能对阳安水土不服呀！
    林逸就这样边吐边坚持着，一直到了离预产期还有五天的时候，凌风终于如约请假回来了，林逸很开心，他终于说话算数一次了。
    离预产期还有几天，凌风带着林逸在阳安吃了好多她爱吃的东西，马上就要生了，赶紧解解嘴馋，这生完了就进入哺乳期，要顾忌孩子成长，更是什么都不能随便吃了。
    “老公，我见红了！”离预产期还有一天，早上4点林逸起来去厕所。
    凌风兴奋的连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跑过来：“真的呀！宝宝要出来了？现在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去医院吧！”
    到医院住上院后，除了见红肚子还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凌风陪着林逸在大厅里来回溜达，希望可以让宝宝早点顺利降生，但一天一夜过去了，林逸都溜达的很累了，但宫口就是只开到两指就停了，医生说还要继续溜达！
    凌风记录着每次阵痛的时常和间隔时间，终于到了三指，医生带着林逸进了待产室，可以有一名家属陪着，凌风主动要求去陪着。
    待产室里得有十多个待产的孕妇，都在来回转悠等待开指到达要求后进产室生产，时不时有开好指进去生的，产室里不时传来刺耳的嚎叫声，也有不动声色就顺利生产后自己走出来的。
    林逸看着一个女孩儿进产室后，在里面凄惨的嚎叫了好一会儿还没有生，从产室里又出来了，下半身光着，连内裤都没有穿，只是简单用卫生纸缠着，大概是想去厕所，一个人步履蹒跚的往厕所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后，林逸看见她下身缠着的卫生纸上浸出不少血，她一脸痛苦的表情，让林逸怕极了。
    待产室里好几个陪产的男家属也都盯着那个女孩，目送她去厕所。林逸心里瞬间涌上了巨大的同情感，女人真是一个可怜的群体，生孩子的时候全无尊严，医生不停的过来用手检查下体，关键是医生有男有女不说，待产室里也有男性在这，但产妇们已经全然顾不得其他，个个蓬头垢面，面目狰狞的，不知道在场的几个男家属心里都在想什么。
    林逸看了看凌风，此时的凌风已经困得用手支在她的病床边睡着了，她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为什么凌风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可以这样睡着了，但又觉得他确实很累了，为什么要大家都这么干耗着呢。
    “这是谁的家属？给他叫醒，怎么这会还能睡着？”检查的护士发现凌风趴在床上睡着了，大声喊着，全屋的人瞬间看向了凌风的方向。
    “他昨晚一晚没睡，让他睡会儿吧！”林逸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但又真心心疼凌风。
    林逸自己一个人在待产室里转着，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凌风居然一直没醒，还打起了呼噜，医生正好走过：“这家属怎么好意思在这睡觉，快点叫醒！”
    “让他再睡会儿吧！”林逸再次说情。
    “不行，快叫醒！这都什么人！媳妇儿在这生孩子，他在这睡大觉，还打呼噜，快叫醒！”医生有些生气。
    林逸只得走过去推了推凌风：“人家不让在这睡觉，医生让叫你呢！”
    凌风突然被叫醒，还有点迷糊的起来说：“我没睡觉呀，就是在这眯着，没睡着！”
    “什么没睡着！呼噜声那么大！你媳妇儿在这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睡觉！”不等林逸开口，医生气氛的对凌风说。
    凌风接不上话，只能起来扶着林逸继续来回溜达。
    “你这一直宫口没开到位，要不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出去溜达溜达，外面地方大，没准溜达好了很快就生了。”一个小护士过来关心的跟林逸说。
    “好吧，我也觉得在这越着急好像越不行。”林逸说。
    “那我去找医生签个字。”
    小护士过去跟医生说了些什么，医生走过来说：“来，你躺下，我给你检查一下。”
    医生把手伸进林逸的下体：“胎位正着呢，我给你手动开一下宫口吧，有点疼，你忍一下。”
    说完医生的手在林逸下体搅动着，林逸疼得直流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但硬是咬着牙没出生。
    “要不我给你把羊水破了？这样也能加快产程。”医生问。
    “羊水破了会影响孩子吗？”林逸问。
    “不会，就是能加快产程，你生了这么长时间，怕羊水不好了。”
    “那没影响的话就破吧，能快点生了也少收点罪。”林逸真的有些着急了。
    医生让护士拿来破水针，动作麻利的破了水，林逸只感觉有一股暖流从下体留出，之后肚子一阵剧痛。
    护士赶紧推来检测仪，宝宝的心跳从一百多的正常速度降到了六十，医生和护士突然紧张起来，待产室的其他护士和医生瞬间围了过来，二次检测胎心降到了五十八。
    林逸有点懵，看着被大家挤到一边的凌风，医生不知道在跟他交谈什么，他紧张的整个人有点僵硬。
    这边几个护士直接放倒林逸的床，帘子都顾不上拉上，就给她剃体毛，扎直流针，一通操作。
    林逸躺在床上看的见待产室其他床上的产妇和家属，都在往这边看着。
    凌风跟医生交谈完眼睛里含着眼泪，看了一眼林逸就出去了，林逸这才问医生：“我怎么了？”
    “孩子心跳降的太快，等不了了，家属签完字立刻要去剖腹产。”医生说完，几个护士就把产床和林逸一起快速推了出去，从待产室大门出去的时候，林逸看见一直等在门口的父母在跟凌风说什么，母亲的表情很严肃，凌风依旧低着头。
    看见林逸被推出来，爸爸妈妈迅速跑过来，跟着产床。
    “小逸，别害怕，你和孩子的安全最重要。”爸爸边走边说。
    林逸看见旁边跟着的凌风边走边抹眼泪。
    整个过程林逸很懵，肚子的剧痛让她蜷缩成了一团。
    下身光着躺在手术床上，她整个人已经累瘫了。
    “你怎么生个孩子生成这样了？精神点儿。”突然有个男人拍了拍她的脸。
    林逸突然想起自己下身光着：“怎么还有男的！有没有女大夫，我要个女大夫！”
    “我是麻醉师，大夫是女的，放心吧，都躺这了还想什么男的女的呀，能赶紧把宝宝弄出来才是正事儿。”麻醉师边说边把她翻过去侧身躺着。
    林逸突然感觉一阵剧痛来袭，麻醉师大喊：“不要动，不要动，我这麻药要是打偏了你得瘫痪了！”
    肚子太疼了，林逸实在没有力气了。
    医生开始剖了，林逸清晰感觉到肚子被割开，本能的尖叫着：“不是说剖腹产没有感觉吗？这也太疼了！给我打麻药了吗！”
    “谁说剖腹产不疼了，你稍微忍着点儿，孩子等不了了！”医生说。
    林逸整个人都要疼晕过去了，医生一层层割开肚皮，使劲儿从肚子那压下去，从伤口那拽孩子的时候，她感觉喂胃都要被拽出来了，疼得要命，整个手术室回荡着她杀猪般的尖叫声。
    终于，林逸觉得肚子那“咕咚”一下被拽出来个东西，然后那种又疼又难受的感觉瞬间没有了，手术室里都是孩子响亮的哭声。
    “是个男孩儿！”护士抱过来高兴的把孩子递到林逸脸旁边：“你亲亲孩子吧！”
    林逸侧过脸轻轻亲了一下孩子，毛茸茸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孩子居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护士把孩子抱出去了，医生还在给林逸缝伤口，每一针她都能清晰感觉到，但却不觉得疼了，心里全是刚才亲孩子那个瞬间，真的美妙极了。
    就这样做妈妈了吗？林逸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