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抹炽烈斜阳和煦普照中的巍峨昆仑山上,一抹七彩霓虹散播下的淡青烟水之中,清澈寒潭里的一枚千年青莲子在七彩仙光缭绕中云淡风轻的开枝散叶,含苞待放,而莲瓣绽开那一刻,也正是云中君自青莲花苞中脱胎而出,化生仙身之时,一双阖闾清眸在淡青烟水中溘然睁开的一瞬,他倏忽之间轻轻的拉起清鸢手腕,在斜阳普照之中淡然抬头含眸眺望着昆仑山远处一座朔雪寒峰上那一抹淡青烟云中温柔似水的七彩霓虹普照,他知道梵天界中身披七彩霓虹的护法侍卫总共只有两个,一个是忉利天庭中的圣莲大祭司逝雪青莲,一个是化自在天上的小少主子鸢尾祎陀,今日不知是这二位中的谁偏巧临身昆仑山上,不过那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只是一份以人间雨后霓虹初现来提醒山下一众凡夫俗子明日天气晴好,可以及时晾晒稻谷的轻闲差事,自己这个三界云雨之神身在哪里,这一抹七彩霓虹自然是会随后出现在哪里,只是现下,花水清鸢他一绾青丝半掩下的那一双自来清冷呆滞的翦水清眸在淡青烟云下那一抹温柔如水的七彩霓虹潸然普照下竟自是一瞬之间稍纵即逝过一丝这世上最斑斓耀眼的深湛眸光,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深湛眸光刹那之间仿若是让云中君心中隐隐似万箭攒心一般爽然若失的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他倏忽之间竟自是不可抑止的自清净灵台深处汹涌泛滥出一丝为何自己当初会为了天庭弃下了他这样的凡心私念,只是转瞬之间,又被寒潭边的彻骨清凉给幡然惊醒过来,看着眼前之人一绾青丝半掩下那一双深湛净澈的翦水清瞳,横波流转,恩怨交加,一抹七彩霓虹若隐若现,七彩霓虹隐隐中,他和他一样无二的眉间一点朱砂,三分凤眼含眸,一双清瞳翦水,几缕目光如炽……
昔日天荒之境中的魔主逝水尘徽毕竟也曾贪恋过这红尘人世间诸般酒色淫*欲,也曾为此无端祸乱天下苍生,虽然在他心中,因为自来自恃自己灵台清净,一尘不染,而自先天灵炁化生而出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出离尘欲,一心在东皇尊神座下心无旁骛的青灯黄卷,勤加修行精进,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自也会痴心惦记起一株妩媚瑶草,虽然那株小小瑶草当日在巫山之巅能被自己一眼回眸,只是因为她的胎珠曾在自己身内长年温养,但是为何,今日的巍峨昆仑山上,在本非女儿之身的花水清鸢跟前,自己却竟自是仿若已经忘记了一道自己之前深信不疑的刻骨铭心的真知至理,一眼之间爱上一个人,是色,一念之间爱上一个人,是欲,前世西子湖畔三千回眸,只换得今生断桥之上一次萍水擦肩,花颜月色,尽是人世间虚无缥缈之空色之幻,红尘色欲,尽是大千中诱人沉沦堕落之风尘迷障,自己本自该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才对,但是现如今,他却在昆仑山上一抹温柔普照的七彩霓虹之中如此恋恋不舍的贪婪攥携着一个人的手腕,只因花水清鸢是自己的昔日弟子,而清宁是清鸢的异母皇妹,当初在清净天上,前尘记忆封印缺失的那段寂然时日里,自己到底是在透过清宁看着清鸢,还是因为被忘尘丹封印的前尘记忆中的清鸢,自己才对清宁如此执念,现今已经再也分不清了,只是,他现下为何却在昆仑山上的清风云卷和霓虹落日之中这般瑟瑟打抖的轻轻将手腕抵在自己脖子根上来回抓绕抚摩,就好似是将自己当作是他长年豢养在身边披毛戴角的温驯宠物高兴了就伸出手来给自己抓抓痒痒似的,披毛戴角的小畜生一向是喜欢主人的纤纤玉指温柔灵巧的抚摩在自己脖子上面给自己抓抓痒痒的,难不成因为自己今日是被他在这亘古昆仑山上以一株彻骨寒潭中的出水青莲渡得仙身,自己此世就要当他身边一只温顺灵宠,不管这只温顺灵宠和自己的主人之间,到底谁是神仙,谁是妖精?
一眼之间爱上一个人,是色,一念之间爱上一个人,是欲,当日的云梦城中,萍水相逢之间,擦肩回眸江湖两忘,是缘,今日的昆仑山上,恍若隔世之间,前世今生一线相牵,却是劫,是自己不管怎样都一般是咎由自取在劫难逃的劫……
“师尊身上沾染上的这些青莲花气味,可是着实有些让人头晕目眩的,”一抹七彩霓虹散播普照的淡青烟水之中,他的几根纤纤玉指仍旧温柔似水的轻轻抚摩在他脖子根上。
“才渡化的仙身,青莲气味自然是还未及散去,”爽然若失之间,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淡然看着他说。
“青莲花气味是不是自来和雪楹花气味相冲?”他问。
“一为仙界之花,一为妖族之精,自亘古洪荒时起,即是如此,”
“玉石之身是仙,是妖?”
“随缘,”他说,
“师尊这谎话说的倒是一惯滴水不漏的,女娲上神身边的玉石琵琶精又什么时候被人尊称为玉石琵琶仙子的了,”
“她是女的,你是男的,世间对男人总是比对女人要宽容良善上许多,”
“这样的宽容良善,可是世人对一只妖精的可怜施舍?”
“妖族中人也自来以为天庭神仙可怜,因为要遵守成百上千的天规天条,清规戒律,”他说,“但是若无这成百上千的天规戒律管着,又哪里来的凡间香火,”
“所以,上天好生,自来只是随口说说,七杀命格,本就不该容于天地,”他的几根纤纤玉指恍然之间不可名状的在他脖子根上微微颤了一颤,紧接着,似一把淡青如水的青玉匕首一般刻骨铭心的在他膀子上面狠狠抓挠上一道和自己肩头上一模一样的殷红血印,“自此之后,咱们之间可也算是恩怨两清,你落魄了,沦落凡尘了,也仍然是仙,我一统三界,众生俯首,也仍然是妖……”
……
……
(二)
自昆仑山上回来澜沧江畔之后,云中君虽然未曾再轻易踏进雪楹花境一步,却也未曾再从新回来齐云山上,而是一步踏上了天柱山脚下的那一条在斑驳古松间蜿蜒而上的青石阶子,他知道湘君和大司命一定已经在天柱山上的忘仙殿中等待自己很久了,毕竟,即是为了三界清净,东皇一脉此世断然不可轻易去找凌霄殿中的天帝寻仇,为一己私念挑起蔓延三界的无边烽火,但是将东皇尊神自峨嵋山中解救出来,却是当下最为紧要的一件事情,近年来天帝在天庭上已经是愈加嚣张跋扈,东皇尊神虽然是先天神灵,化生天下万物,但是却并非是天道运转中不可或缺的一位先天尊神,天帝随时可以将东皇尊神押赴钟山问斩,至今未曾动手,只是因为一直未曾寻到一个天赐借口,但是湘君现下在天柱山上的一切做派,却反而会随时被天帝抓住其中一些天经地义的端倪借口,湘君自来做事就极不妥当,当初在清净天上时就没少因此而惹出来一些天怒人怨的祸殃乱子,花水清鸢虽然自来不认识湘君,但是因为他的母后至今在凌霄殿中生死未知,下落不明,又因为地气流失和皇族尽灭而对天帝恨之入骨,他是一定很愿意来天柱山上找湘君结盟的,但是一心要打上凌霄殿去将天帝千刀万剐的祸世楹皇,又怎会当真将东皇尊神生死放在心上。
而且自己也是该前来天柱山上看看云染了,不然在天柱山上时间长了,这孩子只怕是要将自己这个昔日旧主彻底忘了。
至于清尘,虽然清鸢早已在昆仑山上将一切坦然告知,但是若是不想让东皇尊神之事牵连到他,现下还是不要急着将他认下才好。
花水清鸢还算是愿意给自己一些颜面,被押在隐仙山上的清逸,流鸢和云冲都被放下山来,其实自己本来就是他的师尊,他本是自来就很听从自己口谕,只是唯独是在打上凌霄殿去这件事情上,他断不会那样听从自己,但是自己本来就只是他的师尊,非是他的主上,他自来也未必是一定非要对自己忠心不二唯命是从不可。
却倒是当真没有想到,今日里的忘仙殿中这样吵嚷热闹,若是自己记得不错,今日本该是花裳生辰,昔日里的天台山上,少司命时常戏谑说要让花裳成为自己魔妃,但是她生来只该成为天荒之境中的太子妃,那时自己虽然沦入魔道,却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少司命自来非常任性,当初在清风天上时即是如此,虽然她的出生自来非是大司命心中所愿,但是自出生之后,大司命对她的娇宠溺爱却是三界之中人尽皆知,但是因为碧瑶之事,她自花裳出生之后,就在一心任性的肆意将花裳给养成一个欺天叛逆的魔族妖女,大司命这些年的日子一定是很不好过,碧瑶,少司命,花裳,一个耗尽一世凡身覆灭了一个繁华锦瑟的盛世皇朝,一个心心念念想要血洗齐云山,还有一个,一心跟着自己在天台山上仙魔对战,祸乱天下。
流鸢本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毕竟是湘君和湘妃亲子,昙华圣尊弟子,但是自己现下虽是青莲仙身,七情六欲还是有的,清尘的太子妃可是没那样容易被谁横刀夺爱的,清尘此世都不必明白,为什么一眼之爱是色,一念之爱是欲,该明白这个真言至理的,本该只是流鸢才对。
(三)
今日因为是花裳生辰,因此上连平日里不怎么上天柱山上来的鸢水花颜都匆匆自青鸾山上赶来,忘仙殿中早已安排下几桌羹果点心和蜜饯酥酪,大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等着自己前来,之前雪楹花境中发生的一切,料想已经被殿中众人明了于心,倒是难得花裳没有赌气跑去澜沧江畔任性胡闹,但是好像,也是一直在忘仙殿中很不开心的敷衍众人,想是因为清宁此次并未随着自己一起前来天柱山上,但是好歹她现下也是在和她的皇兄在一起,准备恢复雪楹花境昔日繁华生机,以花裳脾气,应该还不至于很讨厌花水清鸢这个刚才自亘古沉眠中清醒过来的雪楹花皇才对。
大家看来都不愿意在自己跟前开口过问雪楹花境中的一切,因为虽然已是青莲之身,但是此次自己既然能够只身一人活着前来天柱山上,就说明事情已经顺利解决,至少是还不至于像大家之前以为的那样在劫难逃,只是不知道自己此次前来忘仙殿中,到底是不是想要立刻将清尘认下。
其实自己现下认不认他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忘仙殿中在座之人怕是早已经私下里将一切告知给他了,但是云中君其实现下在心中最为担心的反而是清尘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在雪楹花境中还有一个自称祸世楹皇的霸气舅舅,会不会一时冲动之下跑去雪楹花境中和他的舅舅一起厮混胡闹,即是不主动来和天柱山结盟,花水清鸢也是一定会起心去攻打无极天上的凌霄大殿的,这件事情本来即是避无可避,但是东皇一脉,现下却是必须要顾及到天下苍生的,虽然多年以前,确是天下苍生先负了东皇一脉,但是这却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三界烽火蔓延生灵涂炭的最充分理由。
所以在云中君看来,这场众人齐聚的生辰筵席本来就该是为了等着雪楹花境那边的确切消息而特意安排下如此盛大排场的,因为这明显是要昭告天下东皇一脉彻底沦落凡尘,和天庭决裂,这想必是少司命的主意,为了让雪楹花境将仇恨自东皇一脉全数转移去凌霄殿中,花水清鸢既然现下已经回到雪楹花境中,若是当真想要和天柱山结盟,双方也好有个相互牵制,雪楹花境若是胆敢借着报仇名义肆意祸乱三界苍生,东皇一脉至少还可以些许掣肘他们一些,毕竟东皇一脉此世的目的只是将东皇尊神自峨嵋山上救出,不会再想要以三界苍生为赌打上天庭去找天帝寻仇,而花水清鸢即是一心想要打上凌霄殿去,其实也只是为了要寻回他的母后,断了天帝对雪楹花境地气的垂涎觊觎,他并非一定非要杀了天帝不可,只是在心里自来从未在意过天帝是死是活。
(四)
在天柱山上正在为了花裳的生辰大肆铺张时,远在澜沧江畔隐仙山下的雪楹花境之中,也一样是在大开筵席为了两个人接风洗尘,一个是在凌霄殿中被禁数千年的阿若,一个是费尽千难万险将阿若自凌霄殿中搭救出来的孙小福。
借着将阿若自凌霄殿中搭救出来这桩恩德,孙小福终于有机会在花水清鸢和花水清宁跟前坦承自己的天帝之子身份,因为自己是个自小被天帝冷落在蟠桃园中的庶出怪胎,所以很快就轻松得到了花水清鸢和花水清宁兄妹二人对他发自内心的深深怜惜和同情,也因此上让孙小福不失时机的向花水清鸢透露出来关于漱雪皇后在凌霄殿中的隐秘下落。
据孙小福言道,漱雪皇后当初被掳上凌霄殿去,是因为她的体质中有能够医治帝后顽疾真元,帝后医治身内顽疾心切,本想要将漱雪皇后打回原形整个扔进药锅炖煮,但是却及时被殿中御医阻止,出主意让帝后将漱雪皇后真身化作一枝楹花,束在鬓发上日日吸取精元,每次煎药时也可取下一朵花瓣入药,如此长久调养之下,才能让帝后身内顽疾彻底痊愈。
孙小福自告奋勇的想要一人前去凌霄殿中,将漱雪皇后真身化作的那枝楹花自帝后头上盗来,在雪楹花境的仙脉灵泉中恢复人身,但是清宁听了之后却急切表示如此危险之事孙小福自是不必为了雪楹花境亲身冒险,此事本该是自己和皇兄的分内之事才对,其实若非当日在凌霄殿前皇兄被五雷阵所伤,说不定早已率军打入凌霄殿中,斩杀天帝和帝后,将漱雪皇后立时搭救出来。
“公主,当时云中君为何会在凌霄殿前对花皇动用五雷阵,”阿若一时间脸上满是疑惑问道,“花皇当时明明是去告知云中君雪楹花境撤退之事的,”她说。
“什么,这怎么可能,云中君他当时明明是说皇兄那时只身一人打上凌霄殿来,是为了前来斩杀天帝的,本宫那时可是正在云中君身内,此事断然不会听错,”清宁忍不住一脸错愕的惊诧言道。
“想必此言是云中君当时特意说出来给公主你听的,云中君自来忌惮花皇身内的七杀命格,当初带花皇前去昆仑山上修行本就是为了要设法化消掉这个七杀命格,但是七杀命格降世本是天意,非是云中君可强行以道法化消掉的,既然如此,他为了三界众生,想要彻底斩断七杀命格祸世之患也为未可知,”阿若直言。
“阿若,云中君毕竟是花皇师尊,你怎可在花皇和公主面前对云中君如此胡言乱语的编派非议,”孙小福侧目对阿若温柔说道。
“哼,没想到他对花皇心思竟然歹毒至此,如此心毒手狠之人,还怕让天下人唾弃不成?”阿若气愤。
“阿若,你可知,公主她,早已和云中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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