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昭

第二卷 江湖之远 第九十三章 大战(上)

    
    待得刘辩、徐福、郭嘉以及一众九原骑士,到得曹操阵中,却已见得曹操、夏侯惇、王斌三人各领着三百余骑羽林骑士,列阵完毕了。
    曹洪听得曹操号令,统领步卒以及曹氏家丁共计千人,形成了一个矩阵,防止蛾贼突然掩杀。
    刘辩所在之处已然可以望得见前方不远处的黄巾贼,但见一大片黄色尽屯于树林之前,其中旗帜杂乱,目之所及,竟有二十余面。
    刘辩不由大笑,高声言道:“果然如我所料,这些个蛾贼虽看着数量极多,但却是各自结阵,若有我军突然攻杀,各营之中定是极难相顾,莫要说区区三万人,便是三十万人,又有何俱哉?”
    众九原游侠听闻,也都放声大笑,只觉刘辩所言,说的再对不过。
    “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郭嘉拍马行至刘辩身侧,与之一并而来的还有面容兴奋无比的徐福。
    刘辩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徐福,奇道:“看你二人的样子,莫不是也想与曹都尉冲杀吧?”
    徐福忽地抽出腰间环首刀,双目炯炯,看着便是下一秒就要冲锋的模样。
    刘辩无奈摇了摇头,赶忙探出右手,将徐福手中的环首刀夺了下来,笑道:“阿福莫要冲动。”
    复又指了指曹操,再道:“我等虽与九原骑士们不过三十余人,然骑兵冲杀总要先列阵,这道上既是都为曹都尉他们占了,便是我等想要冲杀,也当在其众之后啊。”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曹操一声纵啸:“杀!”
    三队羽林骑士有如三支箭矢,直插黄巾贼队伍中。
    千余骑士一齐冲锋,这样的阵仗,刘辩当属第一次见,其人所在位置地势稍高,正可以将汉军骑士冲锋形状看的分明,听得将士们杀声如雷,刘辩只觉得一颗心跳的极快,竟至于连喘息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不止是刘辩,郭嘉、徐福,乃至于身后三十余骑羽林骑士,也如刘辩一般,竟是看的出神。
    羽林骑士,乃是戍位宫廷的郎官,即便不是大汉战斗力最为强劲的骑兵,但是装备却一定是最豪华的。
    这一千骑士,人人披着精钢甲,手执精钢槊,身后又各自披着一张赤红大氅,就外形上来看,也是足以震慑蛾贼了。
    随着杀声渐远,只见这三条火龙突然分开,左右两队慢慢形成了一个“一”字阵型,径自往蛾贼阵列两侧奔袭,宛若一张大网,即刻便要将蛾贼一网打尽。
    至于中间的这队,却是形成了一个三角阵型,以曹操为锋矢,直直往蛾贼竖着“郭”字旗帜的阵列杀去。
    刘辩激动不已,于郭嘉言道:“曹都尉果然听了你的计策,往郭良残部杀去了!”
    郭嘉双目精光闪烁,连连点头,然却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徐福更是目不转睛,看得出神,只听其兀自喃喃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唯有如此执剑杀贼,方可称得忠义。”
    三人正自沉醉之间,忽闻汉军矩阵处传出一声号令:“进!”
    一众汉军步卒听得号令,也都纷纷应声,旋即步伐紧凑,缓缓进前。
    徐福见状,更是急不可耐,忙催促道:“殿下,我等也列阵吧!”
    刘辩轻叹一声,道:“这般着急,可是害怕这些个蛾贼还能叫他们杀完了不成?”
    见徐福依旧是一脸期盼神色,刘辩只得摆了摆手,道:“再等等,且看一看曹都尉如何用兵。”
    虽说行军打仗,想要占得先机,就得靠奇谋妙策,但是决胜的关键,却还在于临阵的发挥,无论是如何出彩的计策,若是为将者不善用兵,最终也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
    刘辩既是到了这个时代,经历过一些战事,自然于这些道理知晓的尤为深刻,故而看似这用兵之筹谋皆在刘辩的算计之中,但是说到底,统兵的曹操却是更加重要,这后世的曹操,之所以能叫人这般喜爱,其杰出的军事才能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原因,眼下既可称作是曹操的处女战,刘辩自然是不能错过。
    曹操确也不负刘辩重望,俨然将天才将领的特征发挥的淋漓尽致。
    其人领着三百余骑虎贲将士,往黄巾贼正中央,郭良残部迅猛疾驰,不出意料的引起了黄巾贼的全局恐慌。
    这郭良残部正如郭嘉所料,虽于数个时辰前为吕布击溃,然既是黄巾贼中最为精锐的一部分,此番自也担任着先锋军的任务,其众列阵于蛾贼正中央,之后便是两营波连亲卫,和波连中军之所在了。
    若是任由曹操这般冲杀过来,但凡这郭良残部不能抵挡,必然引起身后两营的慌乱,如此一来,曹操乘势冲杀,转眼间便可杀至波连身前。
    一众黄巾小帅虽与汉军如何突然到了此处,又如何突然发起攻势一时之间不能想明白,然却与波连此时的险境看的透彻,未及曹操近得五六百步处,便有七八张旗帜接连摇动,正是往波连处而来。
    曹操虽俯身在马上疾驰,但也与黄巾贼阵型变化看的分明,当即大声令道:“放箭!”
    身侧羽林骑士听得号令,也是大声传达曹操号令道:“放箭!放箭!”
    想要在战马疾驰的过程中传令,本是极其不易之事,然既得身侧羽林骑士一个一个传话,这三百余骑将士张弓搭箭虽有迟缓,然到底还是完成了这第一轮射击。
    三百余支箭矢倚仗战马奔势,一经射出,劲力极强,只听得破空之音连绵不绝,身在最前处的一批黄巾贼人便即应声倒地,更有甚者竟是叫弓箭穿甲而过,将自个儿肉身牢牢钉在了地上。
    往两翼展开,打算包围合击黄巾贼的夏侯惇、王斌二人见着曹操行止,亦高声喝令道:“速速放箭!”
    如此一来,蛾贼尚自于汉军这第一轮射击未能缓过神来,头顶之上竟又迅猛飞来了六百多支箭矢。
    这六百支箭矢,便是支支都能射中人,那顶多也就只能杀伤六百余人,可是人性皆盼死伤之人不是自己,一众黄巾贼既见汉军飞矢如雨,又见同袍或为当场射死,或是为弓箭钉在地上,哀嚎不绝,心中怯意陡生,竟出现了争相往后闪躲的形势。
    身在前处的小帅,深知若是任由麾下将士这般闪躲,定要生出乱来,虽与麾下将士皆为乡梓亲朋,亦只能含泪斩杀了一两个向后败逃之人,高声喝道:“怯战者,斩!”
    这样的威慑颇有一些作用,加上汉军数量有限,以弓箭射杀总有间隙,黄巾贼虽得一时慌乱,却也慢慢站住了阵脚。
    又听那小帅大声问道:“弓箭手,弓箭手在何处?”
    “弓箭手还在营中!”
    “在营中!弓箭手还在营中分取箭矢呢!”
    黄巾小帅闻言大惊,怒声问道:“如何分取箭矢,竟要着许多时候!汉军都已攻杀至跟前了!”
    话音刚落,又听得前处黄巾将士纷乱不已,原来是汉军第二轮箭雨齐齐而来。
    小帅手提长刀,推开身前推搡拥挤的几人,一个箭步奔至阵前,大声喝令道:“不要慌乱!不要慌乱……”
    话音未必,忽得一箭矢飞速坠落,正中小帅眉心,那小帅尚未想得明白,只觉得头骨欲裂,片刻之后便就失去了知觉,原来是那支箭矢击穿了其人头骨,箭尖竟是从其人后脑突出,劲力之强,叫人咋舌。
    其人身侧的黄巾贼见着此情形,竟无一人胆敢上前搀扶,任由那小帅躺尸原地,顷刻间便叫汉军箭雨射成了一只刺猬!
    一旦没有将官喝止,溃势哪里还能禁止的住,黄巾贼知铁甲亦不能当汉军箭矢,自然纷纷向后撺掇,想要逃回营寨当中,凭借营寨防事抵挡汉军箭雨。
    曹操看见机会,大笑不止,继而带头丢了手中弓箭,提起绑缚于马肚子上的长槊,纵啸言道:“蛾贼溃势已成,建功立业的时候到啦!”
    说罢,竟是策动胯下坐骑,当先飞驰!
    身后这三百余骑羽林骑士,既是身为羽林郎,于蛾贼之仇恨相比寻常材官,自然是更加深刻,亦知此番若能大败蛾贼,这颍川蛾贼大抵再难有作为,故而随同曹操杀入蛾贼阵型当中,竟是个个不惧身死,挥劈斩杀宛如战神。
    黄巾贼中军虽有七八个营的贼众前来援护,然于曹操这三百余骑羽林骑士的攻势竟是不能抵挡分毫,只是多亏填补了人员数量,这才渐渐延缓了曹操杀奔波连处的速度,可是如此一来,两翼贼兵数量大幅度减少,王斌、夏侯惇皆是极有军事天赋的人,既是看到了这么大的空当,哪里还能做半分停留,当即喝令麾下羽林骑士调整阵列,亦如曹操一般,猛然杀入蛾贼阵列当中。
    刘辩将这些个情形瞧得分明,不由抚掌大赞,继而转身与身后九原骑士道:“建功立业,便在今日,九原儿郎们,眼下贼人授首于此,尔等可敢与我共杀之么?”
    九原骑士纷纷抽刀,连着喊了三声:“杀!杀!杀!”
    刘辩心潮澎湃,大声再道令道:“且以我为锋矢!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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