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问道

    
    顾明开诚布公的话引起了裘吾美的共鸣。
    是啊，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容身之处呢？
    放弃了灵鹫山弟子的身份，再想回去那是绝无可能的了！
    回那个把自己当成筹码的裘家？
    回去再被他们“卖”到别的地方去？
    那还不如待在这里！
    当顾明一提到锁魂丹，裘吾美就更加坚定了待在这里的决心。
    是啊，服下了锁魂丹，自己已经完全是属于顾明的东西了，如果他有“那方面”的意思，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地，还东想西想些什么啊！
    裘吾美立刻表态打断了顾明打算解释关于“锁魂丹”的话题。
    “我会待在这里！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一心一意地待在这里！”
    我去！我不在了？你这是咒我早死啊？！
    顾明又误解了裘吾美的意思，心里火起，懒得再解释“锁魂丹”真实功效的事情。
    “哼！这样最好！若你胆敢三心二意，小心炼魂之苦！”
    当顾明话中提到“三心二意”的时候，裘吾美脸上又是一红，埋头喃喃道：“不会，不会！我认定的事情，肯定不会三心二意！”
    “这话你可记好了！若让我知道你私下有些什么小心思！小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嗯！我知道了！”
    见裘吾美态度好了不少，顾明以为裘吾美吃硬不吃软。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顾明有些小骄傲。
    裘吾美有些小羞涩。
    二人就在误会中结束了这次碰面。
    ......
    李府年三十的年夜饭可是异常的丰盛。
    这一桌子各式各样的特色美食，可是顾明花了一天的功夫精心准备的。
    清谈可口，荤素搭配，吉祥喜庆。
    既符合爷爷的口味，又满足了庆祝新年的需要。
    李老汉很开心，这些可是孙儿的孝心，就算他如今已经吃不了多少酒肉，但还是拉着顾明多喝了几杯。
    当老人家酒醒之后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中午了！
    新年第一天，李老汉睁开眼睛就看到顾明坐在床前的靠椅之上。
    “呵呵！明儿，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是大年初一，孙儿来给您拜年了！”
    听到爷爷的声音，顾明赶紧起身将老人家扶着坐起来。
    身边的仆人立刻帮着李老汉把外衣披上。
    “好，好！”
    穿好衣服，李老汉一边开心地答应着，一边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两个封好的红包递给顾明。
    “既然你来拜年，那这个压岁钱你可要收好！”
    顾明接过红包，有些不解的问道：“您老人家给我两个红包干嘛？”
    李老汉呵呵一笑。
    “有一个是给后院那个丫头的！虽然人家没来，但这压岁钱可不能少！一家人就图个吉利，图个喜庆！”
    我去，老爷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明本想解释，但是想到自己马上要说的话，他就再也开不了口。
    哎！就让他老人家高兴一阵子好了！
    “好吧！我下来交给她！我先代她谢谢爷爷了！”
    顾明从仆人端来的热水盆中将锦帕挤干，然后才递给爷爷。
    等李老汉擦完脸，仆人人收拾好东西都退下之后，顾明这才抬着凳子坐到爷爷身边，小声说道：“爷爷，一会儿我就要走了。”
    “好吧！你现在以修炼为重，是该早点回去！”
    顾明看着眼前这个质朴的老人，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实情，但又不能不说，因为时间不等人。
    “爷爷，我，我这次是要离开望月山，离开姜城，离开中州，到很远的越州去了！”
    这下李老汉明白了顾明的意思，他看着面前依依不舍的孙子，伸手摸着顾明的头发，小脸，面带慈祥地说道：“是吗？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话，那你就该早点动身了，不然晚上不安全！”
    感受到长辈的关爱，顾明心里更是不舍，他拉着李老汉的双手，着急说道：“爷爷，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越州吧？我让邓总管安排人送你去！”
    知道自己这孙子是真心的，李老汉也很开心，不过这明显不是他希望的。
    李老汉拍着顾明的手掌，微笑着说道：“爷爷老了，老了就哪里都不想去了！我在这大石山生活了一辈子，你让我到哪里去都过不惯了！现在咱们家又在这里建了这么大个宅子，我还想多享几天清福呢！”
    “爷爷！”
    顾明还想说些什么，李老汉用呵呵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呵呵！再说了，咱们爷俩总得留个人在这里守着这家业吧？不然咱们家用命换来的基业被外人败光了怎么办？”
    顾明知道李老汉的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道理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老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明虽然不舍，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的必要了！
    他又陪着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在李老汉的多番催促之下，这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大石山。
    ......
    顾明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望月山。
    到了门派驻地，顾明没有回自家的院子，而是分别向自己的几个朋友发了想要见面的传音。
    柳叶儿，田娜，夏浪。
    从发信的顺序都知道目前这些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按通常情况来说，田娜的回复应该是最快到的，但在不知道她回来没有的情况下，顾明也没抱太大的期望。
    然而，甜不辣小姐姐的传音迟迟未到，只能说明她还是外出未归的状态。
    更奇怪的是，今天三个传音均没有答复，这就让人有些郁闷了！
    算了，时间有限，与其在这里干等，还不如先去向自己的另一个师傅辞行。
    想到就干，这是顾明一贯的作风。
    他快步来到莫问天的居所。
    不用问都知道，老酒鬼这个时辰肯定又躺在大厅喝酒了。
    给夏浪的传音迟迟没有回音，顾明在大厅门口稍作停留的时候，他就听到里间传来了莫问天慵懒的声音。
    “进来吧！夏浪那小子被剑派叫去了，一会儿怕是回不来！”
    遵命！
    听到师傅召唤，顾明只得口中应了一声，而后推门而入。
    莫问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是一副邋遢的烂酒鬼模样。
    不过自从上次剑决的事情之后，他对顾明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不少。
    最少态度没有最初那么冷淡了。
    今天知道顾明到访，不仅主动出声让他进来，还主动询问起他此行的来意。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
    顾明自然感受到了莫问天态度上的变化。
    他也还清楚地记着哪一天就是这个人在他耳边所说的那句：别怕，为师来了……
    感激之情再度浮现出来，顾明屈膝跪拜，将不日即将离开的事情向师傅一一禀报。
    哦！是这么回事！
    莫问天乍一听也是微微一愣，然后瞬间又变得了然。
    他对着顾明点了点头，然后安慰弟子道：“修真者长生，活得久了，经历的生离死别自然就多了！你也不用太过悲伤，只管安心修炼，以后日子还长，早晚会有重逢之日！”
    这个道理顾明懂得，但他毕竟经历得不多，要想一点都不在乎，反正他现在是做不到的。
    顾明向莫问天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将储物袋里所有的好酒都拿出来放在地上，这十坛好酒都是给爷爷操办八十寿诞之后留下来的。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师傅的救命传业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只能献上一些美酒，聊表一下心意！”
    看到一字排开的十坛美酒，莫问天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一挥手，这些酒坛纷纷飞到他的卧榻之上。
    莫问天顺手抄起一坛，兴奋地拍开酒封，美酒划出一丝酒线从酒坛倒入口中。
    哈哈，过瘾！
    大大喝了一口之后，莫问天大呼一声过瘾，然后才将酒坛放下，笑嘻嘻地对着顾明说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为师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个你接着，算是临别的纪念吧！”
    说完，莫问天将一枚玉简丢给顾明，然后继续说道：“鉴于你的情况，我思来想去，为师只有这一式剑诀或许适合你用！至于能不能炼成，就看你的悟性了！”
    又得了个宝贝，顾明满心欢喜地收好传承玉简，再次拜谢师傅之后才开心地离开了莫问天的居所。
    ......
    离开了内事堂，顾明最期待的答复还是没有来。
    得到宝贝的兴奋慢慢冷却下来。
    哎！看来咱们是无缘当面告别了！
    他望了望灵兽堂的位置，又向着剑堂的方向望去，满心的遗憾挂在脸上。
    带着有些恍惚的心情，顾明到林子谦处向师傅销了假。
    明月在一旁拉着顾明就往二人的寝室方向走。
    “快收拾一下东西吧，咱们可是等你好久了！”
    顾明心里有些惆怅，抖掉明月的爪子，有气无力地说道：“知道了，催什么催！”
    明月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精神恍惚的顾明，看到他有一茬没一茬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顾明难得有这样的表现。
    明月也难得聪明一回。
    他哈哈一笑道：“师弟，你是不是舍不得望月山这几个女朋友啊？”
    我去，虽然那几个不是我的女朋友，但哥目前的心情还真让明月猜中了几分。
    “我是舍不得这里的朋友好吧！夏师兄这样的仗义朋友可不是哪里都能遇到的！”
    明月神秘一笑，“嘿嘿，那对双胞胎美女也不是哪里都能遇到的！”
    我去！难得这棒槌聪明一次，他的话还真不好反驳！
    对此，顾明只能含糊其辞。
    “当然咯，这两个师姐跟咱们的交情都算不错，咱们感谢人家的地方很多啊！”
    “她们跟你关系不错！跟我可一般得很！”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心者谓我何求！
    咱们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好不好？！
    不过，被明月这么一搅和，顾明的心情反而倒是好了不少。
    他把收拾好的包袱收入储物袋，对着明月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关上宾客院的大门，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二人跟在林子谦身后向着御剑台的方向行去。
    得了林子谦的传音，已经有人在御剑台等候多时了。
    要不是听到师傅抱拳称呼对方“柯堂主”，顾明怎么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花白头发的老头竟然是执事堂的堂主。
    在这望月山生活了这么久，顾明无数次到执事堂办事，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柯一清。
    在林子谦的示意下，顾明赶紧恭恭敬敬地把师徒三人的身份令牌交到柯一清手上。
    今日一别，令牌一交，咱们就再也不是望月剑派的宾客了。
    待手续履行完毕，东方未明又代表望月剑派向林子谦表达了感激。
    大家相互抱拳行礼之后，今天简单的饯别就算结束了。
    在望月剑派的众人的注视下，顾明跟着林子谦走上御剑台。
    他不停地向来路张望着，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然而，心中的那个倩影终究没有出现。
    到了御剑台中间站定，林子谦带着弟子们再次向送别的众人行礼。
    玲珑丹炉浮现，灵力逐渐包裹，三人缓缓腾空。
    顾明收回盯着路口的目光，转头望向远方。
    崖边寒风凌，冬意不减。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帘悲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离愁别绪吾去也，天上人间。
    人间最苦是心中有话却无法宣之于口！
    想见不能见，想留不能留。
    别了望月山！
    有多少的记忆就有多少的不舍。
    别了我所爱的人们！
    ......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