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沈大夫拱了拱手请安,知晓姚嬷嬷和楚老太太是误会了,忙出声回道,“老太太您放心,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大事……夫人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导致晕了过去,如今醒过来就好了。只是孕妇不宜大喜大悲,夫人如今的情绪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既然孩子没事,怎的他们都哭成了这样,难不成是被吓着了?!
余光扫过屋子里暗自抹泪的几人,楚老太太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有心想要问一问,又看了一旁的沈大夫,忙让丫鬟先将沈大夫送出去。然后才坐到了床沿边拉着徐嘉怡的手拍了拍,安慰着出声问道,“好了好了,嘉怡你别哭了。孩子也没什么事,都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花嬷嬷见状,忙上前去在楚老太太和姚嬷嬷身边小声将事情的缘由解释了一遍,待到听完了前因后果,楚老太太心下松了一口气,对徐嘉怡更是心疼了几分。
“好孩子,您且先好好养着。这人上了年纪以后啊毛病就多,晕倒也是很寻常的事情,只需要好生将养着就行了。京城那边的事情,我会派人多打听的,您先不要着急。不然若是苏家老太太没事,你反而是病了,那岂不是更让老太太难过?”
“多谢母亲。”
楚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回了荣阳堂。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让姚嬷嬷嘱咐沈大夫一声,务必要保证徐嘉怡肚子里的孩子无误。
除掉一开始的心急焦躁,慢慢冷静下来以后,徐嘉怡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冲动,就跟丧失了理智一样。其实仔细想一想香巧他们都说得挺有道理的,晕倒也不是什么绝症,她听得这消息的时候不也是晕过去了吗?
更何况后面她仔细看过那信的字迹,并非是外祖父或者舅舅、舅母写给她的,而是表妹崔欣写的。崔欣本就是个心思敏感又胆小慎微的性子,约摸着她也是看着外祖母突然晕过去心里吓着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给自己写了信吧。
所以她先等个十日,再看看情况。
不过这事儿之后,令她忧心的却是另一回事了。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北境舆图,徐嘉怡心下有些烦闷。
明明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表叔就能回来了的,怎么都已经两个月了还迟迟未归,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徐嘉怡抬手摸了摸自个儿跳个不停的眼皮,心下更是烦躁了,“翠云,左眼皮跳好,还是右眼皮跳好?”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夫人您是哪个眼睛跳?”
徐嘉怡闷了闷声,“右眼。”
“嗐,这都是迷信的说法,奴婢刚刚瞎说的。”翠云默了默,讪笑着出声回了一句。
几日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徐嘉怡由着翠云和元香两人搀扶着,慢吞吞的从枫园踱步到了荣阳堂来个楚老太太请安。她本意是出来活动活动身子的,想着离荣阳堂也不远了,干脆就来请个安,谢过楚老太太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照顾。
谁知三人在屋子里刚说上几句话呢,就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
“老太太,夫人,不好了!”人还没见到,一个焦急又惊恐的声音就先从院门外传进来了,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耳熟。徐嘉怡凝眸在心里细想了想,就回想起了这人的身份。安平侯府里的管事,唤作常田。当初迎亲的时候,就是他来接的。
常田一向都在前院活动,若非有要事是绝对不会到后院里来的。更何况他一向都稳重,似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徐嘉怡还从未见过。
屋子里坐着的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面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
姚嬷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见常田从外面跑了进来,连请安都有些敷衍,急切的说道,“老太太,夫人,世子不见了。世子率兵先去关中查探粮草被劫一案,可去了关中以后就音讯全无。老爷派人去寻了,才发现世子压根儿就没在关中。如今外头的人都传言,世子已经……没了……”
楚老太太听得心中一紧,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追问,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踉跄着要往地上倒去,幸亏守在她身后的姚嬷嬷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了,坐回了刚刚的软塌上。楚老太太头晕目眩,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哪能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前儿儿媳妇娘家才出了事,儿媳妇这才缓过来,怎么又出这事了。
想到这里,楚老太太急急的喘着气,顾不得自个儿,下意识的看向徐嘉怡,生怕她再有个好歹。好在她只是脸色有些慌乱,人没有晕过去也没出现其他什么情况。
坐在楚老太太身旁的徐瑶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因为惊讶和担忧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坐着的凳子随着她的动作被往后推了一小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响。然而这个时候楚老太太也没心思说她不懂规矩,苍白着一张脸出声问道,“老爷呢?”
“老爷正在军营,得了消息就领了三千精兵赶去关中了。”常田垂眸禀道,“如今边境蛮夷来犯,老爷又去了关中,军营里只余下一些副将守着,老爷到底是不放心府上,所以特意拨了五千人回来。”
徐嘉怡身子无力的往下坠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楚长风他武功那么好,怎么会好好的就不见了呢?!
徐嘉怡几乎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仰头望了望天空,到底是将泪意忍下去了。抓住了常田话里的漏洞,追问出声道,“常管家,你的意思是说,夫君他人只是没在关中,并非是出事了?”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毕竟没人亲眼看见了他的尸首,那就说明,他还活着。更何况楚长风走的时候也并非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去的,那么多人,若是真出事了,总能逃回一两个回来禀报消息的。
“这……我也不清楚……”常田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就傻了,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多想就赶紧来禀报了,这会子听了徐嘉怡的话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朝两人请罪道,“请老太太和夫人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利,听信谣言,险些误导了老太太和夫人。”
徐嘉怡摆了摆手,“你刚刚说如今常州城里都传遍了夫君身亡的消息?”
“是。”常田点了点头。
“这些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这些可清楚?我问你,便是夫君真有个什么意外,军营里的人可会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那么对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常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这……属下马上就去查!”
“阿弥陀佛。”老太太这会儿子也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朝内室的佛像方向拜了一拜,嘴里嘀咕着念了几句佛法,“姚嬷嬷,你去请沈大夫来,给嘉怡看一看。”
“我没事。”
“没事也要让大夫看看才放心。”徐瑶惨白着一张小脸,难得的出声劝道。楚老太太听了连连
点头,“是这个理,让沈大夫看了才心安。”
见状徐嘉怡也没有再推辞,等沈大夫诊脉表示无碍之后,才向老太太请了辞,一路无言的走回了枫园,然后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徐嘉怡心下烦躁不已,焦急的在屋子里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转到这头。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往日里楚长风对自己的好,只消一想,徐嘉怡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便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想,可大脑却总是不听自个儿使唤。
走得有些累了,颓靡的坐在椅子上。
徐嘉怡无意识的替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有些凉的茶水顺着喉咙划进了胃里,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大脑都清明了几分。
许是冷茶太凉,肚子里的孩子不习惯,竟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的翻腾着,让徐嘉怡不自觉的闷哼出声,“唔……”
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胎动是很平常的事情。有时候它就像是小鱼儿在肚子里游动。若是将衣裳掀开,有时还能够明显的看到自己的肚皮上下起伏着,像是有脉搏在跳动一样。
徐嘉怡本来还想着,等楚长风回来以后让他也能感受一下肚子里孩子的热情。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喜悦和惊慌,徐嘉怡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楚长风到时候的神情和表现,只是现在他人究竟去哪儿了?
徐嘉怡抬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安抚的摩挲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才安分了下来。
元香今儿个已经是第四次端着饭菜到屋门口了,见着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走近了些轻声朝守在门口的翠云问道,“夫人还是没出来吗?”
翠云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打夫人从荣阳堂回来以后,就将自个儿关在了房间里闭门不出,也不让她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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