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吟宕楼风波过后的次日清晨,一马六人趁着渐出的日光,行走于官道之上。
为首执伞之人,正是前一夜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白子九。
“听说某人可是许了诺的,说一定给钱。没想到说话好似放屁,连那宝剑都弃了,赶早出逃,真是让本太女见识到了。”坐在马上的南越太女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子九听罢也不气恼,摇晃着脑袋悠然回应道:“昨夜我又没做些什么,给钱岂不是亏了嘛,再说,那剑可是无价之宝,吟宕楼若想卖,总归是亏不了的。”
“哦?柳家门客剑首佩剑,你难不成觉得很好卖?”
“卖不出去也是吟宕楼实力不济,与我何干?”
南越太女童三月听了白子九的无赖之词,实在不知如何回应,只是不顾形象的狠啐了一口,以示鄙夷。
而其余众人听罢也是神色各异,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白子九无赖起来,着实是让人无话可说。
另一边,昨夜人人想入的房门内,此时氛围有些微妙。那被白子九比喻为仙女般的女子低垂着脑袋站在床边,吟宕楼主事的中年妇人坐在椅子上,神色严肃,一言不发。
许久的沉默后,中年妇人沉声道:“昨夜,当真什么都没发生?”
“子瑜所言千真万确,他...什么都没做。”
中年妇人听罢目光微沉,冷言道:“这个小家伙该不会真如传言一般吧”
子瑜不懂话中的意思,正想出言询问,突然门外传来了喧嚣之声。
那豪横的语态,分明是那不可一世的柳公子!
“柳如烟给我出来!”
“哟昨日还唯唯诺诺的柳公子,今日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金陵豪横的小霸王了?”
转瞬之间,正当子瑜疑惑柳如烟是谁时,中年妇人已从房间之内移至房门之外,姿态优雅的对柳峡嘲讽起来。
而柳峡见了此情此景脸上神色依旧,随即挺了挺腰板道:“一残花败柳的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柳如烟,别装模作样了,昨日家书已至,你个靠柳家扶持的家仆,昨日竟敢和本公子耀武扬威,简直反了天了!”
柳峡的一番话让房门外不知所措的吟宕楼下人一片哗然,众所周知这吟宕楼有世家照应,南朝境内无人敢在此造次比,昨日柳家公子的一番“礼让”更是让此事深植于众人脑中,纷纷猜测这吟宕楼究竟分属哪家势力,竟能让南朝第一世家的柳家如此忌惮。
谁承想竟闹出了此等乌龙之事,这吟宕楼竟是柳家的暗中势力,昨日如此对待柳家大公子,怕是落不下半点好处了。
那被唤作柳如烟的中年妇人听了柳峡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慌张神色,反倒轻笑一声道:“柳公子误会了,奴家本以为柳公子早已知晓此事,暗中抬举奴家呢,毕竟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得到,这南朝境内能保吟宕楼到如此境地的,除了柳家也无其他了”
本来怒气冲冲的柳峡听了这话,脸上嚣张的神色一变。
当然,并不是有所缓和,而是有些窘迫。
按照柳如烟的说法,自己昨日言行折煞了面子,今日这一闹暴露了吟宕楼的所属,简直是愚蠢至极。
眼看着柳公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柳如烟又继续出声道:“所以啊,千错万错都错在了奴家身上,未能好生领会柳公子的心中所想,这才出了偏差,还请公子责罚 。
柳峡听了这话,喉咙间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回道:“那个,知错了就好,既然是柳家的人,以后还是要好生的为柳家做事。”
“奴家领命”柳如烟妩媚的笑着说道。
“那就先退下吧,本公子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柳峡仓促说完,有些懊恼的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虽然在柳峡眼中,这柳如烟只是个下人,但能得家族扶持多年,必定有些门道,自己断不可能随意为之。
再加上这吟宕楼所属柳家,今日若是闹了起来,让吟宕楼出了乱子,那回去免不了备受责罚,还不如借坡下驴,走为上策呢。
而柳如烟看着柳峡远去的背影,本来妩媚的笑意瞬间全无,脸上尽是冰冷的神色,随即对在场的下人出声说道:“你们知道,这吟宕楼所属柳家可是个大秘密吗?”
“知晓的,小人保证绝不外传!”一个脑袋比较灵光的下人一听柳如烟如此说辞,立刻抢声答道。
身边众人也瞬间反应了过来,跟着应和着。
柳如烟神色冰冷,好似没听到众人颤抖的回应一般,自顾自的说道:“可是,活人保守秘密还是困难了些,不如死人容易......”
那一天,柳峡走后,吟宕楼一共一十三具尸首运至乱葬岗,世间皆传柳峡心狠手辣,柳家势大滔天,从此更是对柳家惧怕三分。
而至于真相如何,世间却鲜有人知。
吴州城内,连番赶路的白子九一行人在城中的小酒铺内已经停留了好几日了。表面上像是连日疲乏的赶路旅人,实际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白子九和曹司倪两人结伴在吴州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算是对吴州城了如指掌了。
今日是吴州城百年一次的开炉之日,街市之上人来人往,连番休息了几日的白子九等人总算在这天走出了客房,毕竟他们此行而来就是为了今日。
白子九在小二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坐在了靠南边的座位上,招呼小二道:“小二,吴州什么酒出名一些,给我介绍介绍。”
“客官,咱这最出名的当属玉兰,以玉做皿,以兰入味,入口香甜,视为极品啊!”小二一边描述着,一边抬头回味,让一旁的白子九嘴馋的很,赶忙打断了小二的回味。
“那就这了,给本公子来上两壶,小酌一番。”
小二听罢,收回回味神色,尴尬的回应道:”公子,你误会了,这是吴州名酒,咱这小酒铺里没有。“
”没有,你介绍的这么来劲?算了,有什么来点什么好了。“没等白子九说话,身旁的南越太女童三月就提前叫嚷了起来,显然,她也对小二刚才的描述动了心。
小二是个年纪轻的愣头青,显然不懂做生意的道理,听了童三月的话心里有些不忿,当即回道:“这位阴气的小哥儿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方才公子问的分明是吴州城里的名酒,又没问咱家酒铺里有的,我如此回答难道不对?”
“对对对,怪我,问的有些歧义,小二,再来点拿手的小菜,赶忙准备着去吧。”白子九眼看着童三月的脸色拉了下来,赶忙抢先支走了小二,他可是知道的,这从小要啥有啥的南越太女,那可是有名的吃不了委屈的主,若是刚才他不插上一杠子,此时这小二没准就被影儿砍成两截了。
童三月对于白子九的打断显然有些不爽,白了一眼白子九道:“怪不得君主当了一半,被人拉了下来,果真是一点帝王的气势都没有。”
白子九不以为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摇晃着脑袋,接过小二端上来的酒壶,出声问道::“小二,今日这街上的人怎么这么多,和我初来那日也差了太多了。”
“嘿,客官,方才听你自称公子,怎还连这都不知,今日可是百年一次的吴州开炉之日,南朝有名的望族,哪个不来此一睹名剑出世,这街上自然人就多了。”小二说完,满脸得意的向后厨走去。
要说今日吴州开剑炉之事,白子九怎会不知,如此疑问,除了掩人耳目外,还有些其他的小心思。
酒足饭饱之后,白子九带着老白和童三月主仆四人走在街上,在人流的推动下向着吴州剑炉走去。陈萍安和曹司倪两人不知去了何处。
这吴州开炉果真是名不虚传,各大世家皆有人来算是意料之中,就连那些平日里 不常出来走动的隐士高人也纷纷来此,就让人意想不到了。
要知道隐士之高在于隐字,这现于世人之前与初衷相悖,那可是损修为的。
能让他们不顾于此,可见这剑炉之中的名剑定是与众不同之物。
“唉,老白,你说,我把那剑灵之剑扔在吟宕楼是不是亏大发了啊。”
“哎呀,九公子啊,老白我早就想说了!”自打到了吴州就满面愁容的老白,被白子九这一句话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了,当即说起个没完。
“剑灵之剑那是何物啊,剑身已是无上之宝,剑灵更是世间少有。要知道,剑灵在这世上那可是有数的,是仙人的赏赐!你就这么把那把剑弃了,要老白说啊!可真是败家!”
白子九听了努了努嘴,也没再多说什么,要说后悔他还是有的,只不过并不如想象一般,毕竟对他来说,这剑灵虽然珍贵,但于他却并不称奇。
毕竟他十岁就得了剑灵了......
不知过了多久,熙熙攘攘的人群共同来到了吴州南边的城郊,停了下来。
这里名叫龙泉,是吴州城边的镇子,整个镇上的居民与其他镇子不同,这里世称全民铸剑,世世代代都在为剑炉而生。
更有甚者,为了能练出举世名剑,不惜以身殉剑,哪怕绝后也在所不惜。
最初白子九听老道士牛双喜提及此事的时候,牛双喜极其鄙夷的说这是炼魔怔了!
而本次开炉与龙泉各家所炼之剑不同,是龙泉集全镇之力,耗百年所铸之剑,并且在百年前铸剑之日,龙泉曾天降白光。
如此异象,极有可能铸造出剑灵之剑,因此如此多的隐士到此也属正常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