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珠

第一八零章导火

    
    “铁矿……”
    一时间气氛低下。宋琰声揉了揉眉头,凡是没有个十全十美的地方。她叹了口气,外头雪是越来越大了,便拉了一把还沉浸在火铳之中的元盈一把,“好了,到底是铁矿,又不像铜山上头长铜草那么容易找。”
    雨生听了这句,忽地眉头一抖。
    “小红山……”
    宋琰声和元盈正走到门边,听他忽地这一句,不由回头看他。
    “有日听楼中客人说起过,但可能未必准确。”雨生眉头回忆似的皱起,“听说最近一次发现的一座铁矿,矿山有呈铁锈色。”
    “哪一处的小红山?”
    宋琰声眉眼一亮,元盈更是喜不自胜,“雨生,你可真真是百事通,万花筒。”
    雨生对上两人期待的眼,微微笑了,“不过猜测是否属实,可以派专人前去查探一番。这小红山因地表锈色沉深,很是不同,故是当时客人闲聊起,我便记住了。地方好像是在衢州。衢州……安阳一带。”
    “事不宜迟。”宋琰声心觉不管能不能找到,但不该错过。
    “雨生,这事便交由你了。”她与元盈对视一眼,后头又想起什么来,不由嘱咐道,“但是要秘密进行,别让其他人发觉了。”
    “是。”
    到了镇国公府时,外头已有景云在迎。宋琰声抱着手炉下了马车,灯影晃晃之中,雪花渐渐迷了眼睛,铺面而来的白雪压眉,铺天盖地都是砸来的雪花,打随风而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连前头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也看不大清楚。
    “这天儿也古怪,下雨下雪总是没玩完了的。”
    宋琰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元盈拉住她的手,“刚刚就想说了,你这手里头怎地这么冰,别是冻着了。”
    马车内烧着炭炉,宋琰声手脚易冷,离了火便冷得受不住,尤其这天寒地冻的。
    “没有,进屋便好些了。”
    端珣正等在议事阁中。她来元家,这处是最常用于接洽交谈的。阁中摆了好几处炭炉,所用皆是最上等的银丝雪炭,烧燎起来半点烟气都没有。宋琰声脱了外头的雪白大氅,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
    正烤着火,便听元盈的脚步声哒哒哒往了里头去了,“咦,我大哥人呢?”
    宋琰声一手一个暖炉抱着进了里间,左右望望,果然只有端珣一个。
    里头暖阁里熏暖如春,端珣半靠在铺着雪白狐裘的长榻上。他面前摆着棋盘,一手把玩着棋子,见她来了,这才抬起了凤目,眼中含笑道,“来了。”
    宋琰声应了一声,方才他大抵是跟人下棋消遣来着,只不过对头人中途离了,一场局还没走完,她们又正好到了。
    “方才舅舅喊去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拉了宋琰声坐过去,一碰她手,眉头便皱了起来,“怎地手这么冷?”
    元盈在旁边挑了挑眉,咳嗽一声,就知道你要这么问。
    宋琰声坐在他身边,由他握着手,被屋内热气一熏,已是缓了大半数,便懒洋洋道,“天冷了些,一下子雪大风大的。”
    景云端了热茶过来,她一手接过,抬头问起,“今儿下午,你们在说些什么,神色那么严肃,在你脸上倒是少见了。”
    端珣说起这个,凤目微微眯起,“端泓一倒,老四正是得势,免不了事后清算。到如今,死了不少人了。要是还能机灵些的老狐狸,多数告老回乡去了。”
    历来夺嫡便是如此,今儿倒了这个,倒的不是一个人,牵连的是一众人。京门错综复杂的利益网中,各个世家盘踞交错,难以梳理,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皇四子夺势,皇三党偃旗息鼓,圣上削了一批,到底没能赶尽杀绝。
    端融很显然不这么想。既然不曾为我所用,曾经是死敌是对家,留着有何用。
    圣上杀鸡儆猴,为的就是警告一些小人和墙头草,不过看来效果不甚。要知道如今的朝堂,可不再是谨小慎微维持微妙平衡的局面,局势一眼分明,站队是最要紧之事。
    端融已是无所忌惮,实力倾斜太过,他怎能不得意。
    “还清算?他算是谁?”宋琰声被逗笑了,“圣上正是盛年,太极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轮不到他说了算的时候。”
    “可别一时顺意,得意过了头。”
    “端融得意,因为再无皇子可与其争锋夺势。”元盈看一眼端珣,“要没我表哥的腿伤……哪里轮得到他?”
    “压抑久了,他总有不受控制的时候。”
    端珣轻嗤一声,宋琰声随后接过话头来,“可别乐极生悲。”
    她也是看明白了,这端融和端泓,也是一丘之貉,差不多的心思手段。要换了端泓在如今的盛势之下,他对端融一党自也不会手软。党争夺嫡,本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为了上位,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了。
    端融来宋家喜宴的目的便很明确了,压慑,威胁和警告。
    宋家不会选择皇三子,自然也不可能选择他。
    从前的睿王端泓心思阴险狠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端融是能忍之辈,忍了这么多年,到底还差上一把火来。
    他跟端泓比起来,差了造势。从前端泓手里是有潘氏一党为支撑的,端融没有,楼氏当年被削得太惨,实力大减,不然他也不用忍这么些年。再跟出身贵重的端珣比起,他没有元家的实打实的兵权实力。
    宋琰声仔细分析来,却瞧见端珣的表情有些奇怪,晦莫深沉的样子。他似笑非笑来了一句,“阿好,差的这一把火候,很快就要来了。”
    嘎吱——嘎吱——
    踩雪声停了,门扉一响,元庭顶着风雪踏步进来。他一边抖落斗篷上积压的雪花,一边抬首问道,“都来了?说到哪处了?”
    宋琰声见他神色平淡,径自往炭炉处烤火去了,室内的气氛却是低沉。她心头压着疑问,看向同样疑虑不解的元盈。
    端珣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声音极冷:
    “丹穆……有异动。”
    他的话如同屋外的风雪,迎面而来,压得得猝不及防,几乎一下子提不上气来。
    宋琰声一下子看向元庭。
    镇国公方才找他……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丹穆王族失势,整个北疆割分一十三部,一盘散沙,各个部族心怀叵测,皆有异心。若有卷土重来的时候,必定是散沙复起,死灰再燃之际。
    “你们可曾听过……泳西?”
    元庭平静的脸,在火光之中显得分外冷峻。
    宋琰声的眉头轻轻跳了一跳。
    丹穆泳西,如今是占据了北疆最肥沃的草原,可算是丹穆最富庶之地。不过每年严寒,今年苦寒尤其,草原上的牛马冻死无数。没有吃的,只能南下去抢东西,所谓无粮无以生存,泳西人是年年进犯边线抢掠粮食的常客了。
    这样一群难民性质的厚脸皮,边境百姓已是忍无可忍,怨声载道。同样一个冬天,你抢了我们的粮食东西,我们拿什么过冬?吃什么果腹?
    今年的泳西是有备而来,抢也抢了,烧杀抢掠,几乎重现了十来年前那场恶战的源头。
    丹穆人彪悍凶猛,说起来当年打这一仗,也是从抢东西开始的,后头愈演愈烈。
    如今的丹穆,今非昔比,除了个别部族草原游牧,其他包括王族在内,皆被驱逐至极北苦寒之地,常年冻土,寸草不生。各个部族又是分割占据一方,互无干涉,也因而更是束手,本该再难有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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