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闻歌声,惊觉是化境】
“咔嚓!”
“啪嗒!”
酒坛落地碎裂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杜云楼猛的一拍脑袋,后知后觉道:
“我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接着只见他凑到黑棺面前,一双小眼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图案,缓缓说道:
“我就说在看第三幅画的时候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原来是这上面的痕迹有问题。”
“我们其实早就应该发现,这上面的纹路其实是刚刚刻上去的!你们看......”
杜云楼手指在纹路上一抹而过,而后摊在众人面前。
但见他的手指干净如初,什么都没有。
也恰恰说明了这是新刻上去的图案,若真是经历了一千多年,又怎么可能一点灰尘都没有呢。
只因为这副棺材的木材是黑色的,而刻上去的纹路也同样是黑色的,这才导致被图画内容吸引的众人没有发现。
一番推敲过后,众人找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全都证明了这六幅画里的端倪,内心一阵后怕的同时,也带上了一丝丝的庆幸。
万丈最后看向了花解语,问道: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解语皱了皱眉头,盯着眼前的黑棺说道:
“开棺,问路。”
其他人皆是神色一凝,看向了眼前的巨大黑棺。
眼前的这口黑棺足有一人多高,即便以聂元霸九尺挂零的身高,也只能勉强与棺材平齐罢了。
至于其他人,必须高举双手才能碰见棺材盖子。
几人纷纷看向了聂元霸,无它,这里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开棺的,无疑他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聂元霸倒也不矫情,上前几步,掌中龙胆一立,寒光四射的枪苗子顿时就抵住了棺材盖的一侧。
接着只见他双臂微微一较力,众人只听得嘎吱吱一阵响动传来,棺材盖子便被撬开了寸许。
待得过了半晌,见棺中并无异动,聂元霸这才一发力,掌中大枪一挑,众人耳轮中只听见呼的一声,巨大的棺材盖子就被他挑飞了出去。
之所以这么容易,一方面是聂元霸的一身怪力,另一方面则是这棺材根本就没有封钉的缘故,不止这一口,这片空间里几乎所有的棺材都没封钉,有这般现象,众人猜想应该和这里所谓的七星归客局脱不了干系。
巨大的棺材盖子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随着一声砰响后翻了个面坠落在地。
几人见状身形一动,脚尖点地凌空跃起,纷纷跳上了两侧的棺材梆,万丈因为背着李三,是以特意选了个角跳了上去,倒也站的很是安稳。
众人各自站定后,纷纷探头向着其中看去。
预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但见其内空空如也,别说死尸和出路了,就是连根毛都没有。
“这......”
一时间,众人有些发愣。
正值几人愣神之际,一阵被众人遗忘的旋律再次响了起来。
“......哒哒啦滴哒......”
“......哒哒滴哒滴哒......”
“......哒啦滴哒……嘀哒……滴哒......”
“……”
旋律依旧悠扬凄惶,一曲黯然销魂,闻者尽悲伤。
“唉哟~”
一声怪叫传来,却是杜云楼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一摘歪险些掉了下去,好在反应迅速,顺势足尖一点棺材板,索性直接跳了下去。
其他人也纷纷跳下棺材,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哼哼声依旧如在耳畔,区别于以往的是,所有人都可以确定这声音绝对不是在场的五个人发出来的,那么既然如此,又会是谁呢?
答案昭然若揭。
“不用再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李三环视周围一圈,继续一字一顿道:
“姬......宫......湦(shēng)。”
这三个字,正是周幽王的名字。
说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三个字刚刚说完的一刹那,一直缭绕在众人耳畔的哼哼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顿时整个空间里再度恢复了一片平静。
众人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有效果了!
虽然还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周幽王,但是既然声音停了,那么就说明这个人一定和周幽王有关系,而且是极大的关系。
但是根据直觉来看,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复活了的周幽王。
只是真的有人能够在死了千年之后再复活吗?
所有的棺材都空了,那你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所有棺材里的人,都复活了呢!
五个人五双眼睛纷纷向着四周扫视过去,只觉得每个棺材附近都是阴气森森,但依旧没能发现对方任何的蛛丝马迹。
万丈和杜云楼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提前做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附在万丈背后的李三也一手抄起了银月弯刀。
寂静了良久之后,两道几乎低不可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嘎吱吱的声音。
“吧嗒,吧嗒。”
“噶吱吱吱吱~”
来了!
五个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竖起耳朵,四下打量,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上面!
众人一惊,齐齐向着头顶望去,但见在深邃的星空中,悄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口子,其内漆黑一团,宛若星空开了个大洞,洞的边缘的星空,竟然掉下了丝丝尘土。
这是?
壁画!
画在头顶石壁的壁画!
众人这才发现,这里的星空竟然全部都是画上去的,看起来深邃无比,实则距离地面不过一丈三四的距离,如果不是掉落的尘土可以作为参考,几乎没人能察觉的出来。
散发出阵阵清辉的,赫然是数千颗一闪一闪的宝石,一颗一颗星罗棋布,淡淡的豪光笼罩着诺大个空间,其中尤其象征着北斗星的七颗最为耀眼。
初入此间时虽然觉得有问题,但也被一幕幕接踵而来的的变故给打断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去细细追寻,这也是李三等人之所以没有发现此中端倪的主要原因。
此刻再打量一番那轮淡黄色圆月,顿时发现这月亮也不是真的,仔细一看,这竟是一轮无暇玉盘,美轮美奂,就如同真的月亮一般无二。
好高明的布局,好大的手笔!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黑洞,恐怕众人依旧不能明白此中的玄机,几人心中赞叹的同时,又不免一阵震撼。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之际,一道瘦弱的身影突然顺着黑洞跳了下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句古怪晦涩的声音传来,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费力说出来的一般。
“咳咳咳,你就那么确定么。”
来人轻轻落地,旋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极度惨白的面容,此刻他正睁着两只死鱼眼,直勾勾的盯着李三。
众人再一打量,但见这人约么四十上下,眼窝深陷,同时嘴里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干咳的声音,宛若一个能随时入土病秧子。
好在这人没有獠牙利齿,而且穿的也是一身短打的黑布衣服,细看之下,竟然和中宫里死去的蓬莱人穿的一模一样。
这副模样,倒是冲淡了万丈等人心中的一层阴霾。
李三眸光闪动,缓缓说道:
“之前不确定,现在么,有那么几分确定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病秧子干咳不止,越咳越烈,咳到最后似乎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一并给咳出来一般。
如此过得半晌,他似乎终于缓了过来,并不在意众人一番如临大敌的模样,而是径自迈着蹒跚的脚步向着外围走去,同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要出去的话,就跟我来吧。”
万丈掌中匕首一立,当即就要动手。
杜云楼的手也摸向了腰畔,随时准备动手。
李三猜测归猜测,突然蹦下来这么个人,而且身份不明,万丈等人心里自然不会任其所为。而且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果这个病秧子就是幕后之人的话,摆明了是武斗不过转为智取,现在智取不成只能现身了。
按照万丈原本的意思,不管对方说什么,直接三下五串二先给揍一顿绑了再说,即便不是此中的主谋,也得问出来些有用的线索。
却不料还没等动作,就被一旁的花解语拦了下来。
“不急,且看他到底欲意何为。”
花解语声音平静,说完便带着聂元霸当先几步跟了上去。
李三眸光闪动,似乎隐隐明白了花解语的用意。
接下来几人一路走离中央区域,在众多棺材之间七拐八拐,纷纷提高了警惕。
病秧子头也不回的自顾自前行,似乎根本不担心身后的人对他动手,也不在乎对方跟不跟过来。
花解语和手持长枪的聂元霸不远不近的跟着,万丈背着李三与后面上来的杜云楼走在最后,一行人渐渐向着与来时相对的方向走了过去。
病秧子每走几步便会使劲的咳上一阵,好几次万丈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会不会走到一半直接就蹬腿玩完了。
虽然如此,病秧子的脚步却一点也不慢,走起路来虽然摇摇晃晃,却一点儿也没有风烛残年的意思。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时间,众人终于走出了棺材群,来到了一面石壁前。
令几人吃惊的是,在这到石壁上,赫然有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洞穴的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被刀削斧批出来的。
只见病秧子身形一闪,直接进了洞穴,隐约还可以听见阵阵干咳声从其中传来。
如果仔细绕着这片空间转一圈的话,花解语等人迟早也会发现这里,却是都被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局限了思路,加上根本没有时间来查探,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这处明显的洞穴了。
倒是应了那句话,倘若心中无路,那么即便有再多的路也走不过去。倘若心中有路,那么即便是没有任何一条路,也能走出一条新路。
所以说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不管正在面对何等的艰难,都不应该绝望,绝望换来的只能是更加绝望,只有心怀希望且无所畏惧的人才能真正走出绝境。
花解语几人的遭遇,恰巧说明了这一点。
眼前的洞穴内漆黑一片,而在洞穴的下面还有着许许多多的脚印,显然经常有人在此间走动。
能留下这么多脚印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这里的人全部复活了,凿开石壁走了出去,另一种情况便是外面那些死去的蓬莱人发现了这里,取走了棺材中的陪葬品。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还说得通,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取走陪葬品倒是正常,可是这十几万的棺中尸体也被一并取走了吗?
疑惑归疑惑,路还是得走。虽然不能判断洞里是吉是凶,但眼下显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即使没有病秧子带路,这条路终归是要走。
万丈看了看花解语和聂元霸,直接一手背着李三,另一手持着匕首,二话不说便当先走了进去。
他心里想得很明白,花解语的命,谁也比不了!即便是有聂元霸的护卫,那也依然是有风险,只有自己先进去了,才能把风险降到最小。
他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他的意思,所有人却都看明白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云楼在一旁看的眸光闪动,神情中流露出了几分钦佩和羡慕之色,接着也是未发一言,紧随着万丈的身后跟了过去。
一行人各分先后,依次进入了黑暗的洞穴之中,洞穴并不狭小,所以走起来道也没有那么拥挤,而且区别于两边参差不齐的石壁,叫我下的地面相对来说比较平坦。
减短截说,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眼前骤然一亮,赫然进入了一座宽敞的大厅之中。
在大厅的一面石壁上,刻着一个醒目的伤字。
“我们,竟然来到了伤门所在的第三宫!这......有些说不通啊。”
李三皱着眉头,只恨自己对奇门遁甲了解的太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变化。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尽管进入了三大凶门里的最后一门,却也依旧没什么感觉,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件,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再坏,还能坏到哪去呢?
还真是愁煞当行人,轻松门外汉。
并没有在意李三话中的不解之意,众人环视一圈,只见这个大厅整体呈圆形,大概占地方圆三四十丈,四周一圈的石壁上嵌着一盏盏长明灯,残白色的灯光将厅内情况映照的纤毫毕现。
值得一提的是,一周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个个同样大小的门户,细数一番,足足有六十四道。
每个门户后面都连着一条长长的甬道,隐约可见其中惨白灯光,似乎每道门户后面都有一条出路。
大厅正中有一座巨大的铜炉,足有两人多高,倒有七八分像炼丹老道们经常用的炼丹炉,几人对炼丹炉知之不深,却不知这么大的炉子,放在这里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在丹炉的周围,则摆满了一层层的玉瓶,整整齐齐的叠了十好几层,每个玉瓶都是手掌大小,多半是用来盛放丹药一类的物件。
“这什么味道?”
“啊~啊~啊嚏!”
杜云楼的鼻子对味道似乎极为敏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钻入鼻孔,让他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着只见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闻着......这怎么有点像烧尸体的味道啊?”
这话刚一说完,还没等众人惊讶,一道异常冰冷的目光瞬间便扫向了杜云楼。
杜云楼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遍,遍体生寒。
下意识的向着寒意传来的地方看去,却只看见了一道佝偻的背影,此刻那道背影,已经走到了一道门户旁,接着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门户里。
与此同时,一阵压着嗓子的声音再度从门户中传了过来。
“想要出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这声音,如在耳畔。
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
这人,定是会一门传音入密的功夫。
这也便解释了为什么在之前几人听见的声音一直耳畔缭绕却始终不知道到底是谁发出来的问题。
而传音入密,那可是只有参悟到化境才能施展出来的手段!
几个人纷纷对望了一眼,难不成这位看上去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竟然真的是一位化境高手吗?可他用于那帮子蓬莱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他有这么高的修为,之前又为何费那么大的劲,兜那么大的圈子来算计自己几人呢?
这其中的缘故,委实想不明白。
但是可以明白的是,如果在跟上去,对方肯定会有其他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
几人本来一切胜券在握的心思顿时消失无踪,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随后齐齐的看向了一旁沉思的花解语。
花解语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忽而再度一笑,两排银白皓齿在灯光下闪烁生辉。
“来都来了,自然要跟上去看看。”
花解语自从来到这里后一共笑了三次,前两次都是越看越诡异,只有这一次,是那种能让人安心的笑。
一句话说罢之后,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花解语径自迈动脚步,快步向着病秧子消失的门户走了过去,其余几人见状连忙跟上他的身形,纷纷走入了这道门户之中。
其实这几人如果凑近巨大的炼丹炉看一眼的话,便可以透过其上一层透明的玉石看到其中的事物。
在丹炉中,赫然漂浮着一层不知名的液体。
粘稠无比,漆黑如墨。
......
花解语一行五人随着病秧子一路行走,一路上依然是仅供一人通行的石梯,石梯或高或低,或左或右,中途又遇到了诸多分叉路口,每个路口内都是一片惨白,至于路口内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众人也没有那个功夫去探究一番了。
其间倒是有好几次在分岔路口险些失了病秧子的踪迹,幸而可以听见他一阵阵干咳的声音,这才得以准确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就这样一路行走约么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人再次看见了病秧子的背影。
这次,他直接停在了原地,依旧背对着众人,在他的面前,赫然有着一道门户,门户后面则是盘旋向上的石梯。
石梯之上,一个并不显眼的阳文篆字赫然入目。
众人仔细一打量,原来是个开字。
就听病秧子操着一口干涩的嗓音淡淡说道: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你们便可以出去了。”
话说完的时候,病秧子整个人化成一道风,彻底失去了踪迹,就仿佛他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齐齐愣在了原地。
却是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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