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圣

第二卷 帝国都城 第八章 登高望远

    
    考科当日,未闻鸡鸣。
    李淑桐早已习惯这时起床,将必须的物件准备好,期待不安的盼着先生能不能回来。
    自那天起 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像这样失踪,李淑桐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先生不说,她也不会问。
    只是从没像今天这样一夜不归。
    伴着长啼的鸡鸣,房门被推开,先生终于回来了。
    “什么是圣人?”
    先生甩甩斗笠,地上留下一些水迹,然后挂在墙上,嘀嗒。
    黎明之前下场了小雨,先生的衣衫有些湿透。
    他解下长衣,晾在一旁,就这么坐下来,把手搭在桌上。
    天还未全亮,桌上的烛火一晃一晃印在先生的脸上,看着有些泛红。
    先生静静地看着李淑桐,又问道:“什么是圣人?”
    好不容易盼到先生回家,却要继续昨日的课题,李淑桐自是一百个不乐意,心想先生不关心我昨天有没有睡好,难道也不关心今日的考科吗?
    被先生这样盯着,李淑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气恼地鼓起两颊,默默走到先生跟前。她呼出一口气,说道:“天纵之将圣。”
    先生说道:“天者为圣?”
    李淑桐想了想,说道:“维此圣人,瞻言百里。”
    先生说道:“远者为圣?”
    李淑桐沉默一会儿,说道:“秩秩大猷,圣人莫之。”
    先生指了指北边,说道:“帝者为圣?”
    李淑桐咬着嘴唇想了更久,说道:“圣人不仁。”
    先生惊讶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还算不错,但这应该不是你所想像的圣。”
    李淑桐抓住两鬓,使劲摇头,说道:“对我好的才是圣人,对我不好的......关我屁事?”
    先生被这回答惹得大笑,直拍桌子,李淑桐霎时红了脸,缩成一团。
    照亮都城的晨光仿佛更加明亮,闯过纱窗,落在这对师生之间。
    烛火熄灭,变成一缕细烟。
    先生招招手,说道:“坐过来,我给你梳头。”
    坐过来是要给你抱抱。
    梳头才好在耳边道歉。
    对不起。
    让你孤单一个人。
    没有下次了。
    ......
    先生给她梳头没有任何意义,褚大家还要再梳一遍,但李淑桐不知怎么心情异常兴奋,跟熊孩子似的闹腾。
    然后,挨了一顿骂。
    考科在卯时才开始,李淑桐在寅正十分不舍地别离燕子楼,考场离得不算远,时间上绰绰有余。
    只是从来没有去过,走陌生的道路总是有些不安心,这让她想起来都城第二日的事情,浑身一激灵。不负责任的先生只告诉她:跟着人群走就行。
    想到此节,李淑桐不满地小哼一声,两颊鼓起,不安顿时消散。
    不过先生说的没有错,这个时间有许多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前去,包括考生、城卫军、还有看热闹的人。
    大唐国的考科并不死板,反倒是极热闹的事情,尤其是文科。
    谁都想知道今年书科的最后一题是什么。
    这一题是皇上亲自题的,只有皇上自己和今年考科总监才知道答案。
    换在十六年前,这是圣书楼负责的事情。
    据说曾经就是有人在这一题上,得了圣书楼的赞赏,于是入楼修行,最后成了一代帝师。
    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
    现如今的圣书楼自是大不如前,从前的一切事宜都由礼部接管,包括考科,但这依然是一件盛事。
    圣书楼要分内楼和外楼。
    内楼里走出来的修行者了不得,外楼走出来的先生们同样了不得,能成为他们的学生甚至是一员,对大唐国的子民而言,那是极其光荣的事。
    外楼与内楼之间隔着登高楼。
    礼部尚书由不成站在登高楼的窗边,看着源源不绝的学子到来若有所思。他收回目光,说道:“考科之事本由蔡大人负责就好,这次究竟为何要算上我?”
    “我是礼部尚书这事确实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皇上开了金口我不好拒绝,但你又是怎么回事?”由不成看着那个穿一身黑服还硬是要站在阴影里的男人满脸的怪异。
    黑服男人便是上任不过三年的大理寺卿,名叫李否。
    李否身形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样子,眼皮还耷拉着,目光躲躲闪闪,不时地打个哈欠,给人极其慵懒且不自信的感觉。
    听着尚书大人问话,不禁站直咯,苦笑说道:“咱也不知道啊,咱还奇怪呢,咱平日也就断断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还行,这等盛事咱可从做不来。”
    由不成说道:“听说你那个学生也来了?是哪一个?有把握拿几个甲等?”
    李否说道:“咱家那个不成器,没几点本事就闹着要考科,叫他等几年又不听,不去丢人已是不错喔。”
    由不成没话讲,心想你好歹是个三品大理寺卿,这三年谁不知道你的手段,又深受皇上看重,说话怎么这么没底气?
    想着,他把目光转向身边的蔡大人。
    蔡大人正是现今圣书楼外楼的直接管辖者,蔡祭酒,地位不高,但是身份极贵重。
    蔡祭酒年事已高,耳朵不太灵,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一直在看着窗外,满脸慈祥的笑意。
    李否还站在阴影里,笑笑不说话。
    由不成无奈摇摇头,再次看向窗外,忽然他像是注意到什么,说道:“虽说考科不限制年龄,但他也太小了吧?过十三岁没?”
    这时,李否走上去看一眼便知道,由大人说的是那个小脸嫩的男孩,不自觉笑了一声,说道:“由大人,咱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似乎是十六岁。”
    蔡祭酒的笑意变了变,变得更开怀。
    “十六岁不一样是小?”
    由不成不解,心想你们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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