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即走,席无思业已毫无心情吃饭,只得端坐无聊。此时他知道三屠肯定在不远处但又不敢碰头,因为锦衣卫之能,他刚刚已经领教过了。
一夜无事,席无思料想在客战之外肯定有锦衣卫把守,这客战之中定然是安全得很,于是便乐得轻松自在,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只是这一觉睡得有点沉,待醒过来之时,早已日上三竿。房间内的桌子上赫然放着送来的洗漱用品。席无思摇摇头自顾自嘲笑了自己几句,也不再纠结,索性洗漱完毕,用过他们送来的早餐就整装出门。
来到客栈大堂,发现整个客栈空无一人。昨夜还熙熙攘攘的人群,今日空空荡荡。客栈老板见到席无思,又是点头哈腰又是不停献殷勤,片刻后又是欲言又止。
席无思觉得有意思,便笑着问掌柜的道:“掌柜的,看你情形你似乎有话要同我讲,你要有话,但说无妨。”
掌柜的立马诚惶诚恐不敢言语,席无思劝了许久,那掌柜的才偷偷瞄了一眼门外之后才压低嗓子问道:“大爷,您,您预计在小店住多久?”
席无思一愣,怎么会有这个问题?看样子这老板是想要撵自己走。这就奇怪了,平日里做生意的巴不得客人在自己客栈多住,怎么他却像是要赶人走?
席无思佯装愠怒道:“怎么?怕我住久了,给不起你银子吗?”
掌柜的立马脸现惧色,哭腔着说道:“大爷,大爷您就饶了小的吧,您饶了小的,小的今后给您立个长生位,日日供奉。”
席无思勃然大怒喝道:“混账,岂有此理,我还没死呢,你立什么牌位?再说了,就算是我死了,也轮不到你立牌位。你今儿最好是说个明白,否则我把你店给砸了。”
一听席无思说要砸店,这掌柜的立马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哭丧着脸道:“大爷,实不相瞒,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这间小点儿。他们把我的客人都赶走了,说只有您离开之后我才能接待其他客人。大爷,您可怜可怜我成么?”
原来如此,席无思喃喃自语道:“看来他们还真的是无所不能啊!”转过头又对掌柜的说道:“那你也不必这样吧,他们赶走客人你找他们要包店的钱不就成了?”
那掌柜的颤抖着手,一边自打耳光一边告饶道:“都怪小人这张嘴贱,真是该死,该打。大爷,他们要是肯给包店的钱,小的也不至于问大爷您啊!”
这下席无思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群锦衣卫把人家客人都赶走了,还不给人钱,这是要把老百姓往绝路上逼啊!
席无思笑了笑,调侃起掌柜的道:“掌柜的你放心,短时期内我还是不会走的,就住你店里了。不过你放心,不会少你的银子,回头我去给你要包店的钱。”
说罢,席无思转身就走,只留下掌柜的在身后不停感恩戴德。一出店门口,就见到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两边有两班衙役伺候着,一见到席无思便躬身行礼。
一班头走上前恭恭敬敬道:“席大爷,卑职风马大人之命特来接大爷去太白居赴宴,请大爷上车,小的们一路伺候着。”
既然早有安排,那坐坐也无妨,席无思挑了挑眉,大咧咧往车上一坐。敲了敲车窗,马车便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行走了起来。
可令人奇怪的是,才区区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那班头又前来告知,说是太白居到了。
太白居和客栈一样,也是空无一人。席无思一进,便有小厮迎迓,将他带到了二楼的雅间。这个雅间不小,却只坐了三个人:居中者是一个尖嘴猴腮,颔下几根稀疏胡须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耷拉着一双三角眼,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狠劲儿。这人穿着七品官服,想必就是那马大人吧!
左边坐着的正是南宫云,右边坐着的是廖奇。南宫云和廖奇一见席无思,便起身笑脸相迎,一口一个兄弟,叫得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南宫云拉着席无思的手,往桌前走,同时开始介绍道:“席兄弟,容我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株洲县父母,马七正马大人。马大人,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席少侠。”
马七正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席无思也敷衍了一番。只是他觉得很奇怪的是,按照品级来说,马七正是七品,而南宫云是正六品,为什么会对一个七品官如此毕恭毕敬?
马七正轻咳了一声,尖着嗓子慵懒说道:“听南宫大人提起,席少侠年轻有为,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语气一顿,廖奇立马点头笑道:“是的,马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慧眼如炬?”席无思心里不禁开骂了起来:“好你个廖奇,什么都不懂就开始拍马屁。人直说听南宫云说起,你就赞美人慧眼如炬了。”
席无思见这个父母官并没有官样,因此也心生厌恶,此时也只得笑了笑说道:“在下只是落魄江湖的落难人而已,大人是朝廷命官,今得见大人,实乃三生有幸。”
马七正斜着眼,甚是无礼地点了点头,示意席无思落座。席无思脸色一沉,瞬间便不悦起来,南宫云和廖奇一番好说歹说,席无思才没有完全不顾面子。
“听南宫大人讲,席少侠是个人物,本官也是爱英雄之人,少侠可否为本官演示几招开开眼?”
原来这个马七正以为席无思是一个落魄江湖寻找效力机会的人,而南宫云与他相交,是想把席无思推荐给自己,然后谋得一官半职。因此,马七正这话一出,席无思脸色更加阴沉了。
南宫云急忙对着马七正一番耳语,马七正也频频点头。耳语毕,马七正这才喜笑颜开,也不知道南宫云对他说了些什么。
马七正又装模作样端正坐,眼神似有似无地看着席无思说道:“好,那就依照南宫大人的意思办,今天我们什么都不谈,只谈风月如何?”
席无思见这马七正形容和笑容极其猥琐,心中甚是不高兴,又想到自己所为何来,因此也没有发作。更何况,即使发作,自己也不是南宫云和廖奇的对手。
“三位大人可真是好手笔,这也太看得起区区在下了吧,出门有车代步,住店四周清净。只是不知三位大人是否要将席某置于何种地步?真当席某是血肉蛀虫么?”
席无思这话本就有所指,南宫云何等聪明,连忙打着圆场道:“席兄弟误会了,只因不想让他人打扰兄弟休息罢了,至于其他的,在下自然会办妥。”
南宫云说罢,便令一锦衣卫给客栈送去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权当是客栈的包场的费用。席无思这才脸色缓和了些,但依然不肯就坐。
“三位大人是朝廷命官,在下只是江湖人,在你们朝廷人的眼中,在下只是个以武犯禁之人。身份地位悬殊,在下不敢高攀,只是今日所来,想必南宫大人也清楚,我是为了丁仪之事而来……。”
还没说完,南宫云便堆笑打断话头道:“席兄弟且不要急,这丁仪之事可有可无,只要有马大人在,那都不是事儿。刚刚马大人也说了,咱们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这南宫云话说着就要拉席无思再次坐下,并且举起酒杯。席无思依然无动于衷,这南宫云变得尴尬马七正脸色就极其难堪了起来。
马七正极不耐烦挥了挥手道:“好吧,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老子本来想图个开心,却被你们搞得极其不开心。”说完便拂袖而去。
席无思很不喜欢这个马七正,一来形貌猥琐,二来言语无状,实在是无礼至极。
南宫云尴尬陪着笑道:“一切都依席兄弟,这丁仪本就没犯什么过错,我可以担保他和他们村里人无恙。”
席无思不疑有他,既然得到答案,便欲离开。谁知南宫云干笑两声又道:“我可是真心想交个朋友,席兄弟这般似有不妥吧!况且……。”
席无思剑眉一挑:“况且什么?南宫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南宫云嘿嘿两声道:“那我就直说了,我能放过丁仪,也就能盯住丁仪。这株洲县城虽然不是个大城市,但也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哪怕是加上晋北三屠。”
席无思心头一震,南宫云这家伙看似风淡云轻,实则是把自己的底细早已摸得清清楚楚。如此却是万万不可造次,连累他人那岂不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到底想怎样?”
南宫云又变了一张笑脸道:“就交个朋友,我知道,你们对朝廷和锦衣卫都有看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希望能带席兄弟去看看真正的朝廷和锦衣卫,或许能消除你们的偏见。”
事已至此,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先虚与委蛇,最后再图更好的办法了。他们既然知道了三屠的行踪,那肯定会有对付的办法,何必多些无谓的牺牲?更何况他也的确很想知道,这个朝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朝廷,锦衣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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