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刀看了看光听声音就能认出陆岭的南归,又往看不到人的厨房里面望了望,后知后觉道:“你们两个竟然认识?”
陆岭随手丢下锅铲,把盛了一半菜的盘子往灶台上面一放,大踏步走了出来,“十九,是你?”
两个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同样一头雾水的鸿刀。
三个人坐在桌上,桌面上放着蒸好了的米饭和两盘菜。一盘韭菜炒蛋看起来还不错,另一盘青椒炒肉却有一半都是黑乎乎的,显然是火大烧焦,没有及时盛出。陆岭有些无奈的看着鸿刀,叹气道:“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找着的女儿是十九。你说是个宫女,皇宫里面的宫女那么多,我哪会知道是哪一个?”
南归面无表情,“我现在不叫十九,叫南归。”
鸿刀看了一眼陆岭,哼了一声,“我哪知道你们竟然相熟?万一告诉了你,你去霍霍她怎么办?”
南归坐在旁边不说话。陆岭是当日她亲手送到自己父亲手中的,她自然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错。但南归没有想到今天在厨房做饭的竟然是陆岭。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但南归一张冷脸之下,心情却比之前好了一些。
鸿刀却是看了看南归,又看了看陆岭,低着头笑了笑。
还没有到晚上,蓝月儿就又看到了已经回来了的南归。
“南归,不是说给你一整天让你去见你爹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才半天的功夫,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更不剩多少了。
南归低着头说道:“娘娘,我想问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再没什么可问的了。”
见蓝月儿不语,她想了想之后,又突然补充了一句,“还有,陆大人也在那里,看起来与我爹相熟,我不愿在那多待。”
蓝月儿有点惊奇,“陆岭?他认识你爹?”
南归点点头,“陆岭上京参加春闱之前,他们两个已经相识。后来陆岭来到京城,我爹才跟着他一起来的。”
蓝月儿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来,还是不可多得的缘分。如果陆岭不认识你爹,你爹没有跟着过来,想必也没有如今相认的机会。”她有些不满的看着南归,“如此巧的事,怎么你看起来闷闷不乐。”
南归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娘娘,陆大人和我爹关系是在亲密,又像好友,又像父子。我总感觉我娘的事情,陆岭他也知道了。”
蓝月儿没忍住笑了出来,南归眼神更加幽怨了。
蓝月儿忍着笑,捂着嘴说道:“前两天你还说不想和你爹相认呢,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就你刚才说的那话,和小孩子在爹娘面前争宠爱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能这么比呢?”南归着急想要反驳蓝月儿说的话,蓝月儿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本来以为你和陆岭的关系还不错,怎么今天看来是我误会了,你似乎对他有些意见。”
南归低着头,目光却是游离不定的。她口是心非道:“我与陆大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敢对他有意见?”
蓝月儿轻笑了一声。今天或许是因为见了父亲,问了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南归整个人都没有以前那样淡定从容的姿态了。而且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既然没意见,那就好好相处。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以后就别老待在我身边忙活了。”蓝月儿抬起下巴指了指院子里面的橘白小满,“她们也是,过段时间也要给她们找个不错的归宿了。好了,你在外面跑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今晚就不必值夜了。”
南归点点头,行礼之后起身欲走,蓝月儿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深紫色的大李子,咬下去了一大口。酸甜的汁水立刻充盈了口腔,可谓鲜美多、汁。
她摸了摸怀中猫的头,软软的很是舒服,“对了,我差点都忘记问了,你是跟着你娘姓的,那你爹叫什么?”
南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爹是个孤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裹着棉被放到了一个铁匠家门口。那铁匠开着一家铁匠铺,他自己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我爹,养他到十几岁的时候染病去世了。我爹从乡下搬到城里,拿着铁匠攒下的钱开了一家同样名字的铁匠铺,他自己也以铺子的名字给自己起了名。那铺子叫鸿刀,他便也自称鸿刀。”
蓝月儿吃李子的手一顿,将将停在了嘴边,“你说你爹叫鸿刀?”
南归小的时候知道父亲的名字时只觉得很是独特,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见蓝月儿一脸震惊的模样,南归不解地点了点头,“是,我父亲就叫鸿刀。”
这个名字上一次听人提起来的时候,还是查老王爷和桔梗花的关联时,从陆岭的口里讲出来的。
蓝月儿很快便把这段回忆挖掘了出来。当时陆岭坚称自己是遇到了一个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贺英身边的侍卫,才知道了这些。当时蓝月儿不是没有怀疑过陆岭讲述的这些的真实性,毕竟这种陈年旧事陆岭都能偶然得知,概率也太小了一些。她倒是没有想过,陆岭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是鸿刀,而且鸿刀这些年一直在京城待着。
她心中有了一个更惊讶的猜想,毕竟在那个故事之中,一直有一个追随着贺英的少年。
蓝月儿问南归,“你知道你母亲的名字吗?”
南归点点头,像是不明白蓝月儿为什么要这么问,“自然是知道的,我母亲姓贺,单名一个英字。”
“果然如此。”蓝月儿彻底扔下了手中的李子站了起来。她随手扯过了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汁水,抱起了猫儿,目光严肃的看着南归,“你知道你母亲是什么身份吗?”
南归摇了摇头。
“你的外祖父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贺全,你母亲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当年你母亲没有失踪的话,她应该会和你外祖父一样上战场,成为一名女将军。”不仅鸿刀现在就在京城,贺全将军的后人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蓝月儿不得不为此感到惊讶。
南归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淡淡的,只是有些怔愣。过了好半天之后,她才轻声说道:“我……只知我母亲姓贺,却不知道她竟然是将军之女。”
如此一来,父亲今天说的一些话也能解释得通了。母亲的身体虽然因为患病而软弱无力,却能在服用完药之后以一当十,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够做得到的。南归不是没有为此感到疑惑过,只不过那时父亲没有说,她就刻意忽略过了这件事。
“不止你母亲是将军之女,你父亲当年也很有名,经他之手打造的兵器无不是吹毛断发,世人趋之若鹜的。”
比起蓝月儿现在的激动与喜悦,南归心里面五味陈杂,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受。
就在十几天前,她还是一个无父无母,被陛下收养了的孤儿。今天中午,她的父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可是怎么一转眼,她就成了大将军的后人,父亲成了有名的铁匠?
蓝月儿看出来了南归此时此刻的无所适从,好心把她放了回去。“别在这儿站着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要是感觉有些累,就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南归神游般走了出去,刚巧碰到了往回走的小满。
小满见南归现在有点不对劲,二话不说就凑了上去,紧张的问道:“南归你没事吧,怎么感觉脸色这么差?今天出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南归缓缓的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又直愣愣的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
小满还想要再说什么,刚叫了一声,橘白就拉着她的袖子把她往后扯了一把,“南归看起来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或许只是心情不好,让她自己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两个就别打扰了。”
小满点点头,和橘白一起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忍不住往南归的方向看了看。人已经进屋,她什么都没看到。
南归回去之后没有按蓝月儿说的睡觉,而是在床上一直坐到了太阳西沉,月亮凌空,才终于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她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刚刚出门,就看到凤九幽大步流星走进了蓝月儿的屋子。
蓝月儿正和橘白玩投壶玩得起劲。五个一模一样的陶土罐子在门口一字摆开,里面多多少少都已经插了一些竹签,但更多的竹签却散落在在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蓝月儿和橘白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每个人旁边都放着一把签子。似乎是上一个橘白没有投中,蓝月儿一手揪着橘白的衣服不让她跑,一手拿了什么东西要往她脸上贴,橘白则是不住往后退想要躲开,苦着脸连连摆手。
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了,橘白的动作稍稍停顿,就在这一瞬间,蓝月儿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手中拿着的东西贴到了她的脸上。
凤九幽仔细一看,蓝月儿贴的是一端沾了水的纸条。屋子里的两个人脸上都错落有致地贴着数张纸条,前面贴的水已经干了,摇摇晃晃的挂着,欲落未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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