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口青色铜棺从夏渊的眉心激射而出。
“叮!”
镇魔钉应声被铜棺震开,掉落在地,失去了光彩的镇魔钉,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枚普通的钉子,在地上滚动着,滚在了木桌底下。
“砰!”
锁魂塔被铜棺撞飞,塔身瞬间龟裂出了一条裂缝,它摇摇晃晃的滚落在了床边,叮当直响。
“噗!”
异变突起,元湛,老疯子二人来不及作出反应,张口就喷出了一道血箭横空,两道身影被一股劲风震退了几步。
元小三,则是直接被吹在了房门口,一脸骇然的望着虚空中的一口青色铜棺。
“哐当!”
并未完成铸骨的夏渊,却被九世长生铜棺给罩了进去。
棺身幽幽,泛着铜锈。
“不好!”
元湛,老疯子见状,再想要出手已经为时晚矣,他们只能干瞪眼的收回了掉落在地的本命灵器。
两个老人,并排而立在床边,相视一眼。
“九世长生铜棺,竟然是此等神仙之物。元老头,这个小家伙有铜棺,还要我这镇魔钉做甚,你直接用铜棺镇压住这个小家伙,此事又哪有这么麻烦?”
老疯子努了努嘴,随后便弯着腰,眯着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床上的那口青色铜棺。“啧啧啧,竟然有这等伟力,就是聚集了八方气运于一身的人,想必也撼动不了这口铜棺的分毫,跟随主人轮回了九世的铜棺,就是不一样,要是这棺材板能吃,我定要抱着啃上两口。”
老疯子口中称奇,他也就只是对九世长生铜棺罢了。
老疯子对夏渊的来历,和元湛来下界的目的,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多问了,多想了,不仅扰了自己,还扰了一身的清闲清闲。
元湛皱了皱眉,随即便露出了一抹苦笑。“我要是能用铜棺,又何必用如此的笨办法,来替这个少年铸骨塑经,劳神劳力。既然这口铜棺主动浮现出来了,接下来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一柱香,等上一柱香的时间,这个少年就会彻底的脱胎换骨,即使没有神脉,修炼天赋也不下于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只是那大道的伤痕,能不能彻底的修复,也就只能看天意了。”
九世长生铜棺,说白了只是一口铜棺,埋葬了一个人的九世而已。
元湛口中叹息了一声,若是有九世轮回塔在,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而世间之事,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塔,是那个人的本命灵器,拥有的伟力,似天,地,大道,万法!
“走吧,老疯子,这里太拥挤了,我们去外面等吧。”
事已成定局,等待夏渊醒来就行。元湛转身后,对着早已退在门口的元小三说了一句。“小三,去把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挖出来,给老疯子尝尝,就埋在院子的东边,三块青石的下面,酒也埋了快十年了。”
“我这就去。”
元小三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屋子,手里拿着锄头,挖酒去了。
元湛双手负在身后,脚步轻移的走出了屋子。而老疯子起了身,嘴角露笑的跟了上去。“元老头,你这是想要用酒来封住我的口啊,一坛子酒可是封不住的,你注意一下。”
院子里。
头顶着一轮灿阳,元湛,老疯子二人在木桌前,相对而坐。
元小三则是手里抱着一坛酒,肩头搭上了一块白布,分别倒了两碗满是酒花的酒,推放在了元湛,老疯子二人的身前。
此时倒酒的元小三,观其模样,若是再戴上一顶青色斜帽,再来上一句“客官,您要的酒得嘞,请慢用!”那就有模有样了。
酒馆的年轻小二。
“老爷子,疯老前辈,要不要去买一点下酒菜,您二位好论论道,说说话。”
元小三面露笑意,轻语道,晚上两位老头论道,他在一旁倒是能学上不少,所以这才显得如此积极。
元湛摆了摆手。“眼下哪是喝酒的时候,老疯子,请。”
说完,元湛抬手在空中,摊开手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老头,你当真是小气的紧,村里就有一个卖卤肉的张屠夫,和你家就隔了几座房子而已。罢了,罢了,有酒无菜,有盐无味,若是酒好,也可不要那下酒菜。”
老疯子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拿起了身前的酒碗,左手撩了撩嘴边的胡须,随后一仰头,就把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老疯子高举酒碗在空中,碗口朝下,一滴不剩。“好酒。”
老疯子双眼顿时放出光芒,赞誉了一声,便立即开口催促了身旁的三小子。“三小子,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干嘛,还不过来把酒满上。”
年少时,喝酒图的就是一个乐,喝的就是一个豪情万丈高,仗剑天下任我游!
不过,在到了一定年纪后,喝酒图的就是一个快活,糊糊涂涂的潇潇洒洒,又疯疯癫癫的在人间,笑而不语,说也不说破!
“好嘞。”
元小三赶紧上前,给老疯子身前的碗中满上了酒,老疯子也不作声了,闷头就喝,一连九碗,碗碗都是滴滴不剩,唯独倒满了第十碗酒,元小三手里的酒坛子也空了,老疯子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微眯的眼角边,有了些醉意。
“人间美酒千千万,三两下肚朝天阙,六两喝下战百胜,再来三两,给老夫温上,等我凯旋归来,取一两酒敬故人,取一两酒敬红颜,再取一两,酒敬身后万家灯火似星河。离人愁,游子更愁,背井离乡后,随处可为家,又哪里可作为家,哈哈哈……………”
老疯子抬起右手扶着额头,仰天大笑着,顿时就把退在一旁,重新拿起一坛酒的元小三给看呆了,此刻的老疯子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元湛一直把双手垂放在木凳上,不曾开口,也没有喝过碗中的酒,只不过,看着老疯子收住了笑声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家里财米油盐貴,外面人情世故也貴。若是世道太平,谁愿意背井离乡,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老疯子别有用意的看了元湛一眼。“人如酒,陈年可香,若是在陈年的时候,被打碎了,再好的酒,混了泥土,也没有人愿意喝了。捕鱼的人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在浑水中捞鱼,那也得有把握才行。元家,永远不能解封山门,现世啊,元老头。”
元湛摇了摇头,偏头望了一眼夏渊沉睡的屋子,抬起手掌放在木桌上,指尖转动着碗口,嘴边笑着,没有说话。
心意已决,不能也能变成可能。
“这第十碗酒,我敬你,屋里的那个小家伙交给我调教几个月,你和三小子先走,在九星琢秘境开启之前,我会带上那个小家伙去禀冬大陆找你们。”
老疯子喝下了第十碗酒后,甩了甩衣袖,便站起身来,走向了屋子,只是在一脚踏进屋内后,老疯子却是转头一笑。“元老头,走吧,带着三小子离开村子。我们相识一场,我这个人没有朋友,又远在他乡,你既然做了决定,此中因果我先帮你接了,也算是发挥发挥余热了。”
一语话罢,老疯子走进了屋内,随手便关上了房门。
元小三上前,把手里的酒坛子放在木桌上,询问道。“老爷子,看样子老疯子前辈比我们知道的还多,我们要不要听他的,离开村子,去禀冬大陆等主上。”
元小三虽然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不过眼下,他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而老疯子在村里,一天到晚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元小三心里可知道,那个疯老头很神秘,一身修为更是通古。
元湛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时好时坏,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也罢,也罢,小三,我们马上离开村子,就让老疯子教教主上的十世身,我们去禀冬大陆等着主上。”
心里虽是不愿,元湛还是起了身,摇着头走向了自己的屋子,也就在片刻后,他手里拿着烟杆走了出来。“走,小三,这个村子,我们爷孙俩儿从来都没有来过。”
“嗯,好,老爷子。”
惊愕的元小三,也就只能听之任之,安安静静的跟在了元湛的身后,走出了院子,也走出了村子。
在一轮灿阳下,这一老一少的身影,被拖曳的很长,很长…………
……………………
“咚,咚,咚………”
屋内,老疯子坐在木凳上,指尖转动着镇魔钉,他闭目养神着,对床上九世长生铜棺内传出的异响,他充耳不闻。
时辰未到,他不急。
“没有不快乐,也没有很快乐,好像不该这样,也就只能这样。”
“咚咚咚…………”
九世长生铜棺内的异响,越来越急促,直到最后“轰”的一声,如旱天雷一般的巨响响彻后,老疯子这才收起了指尖的镇魔钉,睁开了双眼,走到了床边。
床上,九世长生铜棺重新化作了一道流光,隐没在了夏渊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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