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初见迈克尔时,白云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在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整个阳城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这天适合邂逅,适合表白,也适合购物。
月圆之夜,整条街道更加明亮,像一条含着夜明珠的巨龙。一双双眼睛像灯笼一样,四处寻觅“猎物”。
从下午开始,阳城都会有一场热闹浪漫的集市。白云自然不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从早上就开始准备接下来要展示的卖品。她的帮手小翠下午才会过来,因为她的孩子昨夜发烧了,一早便差人过来请假。
店里只有她一人,自然就比平时更加忙碌。但白云还是将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
那时的她,留着一生中最长的头发,用的是淡粉色胭脂,穿着素色水墨画图案的旗袍。清澈的双眸像尚未滴落的露珠。眼神温和,微露羞涩,是典型的古典美人。
她以美貌多金在阳城这个地方十分出名。很多富家子弟觊觎她的美貌,想娶她为妻为妾的比比皆是。白云都没有为之动摇,谁来提亲也没有用。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在爱情和婚姻上,她崇尚自由,独立。这点和迈克尔不谋而合。
“您好,美丽的女士,我叫迈克尔,来自遥远的洲域。”
“您好,你的大卓话说得不错啊。”
“因为我来到这里就喜欢上这里了,所以学得快。”
“请问您是不是看上我们的布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都好看,都绝美。”
“谢谢你的夸奖。我们家的每一匹布都是经过我精心挑选的,只卖给有缘人。另外,都是明码标价。”
“其实我想问,您这需不需要人?”
“你是说,你想帮忙卖布?”
“您说得极是。”
“我怕我请不起你。”
“我只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一日三餐有碗粥吃。”
白云想起正好不久前有一个帮工走了,眼下刚好需要一个男丁干一些搬运的重活,可又想起自己不了解他,万一他是个骗子或者懒人,不就多了一个拖油瓶。
“可以考虑,不过试用期一个月。”
“试用期是什么棋啊?”
“试用期不是棋,是说让你在这做一个月,看你的表现再决定能不能留下你。”
白云放慢语速,手势从下垂变成了双手交叉握着。在迈克尔看来,她的表情和手势是真诚的,善良的。这更加坚定了他留下来的决心。
“太好了,太好了。”
迈克尔高兴得抱起了白云,转起了圈圈。
“迈克尔,你快放我下来。”
“哦。哦。抱歉。抱歉。我太高兴了。”
“我叫白云,以后我就叫我名字吧。”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当了铺长,真是太厉害了。”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迈克尔,你这就把我们的横幅挂在摊位最上面的架子上吧,两边用钉子固定。”
白云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生怕迈克尔听不明白,随后,递给迈克尔横幅和工具。迈克尔熟练地把横幅挂了上去。
横幅上面写着:白云布铺,人间极品。对于自家布的品质,她有足够的自信用上“人间极品”四个字。
字是白云亲自写的,字迹娟秀,如浮云流水一般,令人过目难忘。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初次见面,迈克尔除了被她精美的布所吸引,更是被她美丽的外表所征服。
实际上,迈克尔是为了逃离家乡,以传教士的身份跟着一波传教士来到中国,来到阳城。虽然在家衣食无忧,但是他受够了教条主义形式主义的统治。为了自由,他选择奔赴远方。
然而真正的传教士很难卷入一场纷争或者恋爱中。据说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秘密和任务。迈克尔很快脱离了他们,成为一个普通的外国人。
迈克尔从家乡带来两个箱子的书籍,诗歌,小说,话剧剧本等,走哪儿都带着。
“这些就是你的全部行李啊?”
“是的,这些是我全部的家当,我睡哪儿都可以,有它们陪我就行。”
“你愿意住在店铺里吗?”
“我愿意,一切听你的,我美丽的小姐。”
吃住的问题解决了,迈克尔如释重负,开始摆弄他那两箱子的书。
“那我先把书搬进去。”
“行,等客人都散了,你带你去睡觉的地方。”
“你住这里吗?”
“我家就在距离这一百米的老宅中。”
“家里可还有别的人?”
白云犹豫了一会,答道:“嗯。有的。”
迈克尔察觉到白云面露悲伤的神情,就没有多问。反正自己已经在这里落脚了,了解这个女孩的机会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白云和迈克尔的组合吸引了很多人关顾,特别是晚间,营业额就做到了平时两三天的量。
女孩们总是找机会接近迈克尔,定睛看他的五官,倾听他稍有蹩脚的语言。
等到月亮悄悄爬到树梢或者城墙后,集市上才恢复深夜时该有的样子。
“云,你先去休息,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行,你看着把这些布搬到里面的展架上。桌子和椅子要放在角落,用红色的布盖上,上面有一对花瓶,就是地上那一对。”
迈克尔干起活来还算利索。白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现。她已是第二次招工,比之前有了一点经验。
“辛苦你了,迈克尔。你看那边,就是你睡觉的地方。”
这个地方和花瓶摆放的位子呈对角关系。迈克尔抬起头便能看见花瓶中盛开的紫藤花。
临别时,迈克尔提出要送一送白云。白云拒绝了。
“忙了这么久,你早点休息吧。”
“我的表现,小姐你还满意吗?”
“嗯,挺不错。请继续努力吧。”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迈克尔说完,上前吻了一下白云的左边脸颊。白云的脸蛋像被点燃的蜡烛,红了。
“整个下午和晚上,小翠都没有出现,多亏了迈克尔。也不知道她的孩子好些了没有。”白云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布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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