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雷鸣声,警示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暴风雨来临了。
哗啦啦,豆大的雨珠直坠而落,砸向了一块块古老的砖瓦。
这种时候,是穷苦人家最忧心的时候,他们盼了大半个月的雨水来了,解决了田地里的焦土难题。
但他们也要面临着一个新的困难,如何接住所有从瓦缝里滴落下来的难眠。
这一夜,谁也没有得个安歇,特别是这四个身世各不同的家伙。
柴火找到不少,粮食一点儿都看不见踪影,多时未曾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独自一人蹲在这个灶台边,曹祐望着炉子里那一堆暖和的光亮,陷入了个发呆的境地。
他忘了自己打算烧这一大锅热水给谁洗澡,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守了很久,直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你不怕冷么?这样子淋着雨,很容易生病的。”
端着一杯还有大半水液的热茶,马杜倚身站在门槛边,望着天井里活蹦乱跳的龙诗瑶,才晓得那丫头对这种常见的雨水有种特别的喜爱。
换成普通人家的丫头,这会儿怕是想笑呵两声,都得往肚子里吞回去。
“呵呵呵,你说这种东西叫‘雨’?是谁给它们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呀?”
停下了在雨帘中蹦来跳去的举动,浑身湿透了的龙诗瑶,快步走到了台阶旁,好奇地问向了一脸惊讶的马杜。
“雨就是雨,哪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说法……”
将这杯热茶一饮而尽,身体得以有了些暖和劲,马杜拿着他的花伞走到了龙诗瑶的身边,挡下了那些往她身上淋去的雨水。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很希望眼前之人是花月,而非这个脑袋上长着俩鹿角的丫头。
“我可不管,反正我就喜欢它们,你听一听它们还在笑你怕它们呢。”
玩闹过了头,忘了此时的马杜还有些新伤旧印在身,龙诗瑶一把往前拉了来,一边笑着,一边把马杜拉进了这片雨的世界。
“唉呀,你这人真是的,自己想淋雨就自己玩嘛,非要拉着我……我……”
抓不牢手中的花伞,不想让它掉到雨水里浸湿了,马杜解除了对它的召唤,同时伸手要去甩开龙诗瑶那冰凉凉的小手,却发现这丫头的手上多了些光溜溜的物什。
借着屋子里照出来的那点烛光,马杜奇怪地发现这些东西是一种鳞片。
鳞片?这丫头是害了什么怪毛病,脑袋上长了俩鹿角也就罢了,现在连手里也多了这么些奇怪的鳞片。
忽然,这丫头一个转身,直接把他马杜甩到了走廊上,疼得他误以为自己老腰板碎了几块骨头。
“咦?你……你没事儿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到马杜所喊出的那点儿怪声,龙诗瑶僵住了小脸上的乐呵劲,有点儿着急地往他身边走了来,却察觉到他好像在害怕她身后的某样东西。
可是不管她往后转了几遍,她都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也就更不明白马杜在害怕什么。
“……曹……曹祐!”
随着她那身体的变化,马杜暗感自己是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了,只得大声喊了一句,希望曹祐那家伙能够跑出来安抚一下龙诗瑶那越发紧张的情绪。
没把曹祐招呼来,他倒是等来了轩辕伽的凤霜戟。
“你是什么人?!”
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发展,也就无法明白眼前之物,跟龙诗瑶有关,轩辕伽只看到那妖孽盘曲着个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趴倒在地的马杜。
“……我就是我呀,还能是谁?”
说出了一种不被轩辕伽和马杜所听懂的话语,龙诗瑶嘟了嘟小嘴,想要跟轩辕伽解释一声,她不是有意推倒马杜的。
怎料,轩辕伽二话不说,就用那把欺人的长戟,冻向了她的尾巴。
尾巴?奇怪了,她的脚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在惊讶与害怕之间徘徊着的龙诗瑶,果断地要来躲开这些寒意的袭击。
一个往后退来,她没有走到那一条狭窄的走廊上,转而窜向了轰雷不断的天穹。
“别跑!”
不肯就此放过这头来历不明的妖孽,轩辕伽大着个胆子追了上去,惹得自己刚换不久的衣服也被雨水浇了个透。
许是,他体内的灵力还没恢复到充盈的状态,那些从凤霜戟里飞跑出来的冰霜,勉强只能给对方来点疼意,没能真正伤到它那坚不可摧的皮甲。
“马杜?你没事儿吧,发生什么事了?”
提着这盏灯笼赶了来,曹祐只见到了爬站起身的马杜,见不得龙诗瑶和轩辕伽的身影。
“刚才……唉……”
捂着腰板上的这点疼意,马杜想要详细地解释给曹祐知道他所见到的一切,又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刚才怎么了?不会是轩辕伽那家伙招惹来了什么仇家,把我家房子给拆了吧?”
没瞧见这四周的屋子有何损坏,曹祐也没能听到那些被雷声所盖过的打斗声,故而更加期待着马杜能够冷静一点,说点儿清晰的话语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反正你先赶上去吧,轩辕伽以为龙诗瑶是什么怪物,这会儿正追着她打呢……”
急得自己也有些乱了个分寸,马杜一个剁脚过后,伸手指了指那连绵不绝的雨线,似在告诉曹祐那俩家伙是跑上天去了。
他的话刚一说话,他的手里就多出了一盏灯笼,由不得他有何推脱。
“?!”
纵身往上追了来,曹祐只能听到一些敲雷闪电的轰鸣声,一时半会儿哪能找到轩辕伽和龙诗瑶的踪影。
啪啦,一道雷电敲来,差点把他震成个聋子。
这是人该忙活的事情么?好不容易离开了绝域那种不毛之地,多难得才能够回来东州城一趟,怎么还就赶上了这种破事呢。
等会儿逮到了轩辕伽,一定要好好地骂他一顿。
东州城啊,暴雨即来,何愁无风满楼。
挑灯夜读的他,本不想去在意外头那点儿吓唬小孩的雷鸣声,但这一道映在电光里的残影,又在挑逗着他要去理会外面的风雨。
一道清风拂来,屋子里既没了那明亮的烛光,也把仅剩的那点暖和带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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