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分别接了蒋悦悦与宁香离开,蒋知州竟然没发现端倪。
宁香也没想到这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她不过是和蒋悦悦换了衣裳,戴上了盖头,小丫鬟来喊宁香换院子时,蒋悦悦起身便跟着离开了,竟是无人察觉。
也是这院子里松散,蒋悦悦平日又只喜欢宁香一个人伺候,倒是没人发现二人站起来时的身形其实相差了很多。
蒋悦悦在离开时也生着闷气,本来是害怕被发现,提心吊胆的跟着起身,谁知这群奴婢,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盖头底下的人模样不对。
宁香这边则是异常的顺利,出了府门,欧阳少谦便眼疾手快的直接将人塞进花轿,马上暗卫们假扮的结亲队伍就开始奏乐,竟是走在了萧乾的前头。
萧乾倒是没注意这一天从府里抬出来了三个人,只是很淡然的牵着人往外走,临上马之前还烦躁的叹了口气。
知州府与萧王府的婚事自然是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按说这样两家人结亲,跟着车队是能捡到不少铜钱或者喜糖的,在琢州这个偏僻的地方,本来这样的场景就不多,能捡便宜,自然人人都想掺和一脚。
可这萧王府的迎亲队伍,这一路上吹吹打打,竟然显得有些萧条,且不说这队伍松散凌乱,这后头的嫁妆盒子看着绵延不绝,其实抬箱子的人看上去十分轻松,就让人觉得这里头压根没什么东西似的。
本来热切的围在从知州府到萧王府的必经之路上的百姓,万万没想到萧王府竟然会这么扣门,这一路抬着新娘子吹吹打打回了府,竟然一个铜板也没见洒。
其实原本辛语澜准备了要往外洒的红包,可她在关键时刻消失了,底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自然是没有人再敢动那些东西。
宁香这边也着急的不行,到了欧阳少谦在市井的小屋子。因拜堂成亲要有长辈,因此被外派的忠叔此时被调了回来,正战战兢兢地坐在高堂的位置。
谁知宁香站在面前还没拜堂就自己掀了盖头,欧阳少谦也麻利的把外头套着的一身红都脱掉了。二人齐刷刷的换上了与暗卫们相同的衣服就要离开。
忠叔这才明白,自己坐在这儿就是个摆设。
“公子这是...”忠叔心虚的抬手,想叫住二人。
欧阳少谦这才想起来忠叔还不知道这件事,便匆匆解释道:“于香儿有恩的夫子被萧王抬回王府了,我们要去救人。”
“夫子?”忠叔一头的雾水,宁香怎么还能有夫子呢?
可二人来不及说太多,便带着人离开了,忠叔因好奇,便也跟了上去。
许是萧王府里头并没有什么女眷的缘故,因此后院的人很少,更何况今日大婚,宾客都在前院,自然后头就显得极为萧条。
也正是如此,宁香和欧阳少谦从王府的后身潜入时,较以往轻松了不少,宁香对这不算熟悉,可也很快的找到了辛语澜的所在。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在这院子里?”欧阳少谦带着暗卫跟着宁香一路飞奔,竟然不见宁香有一丝犹豫,不由得十分好奇。
宁香却笃定道:“夫子身上是有她自己调配的香粉的,是市面上常见的两种熏香混合起来的味道,许是她自己喜欢这么用,与别人身上的气味就略微不同。”
可这一路这么久,就算有香味也早该散了去,欧阳少谦不由得上下看了宁香好几眼,只觉得若是宁香真的鼻子这么灵,还就应该入洞凌派才是。
“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宁香突然停在了一棵树上,把食指抵在嘴唇前对身后的众人做了个“嘘”的姿势。
欧阳少谦被宁香这举动戳到了心脏,瞬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看着眼前严肃认真的小丫头,莫名的开心。
宁香见他不专心,便剜了他一眼,欧阳少谦察觉到宁香的不悦,立刻低眉顺眼的不再盯着她瞧,倒看傻了一众暗卫。
忠叔凑到二人跟前去,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却发现宁香的确没有听错,这院子里有其他的动静。
“难道是有埋伏?”忠叔低声的问宁香道,“你确定要找的人就在这儿吗?”
“我确定啊。”宁香皱了皱眉,她听到了泊泊的流水声和陌生女人说话的声音,只是那声音空洞,听着十分模糊,真不知在说什么。
忠叔害怕这其中有诈,便对宁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按兵不动,而自己则轻轻地凑了过去,准备看看这声音的出处。
待欧阳少谦把注意力从宁香那里收回来,发觉这声音不对,想要出言提醒时,却已经晚了。
暗卫们齐刷刷的看着忠叔在房顶上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一个个的都伸出了脑袋。
宁香也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在哪听过类似的声音,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让忠叔吃了个“大亏”。
发觉自己干了什么坑人的事情之后,宁香有些心虚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欧阳少谦倒是对此事乐见其成。
忠叔红透了一张脸回来,有些狐疑的看着欧阳少谦。
“公子,不是你坑我吧?”
“这话怎么说的?”欧阳少谦瞬间跳脚了,“阿厌那个是我干的我承认,这个可不是,而且是你自己要去的,可不是我吩咐的。”
忠叔仔细回想了一下来龙去脉,这个过程好像确实全程都是他自己要跟过来,并且主动要凑过去看的。
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香艳的景色,忠叔略带疲倦的叹了一口气。
“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对不起媳妇儿。”
“忠叔,你有媳妇儿啦?”宁香警惕的看着忠叔,生怕他会欺负辛语澜似的。
欧阳少谦却笑道:“且不说虎姑婆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更何况,你俩谁对不起谁啊?”
“公子可不要再提那个婆娘了。”忠叔一想起来曾经娶得那个媳妇,就头疼的想要撞树,“可不能娶武将世家的姑娘啊,丫鬟小姐一个个儿的,那可真的是...”
宁香不知其中详情,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来回的看忠叔和欧阳少谦的脸,良久反应过来,道:“忠叔怕媳妇儿!”
忠叔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宁香,却只心软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说怕也没错吧。”
欧阳少谦笑道:“忠叔之前娶了一个官家小姐的陪嫁丫鬟,许是因为武将出身,还挺剽悍的。”
宁香脑中回想了一下“剽悍”的意思,颇有些同情的踮起脚来,面前够到了忠叔的后背,轻轻拍了拍:“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忠叔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也实在不能说什么。
宁香这么一打岔,众人倒是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打趣忠叔了。
其实这也是宁香自己的私心,毕竟忠叔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且年龄与辛语澜并不相配,之前是妙绫自己愿意,今日这情形也是在说不得辛语澜也愿意。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也好。
宁香想着,便先一步往前而去,轻轻踩上了那屋子房顶的瓦片。
便能听到底下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跟辛语澜交谈。
“香夫人,这是王爷亲自给您采买的香膏,您多少用一些便是。”
“我不用。”辛语澜十分的暴躁,许是想到了齐缨,胸口的气愤怎么都收不住,便发泄了出来。
她一挥手将丫鬟递来的香膏推开,丫鬟一时没拿稳,那小罐子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哎呀,这可是西域的贡品,满涿州也就这么一瓶呀!”
小丫鬟心疼坏了,蹲在地上捡着碎瓷片,却不敢跟辛语澜发火儿。毕竟王爷可是交代了,这位在府里是要好生相待的,可见是王爷心尖尖儿上的人呢。
“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会儿。”
辛语澜听到瓷片碎裂的声音,一时间也缓过神来,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内心极是愧疚的。
这丫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命行事罢了,自己又何必为难她呢。
这么想着,辛语澜便坐在浴池里,环抱住了自身,恨不得把头也埋在水里。
这萧王府真是气派极了,这浴池中的水引得是山间的温泉水,这在外人看来,便是十分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人工开凿,再引流过来,水到这且不说还能是活水,就连温度也没法保证。
偏偏萧王府这暗渠挖的极讲究,只怕还做了什么其他的措施,现在包围着她的池水便是温度正好的,氤氲的冒着雾气。
宁香见里头的丫鬟很是听话的退下,自己也寻了隐蔽的位置,侧身从房门闪了进去,因穿着黑衣,倒是把辛语澜吓得不轻。
“你是谁?”辛语澜环抱着胸口坐在水池中,防备的问道。
宁香转过身来,好笑的看着辛语澜,道:“夫子看身形还瞧不出么?”
辛语澜听得声音熟悉,这才稍稍放下戒备来,隔着雾气定睛观瞧,发现是宁香的身影时,颇有些委屈的松了口气,却哭了起来。
“你怎么才来?我都要吓死了。”
“辛苦夫子了。”
宁香拿了水池边萧王给辛语澜备好的衣衫,旧的已经被丫鬟收走了,可能是丢掉了,因此现在只能委屈辛语澜一些。
“你先穿这个吧,待我救了你出去再说其他。”
“你救我出去,又如何再找个人替代呢?”辛语澜有些犹豫,毕竟萧王可不是好糊弄的。
宁香也有些无奈,道:“原本这事情就理不清,我总不能一女许两家吧,这事儿怎么着也轮不到萧王抖露出来,不如就这样吧,捅个篓子,他也只能吃个暗亏。”
宁香想起方才闻到的香膏的味道,可见萧王还是为了自己下了本钱的。
辛语澜虽然没听太懂,却也只能听命行事:“那我出去之后呢?是去哪儿啊?”
宁香被辛语澜一句话问住了,她倒是没想过这件事情,说起来...宁香惦记起外头的人来。
“你且随我出去便是,我肯定将你安顿好,莫要担心太多了。”
辛语澜不知宁香的轻功极好,听罢便要自己转身找路逃离。宁香却一个助力奔上前去,踏着清风拽起了辛语澜的手腕,二人便飞身而起。
辛语澜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像是被仙子腾云驾雾带入仙境一般。幸好她颇有些轻盈姿态,许是练舞蹈留下的功底,此刻倒不甚惊慌,宁香自然也好带她。
“竟不知你是个藏得这样深的。”辛语澜话里由衷的感叹,却只有赞赏的意味。
宁香噗嗤一乐:“你怎么跟沛嬷嬷说一样的话?”
“沛嬷嬷不是消失了吗?”辛语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痴痴的问了一句,随后立刻悟到了话里的意思,“难道是叫你带走了?”
“不是我,是咱们身后这一伙儿贼人。”
到了府外很远,宁香停下脚步,与辛语澜落了地,示意她向后看。
辛语澜回头,却见身后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人。这一路上没听到脚步声,竟然都不知道身后何时跟着这么多人。
辛语澜吓了一跳,忙躲到宁香身后去:“这都是什么人啊?什么贼人?”
被称为“贼人”的暗卫们面面相觑,其实刚才他们倒是听到宁香这么说了,只是没想到辛语澜真的相信。
欧阳少谦穿着黑衣混在暗卫们中央,坏心的踢了忠叔一脚。
忠叔一时没有防备,踉跄了几步就站到了宁香与辛语澜的跟前。
“你...你干什么?!”辛语澜想了想,自己不应该让宁香一个小辈面对这些,便有鼓足勇气站到她的身前去,挡在了二人中间。
忠叔方才不小心看到了辛语澜沐浴的景色,本就无颜面对她,此刻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顿了半天也才想起宁香方才说的“贼人”来。
“打...打...打劫!”忠叔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黑压压的一片暗卫,包括宁香和欧阳少谦都瞬间笑出了声音来。
“哈哈哈哈哈!”
宁香笑的开怀,倒让辛语澜一头雾水了。
“香儿,他打劫呢,你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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