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关门的时候,方正被人请了出去,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经不起寒潮的洗礼。
如果他回到寝室去发呆,也许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但他在图书馆门口坐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他被送去医院了。
准确的说,是精神病院。
其实他就是不想说话,但有时候,这个世界不允许你太安静。
因为所有人都说你有问题时,那你就是有问题。
尤其是被不负责的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时,问题就大了去了。
不管这个精神分裂是不是误诊,只要是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基本上就定性了,就给人打上烙印了。
所有人都认为方正是神经病的时候,唯一一个坚信他脑子没事的人,是方正的大姐方招娣。
在大姐的坚持下,方正被接回了老家休养。
家里看起来一切如故,可是眼睛看不到的改变,很令人寒心。
父母一如既往的爱他,在他面前常做笑脸,但方正在夜里经过父母房间时,会听到父亲沉重的叹息,母亲压抑的哭泣。
医生的诊断书,像判决书一样改变了方正的命运。
连亲生父母都不信任。
你怎么解释?
同龄人里没了朋友。
大姐和二姐都嫁了人不在娘家。
曾经最亲的三姐,也变得对方正若即若离,言语和态度之间多了一些对精神病人才有的谨慎与客气。
谁能想到,怄个气几天不说话,能带来这么恐怖的后果呢?
他无法继续求学,也找不到工作,连正常的社交都触不可及。
公办的学校不会收有精神病史的学生,只有民办的技术学校可以花钱走走关系。
大姐看到方正一天天的消沉下去,她明白,如果不换环境,她弟弟会被这个世界逼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于是方正来到了这家烹饪学校,开始了新的生活,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大姐安排的。
故事并没有讲完,但方正停了下来,因为他终于将自己身上的秘密讲出,所以准备让小伙伴们消化一下,并看看他们的反应。
小强递了根烟给他,认真的说:
“兄弟,俺觉得你是个好银,不是疯子。”
方正接过烟点上,感觉心里暖暖的,转头看向了温新。
“我还是不太明白,因为你姐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打算教训一下姐夫?”
“咱两到底谁是神经病?你这思路咋这么清奇呢?”
“你磨磨唧唧讲了半天,也没说到底为啥要教训姐夫啊!”
“......”
这是遇到毁气氛的顶级高手了,方正酝酿了半天,才将他姐夫的事情讲完。
方正在离开家乡前知道了他大姐经常被家暴的事情,听他外甥女讲的,五岁多的小孩已经会表达很多事了,外甥女偷偷告诉他妈妈经常被打。
在方正的再三追问下,大姐才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李先来耷拉着两条酸胀的手臂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觉得寝室里气氛不太对,感觉像出了啥事一样。
温新和小强将方正的事情给他大概过了一遍,李先来想安慰一下方正,又不太会讲话,所以他提议整点酒。
酒是上次拜把子的时候剩下的,开第二瓶酒时,方正红着眼睛说了他姐的家事。
他姐夫在当地混的是有头有脸,家里有企业,开好车住别墅,白天在公司里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挺像个成功人士的。
但到了夜里,他时不时就会变身成一个魔鬼。
因为他喜欢打女人。
不问缘由的打,打完了还把方正的大姐锁在阳台上吹冷风,说是要她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的问题。
冬天室外温度接近零度,方正的姐姐穿着单衣被锁在外面,这个男人隔着一道玻璃门冷眼看着,屋里开着暖气,他手里端个酒杯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冻得嘴唇发紫。
这些事在告诉方正之前,大姐从未跟人说过,不是要面子,而是说了没什么用,她提过离婚,结果被姐夫打的更凶,这个无耻的男人还用自己女儿来要挟,说敢离婚就让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这种表面上阔太太,夜里被家暴的生活,她忍了七年多。
李先来拧开第三瓶酒的时候,方正已经醉了,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也听不懂他在嘟哝些什么。
小强一口闷了杯中酒,转头看着温新说:
“太欺负银了,新哥,这事俺们得管吧?”
李先来也跟着附和,温新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两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并说服他们一定不要乱来。
瘟神虽然干了几千年的缺德事,但打女人这种事是从来不干的,因为这已经不是缺德了,这是下作,所以温新不是不想帮方正,而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帮他。
小强和李先来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他们看到山哥被吓唬了一下就怂了,以为靠这种方式就能止住恶人作恶。
其实根本不可能,山哥认怂并不代表他从今后会做个好人,他顶多是不敢再对温新他们作恶罢了,真想让恶人停止作恶,除非让他失去行为能力。
而方正这事就更复杂了,矛盾的对立方如果沾上了亲缘关系,外人是很难帮忙处理的。
尤其是方正姐夫这种人,他的行为是基因缺陷造成的,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除非把狗弄死,但能用这种极端方式去解决么?
如果是吓唬人,李先他们来还能接受,但是极端方式就无法接受了。
退一步讲,即便让方正的姐夫失去行为能力,使他无法再施暴,也只是解决一个问题的同时,制造了另一个问题。
难道留下个瘫子让方正的大姐伺候一辈子?
这到底是惩罚谁呢?
所以这个事想解决好,真的很难。
温新答应了几个兄弟,一定会帮方正一把,他决定去问问甄有才,这秃子在人间混了几百年,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辣皮团兄弟们睡觉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端发生了一次日食。
第二天的新闻报导:2012年9月27日——希腊北部出现日全食,大洋洲大部分、印尼东半部、东帝汶、南美洲南部、南极洲部分区域都能看到日偏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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