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人

罪孽

    
    迪克是一个车间的维修工,每当顾客喋喋不休抱怨自己的车辆是如何故障时,他那额头的皱纹总是高高抬起,仿佛是在说“在我面前,没有任何解决不了”,不一会,顾客便可以喜笑颜开的离开并且得到一个“老朋友优惠”。
    外人眼中,迪克聪明机智不乏男性独特的魅力。妻子珍妮是一个质朴沉默的女人,他们有着一个可爱的小索菲亚,经常拿着奶瓶奶声奶气地对大人说:“喝一点!”
    两天前,他焦急地告诉朋友“珍妮晚上一直咳嗽发高烧,我将她送到市医院,医生说要好好休息几天。”
    然而昨天妻子突然从医院失踪的消息由医生传到了迪克耳中。他刚去托儿所接完小奈尔,送她到朋友家参加生日会,然后自己便回了家,希望有两三个钟头没人打扰的清闲时间。他想,他或许可以小睡一会儿。在妻子从医院失踪后,他一刻也没有休息过,由于这件事闹得满镇风雨,车间的老板盯着迪克罕见的大度了一次:“快去快回!”
    邻居看到迪克回家后,投以关心的眼神,“我们看到珍妮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迪克说。
    他进门的时候,心底不禁一阵悸动,什么东西让他感觉不自在。他搞不清这种感觉的来源,于是自我安慰,说自己神经紧张,这只是他跟反常的妻子这共度时光的一点后遗症,不然还会是什么呢?
    迪克准备先热一杯新买的咖啡,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看新闻,小睡一会。下午五点的头条令迪克震惊:昨日市中心精神病院有三个病人逃跑,并且伤害了护理人员。三名病人有两名很快就被找回,但扔有一名下落不明。这段新闻并没有透露这三名病人的姓名。但是迪克只身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打心底里他就认定其中一人就是珍妮。
    那晚大概是晚十一点左右,迪克被一声尖叫吵醒发现妻子不在身旁。
    “珍妮,你在干什么!”迪克说
    背对着迪克的珍妮在窗户的月光之下缓缓转身,风琴帘碎碎作响盖住了小索菲亚的哭声,忧郁女人的背影挡住了儿童床唯一的光。
    “我在喝奶!”她说。
    女人嘴角上扬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儿童奶汁在白稚的皮肤上缓缓流淌。
    当晚迪克认定妻子一定是发了疯,将她送到了市中心的精神病院,碍于脸面,他跟别人说是感冒。
    迪克知道自己在门厅感到的悸动是怎么回事了,那一阵若有若无的奶香型护发素很淡近似于无,这是珍妮最喜欢的护发素牌子。迪克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吓得动弹不得。
    他忘不了,妻子那晚宛如童稚般的行为与语气,并且变得极为暴躁。
    “给我奶......!”伴随着小索菲亚的哭声,珍妮得意洋洋对迪克炫耀,并且一边盯着迪克一边将干枯的双手伸向孩子的脖子处。
    迪克不愿再回想当晚的画面,他有一种预感,妻子今晚会回来,好在他已经将孩子送到了朋友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迪克再次醒来,电视已经被关上了。屋外橡树上的乌鸦在被他余光扫视后伴随着树叶飘零声消逝于了眼前,餐厅厨房响起了碗叉相碰的声音,一阵奶腥传到了迪克鼻子边,反胃的吮吸声嘶嘶响起。
    在沉寂之中,迪克不敢发出声响。大理石与笨拙的脚踝碰撞的响声在晚上是如此的令人颤栗,通过声音迪克感觉到妻子拿着残余奶液的盘子走到了离迪克沙发处不远的餐桌上。
    透过窗外月光的射线,迪克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她,往日略显忧郁小巧的眼变得鼓睛暴眼,并且脸上涂抹着石灰般的惨白,嘴唇上的皱纹镶嵌着一道道血痕。盘中空无一物,女人却拿着叉子一直捣鼓着盘子,直到一声盘子碎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血......”女人喃喃自语。
    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逐渐迈向厨房,刀叉散落一地。
    迪克心想,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打开了电视准备用黄金档搞笑主持人的声音壮胆。
    电视一阵电流波动声刺啦刺啦响起,竟然没有一个台是可以看的。气氛变得越发诡异,厨房传来了恼人的震动,一阵急促的脚步跺地声打在了迪克急速跳动的心脏上。
    “珍妮,你别过来!”
    迪克急忙过去打开光亮,在房内大吼,“我警告你!”。
    电视上突然出现了“Sisyphus”几个大字。(西西弗斯死后,被判接受推石上山的惩罚。他要把一块大石头推到山顶的另一边,但每次推到山顶的时候,石头都会再滚下来,西西弗斯只能不断地重复推石。)
    黑夜里,迪克突然尖叫起来,从梦中惊醒过来,并且不停用手腕抵着额头。一阵强烈的解脱感笼罩了全身。
    “幸好,原来是梦!”被窝的暖意下意识告诉他。
    突然外面传来不耐烦的踱步声,一道光束从铁门外打了过来,一个胖乎乎长满胡须的狱警照着手电筒看向铁门内,并且不停在破旧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东西,不一会便走开了,留下了一句警告“再打扰别人休息,明天罚你禁闭!”
    迪克睁大了眼,只是看着他。
    “犯人有严重的妄想症和暴力倾向,曾是加州入室窃贼杀人案,杀害一家无辜的人。”狱警怂拉着眼皮对着本子照本对宣地读着,“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孤僻,古怪。”
    “你是不是又在装作什么都忘记了?”狱警说,“你这种人真的不得好死。”
    迪克眼睛瞪得更大了,活像一具干枯的尸体,眼睛似乎都要掉到了地上,血丝似乎都能渗出血液一般。
    视角缓缓转移到了铁门之外,上面有一张黄色的纸张。
    在光束的照耀下,我们更能清晰地看到
    “爱德华,迪克家杀人犯。”
    一张沾有血渍的迪克、珍妮、索菲亚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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