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迎风飘起的窗纱。
他瞬间意识到,这里有人来过,并且把穆灵裳带走了。
难不成,是皇后?
凌顷眸子闪烁,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挑战他的底线。
在多少人看来,他这个功高震主的大将军迟早会反,可他把父亲的交代铭记于心,臣始终是臣,哪怕权利再大,也要忠心于君。
可这个荒诞无能的皇帝,居然任由一个妇人把持朝政,他的将军府,竟成了别人的脚下路,随意践踏!
他的妻子,先是被什么狗屁三年之期制约,好,他不娶。
如今真是把巴掌打到了脸上,竟如此胆大妄为,明抢?
凌顷拳头紧握,宽大的手背青筋暴起,述说着一句句怨念与隐忍。
君不仁,也别怪他不义了。
“传我命令,召集所有目前能召集的将士,在后院集合。”
磁性而危险的声音穿破黑夜,随着声音的落下,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窜来。
后院。
凌顷负手而立,站在屋檐下,月色如墨,掩藏他高大的身形,留下一片深不可测的幻影。
数以千计的黑影齐齐跪在他面前,他们每一个拎出来都是以一敌百的精兵,也是凌顷培养了数年的家军。
他培养这队伍原本只是为了不时之需,防止皇城出乱子而他赶不及救援,因此平常这支队伍都在皇宫附近徘徊,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没想到,今日能够派上用场,却是为了覆灭。
他要亲手,毁了他以血拼搏而来的江山!
暗夜里,凌顷双眸充血,不知是因穆灵裳的失踪而焦急,亦或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血战。
皇宫里,慕容翩十分安心的睡在塌上,身边人起起落落,他都没有注意到。
白玉如披着披风,行走在深邃的夜里,前头杏儿点着灯,为她照明。
银月皎洁,亮白的光芒撒下,与灯笼微弱的黄光融合,化作一片模糊的景色。
她们二人经过御花园的小路,来到一处无人看守的房屋。
杏儿停在一个门外,抬头瑟瑟的看了眼,透过昏黄的灯光,隐约呈现出三个字,琢玉馆。
这是历来废妃居住的地方,是冷宫。
周围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娘娘,真的要进去吗?”
“怎么,这就怕了?身为本宫的奴婢,就要生死不畏,哪怕里头住着鬼,你也得有勇气往里闯!”
白玉如为了教杏儿胆大些,狠了狠心,伸出手在她后背推了一把。
“啊!”杏儿轻呼,没防备的跌了进去,手里的灯笼晃了晃,随着门被推开的嘎吱声响起,昏黄的亮色也消失在门外。
白玉如随后走了进去。
正正方方的院里,四角都放着一盏大灯笼,光亮从四周蔓延,延伸到中心那一团黑影上。
白玉如慢步走到黑影处,那黑影似乎蜷缩着,昏迷不醒。
“白莲花啊白莲花,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手上。”
白玉如轻启朱唇,红唇一张一合,眼里闪烁的却是狠辣之色。
地上躺着的,正是失踪了的穆灵裳。
她还在昏迷,紧闭双目,瘦小的身体蜷缩着,完全不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来人啊。”
话音落下,几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递了什么在白玉如的手上。
她一手握着鞭头,细长的鞭身垂在地上,像被打了七寸的蛇。
忽然鞭子腾空卷起,啪的一声,一个完美的鞭花呈现出来。
没有打在穆灵裳身上,可昏迷的她却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那轻微的动作落在白玉如眼里,是胆小和畏惧,她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
被这个女人拿着鞭子,抽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伤痕见骨!
想到那一幕,白玉如心一狠,握紧鞭子,超前甩去!
鞭子如毒舌般,在黑色的掩护下迅速出击,清脆的响声响起,一瞬间穆灵裳的手臂上就出现了一个深邃的血口。
“嗯……”
因为被人打晕,穆灵裳没有那么快醒来,身体却在遭受巨大的痛苦,至使她即使不受意识的控制,也痛呼出声。
啪!
又一鞭!
啪啪!
两鞭齐下。
如炮竹炸裂的声响,击碎了夜空的宁静。
“啊!”
穆灵裳终于痛苦的醒来,意识还很模糊,就感觉身上好像在被凌迟一般,一刀刀,割肉般的疼痛。
她挣扎着睁眼,这才看清打她的人是谁。
她想躲,却没力气,头上汗珠大滴落下,每多一鞭,她的呼吸就越急促且微弱。
此刻,穆灵裳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意念,在鞭挞之下也不曾动荡。
凌顷……
似乎是听到了穆灵裳内心的呼唤,刚刚率领大军到达皇宫外的凌顷心口一痛,暗觉不好,抽剑直入,银光划破黑夜,城门守卫很快败退,众人直冲慕容翩的宫殿。
“杀!”
军士呼喊,震破夜空,刀光剑影,血影重重,许多太监宫女明哲保身,都趁乱背着银子逃出了宫。
慕容翩从睡梦中惊起,竟发现屋子里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小到金银首饰,大到镜子桌子,甚至他的鞋!都被偷走了!
听着外头兵器交打的声音,慕容翩瞬间酒懂了什么,他光脚下地,冲出殿们,拉住一个逃跑的太监,“皇后呢?”
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与皇后有关,就算无关,如此危险的地方,他也要带她逃。
太监还想逃命,却也被慕容翩抓的死死的,无法脱身,再加上他毕竟是奴才,遇到主子有种天生畏惧的心里。
哆哆嗦嗦道:“回,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啊!”
慕容翩见等了这么半天,就等出来这句没用的,气的把人一把推在了地上,“没用的废物!”
他转身离去,太监坐在地上,惊慌失措,身下甚至有湿润浸出。
慕容翩躲过逃跑的宫女太监,又逃过先行进来搜捕的士兵,最终来到御花园里。
这里还无人踏入。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白玉如可能去的地方。
不久后,他也出现在了琢玉馆。
此起彼伏的惨叫穿透门墙,钻入慕容翩耳朵里。
他皱起眉头,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残忍了。
远处,一个搜捕的士兵在假山后撒了尿,惬意的走了出来,无意看到慕容翩走了进去,刚要去追,想到自己势单力薄,转身离开了那里。
慕容翩推开门进去,只看到一个不停挥动鞭子的背影,白玉如已经打红了眼,握着鞭子的手麻木而僵硬的抬落,不顾鞭下人的死活。
穆灵裳几乎成了个血人,已经被染的看不出了模样,冰凉的地面上,血液凝固成霜,如初绽开的花朵,妖冶而诱人。
她双目紧闭,嘴唇白的吓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的没有一块完整的布,布下依稀可见翻开的肉,翻开的边血液已经凝固,里面却是鲜红一片。
鲜血顺着她纤长低垂的手指凝聚在指尖,变成椭圆的血珠,滴下,落在地上,汇成一片血坑。
“够了,你非要把人杀了才行?”
慕容翩冷声呵道,把白玉如手里的鞭子夺走,她这才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切,她不可思议的捂上了嘴,回头对上慕容翩陌生而惧怕的视线,慌忙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玉如神情错乱,垂落的坐在地上。
不知是被满地的血吓得,还是因为她美好的形象在慕容翩的心里恐怕要粉碎了。
皇宫里哀声遍地,血流成河,凌顷剑尖指地,双眸染血,鲜血在他的剑下汇聚,身旁尽是尸体。
曾经繁华热闹的皇宫,变得死寂一片。
“找,给我仔细找!”
低沉的声音努力保持平静,可还是颤抖无比。
“是!”
将士们纷纷散去,一个士兵迈过尸山,来到凌顷身边,“将军,我在御花园看到了皇帝,不知道夫人在不在那,”
一番耳语,凌顷如得到希望般,一个人就往御花园方向冲去。
士兵连忙跟在后头。
经过士兵的带路,凌顷来到了那处废弃的宫殿。
看着半掩的们,他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咣当!
剑掉在地上,不是因为没拿稳,是拿不稳,
凌顷呆呆的看着脚下剐蹭过来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远处,那一团黑影,与血泊融为一体。
月光撒下,深红的血映着白色的光。
他一步步,步履沉重的走向那个倒在血泊里的身躯。
双眸也像挨了一鞭子,竟诡异的往下淌着血泪。
慕容翩从未见过凌顷这幅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白玉如亦是。
在她的角度,凌顷就像一个从地域里杀了一场而爬出来的鬼将军,背靠月光,面前尽是黑暗。
他终于半挪半走的来到穆灵裳身边。
凌顷的双眼在看清那张模糊不清脸的时候,轻微的转动了下。
砰!
他的双膝突然跪地,沉重的重量落下,惊起层层血花。
“裳裳……咱们……回家啦……”
他的双唇挣扎半天,最终吐出这几个字,几乎是同时,滚烫的血泪又夺眶而出。
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看得清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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