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只有电流声。
昊天偏头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外地电话。
“谁?说话!”他平静淡然的问道。
“……昊天,是我。”这个声音又出现了,昊天心底窜上来些许不耐。
“有事吗?”心叹了口气。
“……伯母…..你还好吗?”踟蹰不前谨小慎微真是夏季的标配,眼前浮现出他声嘶力竭的脸庞。
“我受够了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凭什么就该我来承受这些?”夏季的黑眸不断的迸射出火苗。
“昊天,以前我觉得你个性张扬跋扈,随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因为你缺一个懂你的人,你拒人千里之外是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你。但现在,我发现我做不了那个人,你穿着洒脱不羁的外衣,但你的内心之门从未为谁开启过。”
……
“……还行,谢谢。”昊天截断回忆,淡漠的回道。
“你还气我吗?对不起,我当初找伯母不是我的本意……”夏季的嗓音其实舒缓温和,和他文质彬彬的形象很搭。
昊天的心“咯哒”一下,有种预感出现在脑海,很快得到了应证。
“是昊鸣说,伯母反对你和我在一起,所以,我……”
昊天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一股股冷汗从周身毛孔里漫溢出来。
“他误会了。你……以后也别再放在心上,无论人还是事。”他稳了稳漫上来的怒火,毫无情绪的说道。
“……”
“嘟…..”电话那头瞬息沉默后,出现了忙音。
昊天抬手把耳机取下,顺势丢在副驾座上,耳机碰击到手机屏幕发出声响,那声音如珠落玉盘,清清脆脆。
昊鸣借夏季的口,告知妈妈有关他性向的事实想达到什么目的?这个事情造成的可能性对昊鸣会带来怎样的益处?很显然,夏季是个局外人。
昊天启动引擎,抬眸凝了一眼小区门口,离开了。
……
成江市医院附属三院。
神经外科住院部。
于豪额头上缠的整条纱布已被一小块纱布取代,他的精神状态挺好,没有昏眩没有恶心,配合着叔的要求对全身各部都做了深入检查,包括前列腺。伤了脑袋,和五脏六腑有关系吗?他是坠楼了还是跳崖了?但叔带着欲说还休的表情慰籍他自己似的说道:“小豪,就当疗养吧。”
“……”于豪。
于豪很安静躺在病床上。相邻的病床已经重新铺上了干净的被单,之前那位病友今早就获以出院,对此于豪羡慕不已,他的鞋店工作这月已经失去全勤机会,虽说店长的宽慰话没有断过,但实打实损失的是钞票啊。还有家教那份外职,也不知人家有没有因为他这一周的缺席而另外聘请。这次的住院费用也不会少,各类检查的仪器一看就都是砸钱的货,眼看小阑小珊就是本科生了,用钱的地方不会比中学少。哎,想想,于豪觉得肝儿都疼。
对了,还有一睁眼基本上就能看到小阑静伫在窗边,目光投向外面,随时都跟冥思苦想似的,小珊则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在哥哥与输液瓶间不停交换着视线,偶尔还会蹙眉用手指轻弹输液管。于豪对两位祖宗这种守着病床寸步不离的行为也深感无语。
叔呢?
“评估出来了吗?医生。”最近叔明显骨瘦,腰部的病疾让他走路都佝偻着腰,他靠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紧咬着干裂的嘴唇。
“老叔,进来说。”于豪的主治陈医师是名很年轻的小伙子,他的上级医生才是教授级别的何主任。
叔缓缓走进去,坐在陈医生旁边的塑料凳上。
“出来了,何主任和其他几位主任会诊结果初步诊断是脑膜瘤。”陈医生看着手里的评估报告,说道。
他转头看着叔继续补充:“就是良性肿瘤。”
叔其实是能听懂的,这段日子以来,这些陌生的名词早已不再陌生了。
“需要手术吗?”叔点点头,问道。
“一般情况下,如果脑膜瘤的直径超过2-3厘米,就需要做手术了。目前看可以选择观察和定期复查。”陈医生的话让叔听着觉得浅显易懂。
“回去以后要注意两点,昏眩频繁加重,视力明显下降。如果出现这两点就要回来及时就医。”
陈医生送叔到门口,叮嘱了几句。
“陈医生,你的意思是可以出院了?”叔恍然大悟过来,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
“当然,赶快去给你侄儿办出院手续吧。再不出院,我都不敢去病房了。”陈医生脑海里浮现出于豪病床边那位门神就有点头疼,据说护士拿个体温计测量体温,只要门神在,护士都只有靠边站。
“哥,那小子再来,你别给笑脸!”门神小阑倚在窗户边,蹙着眉头眺望,医院大门口有个被太阳光笼罩着的颀长身影。他已经知晓了哥哥目前病情的情况,他爸爸的脑子哪里斗得过他,几句话就被套得干干净净。
“对,哥,别睬那小子,但那位宁哥可以理。”小珊眼里冒着无数个星星,一本正经的接话。
小阑闻之,转头斜睨着小珊:“你这花痴病还能不能治了?”
“能,养颜的就行!”这小姑娘也没谁了吧?淑女的矜持怕是丢在家里,忘记带出来。
“长得帅有个屁用,消费完了能用那张脸去刷卡吗?”小阑鄙夷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句。
一直置身事外正闭目养神的于豪悠悠睁开双眸,清雅的嗓音舒缓响起:“能……”
“……”
瞬时,门神被点穴封住了,跟门神画似的。
话说这位门神的由来。
于豪入院的第二日,叔去超市请假,临床的病友被家属用轮椅推着去CT区拿号排队,小阑也一同前往去拿结果,病房里就小珊守着当时还处于时睡时醒状态的于豪。
病房的位置很向阳,午间时分,暖洋洋的太阳直射进来,铺满整个房间,小珊坐在病床边,看着阖眸深眠的哥哥,自己也有点昏昏欲睡。
一名宽肩腿长,身形高大矫健的男子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绿豆眼肉肉脸的小波,手里提着一个大号果篮,有点重,提果篮的那只手明显在倾斜。
踏入室内,男子偏了偏头,小波轻手轻脚的把果篮放下后转身退出去了。
隽美男子着白T黑裤,负手伫立,俯视微微侧卧于病床上的于豪,长睫低垂安静沉睡的姿态比之前与小波打架显露的那股狠劲更加打动人心,双眸微闭,眉头紧蹙,俊挺的鼻梁以及这个角度看过去微嘟的嘴唇,反而略显可爱。
病房位于二楼,窗外满眼都是黄澄澄的银杏树,青色的小杏缀满枝头,风一掠过,杏花雨似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逸起来,些许花瓣伴着风轻轻拂过窗户落于室内,落于安睡中的于豪身上,一副十足的花瓣雨下睡美人图新鲜出炉了。
于豪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唇里呢喃了句什么,脸贴着枕头压过去,眼见要压住他额上的伤,男子着魔般的伸出手隔在他脸颊与枕头之间,于豪竟贴着男子的手心窝里蹭了蹭,男子的手霎时被冻住了,星眸微转,喉结用力的滑动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被推开,小阑手里拎着CT报告单出现在门口。
“你是谁?”小阑旋风般刮到男子身边,看到这一幕,大力挥开男子的手,并推却对方一把。这一把连累了趴在病床边安睡的小珊,她抬起脑袋,睡眼朦胧中出现一张英俊的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侧脸。
男子跟木桩似的没动,只是把刚刚被甩开的那只手负在身后,微微**了一下,两只手指不自然的蜷缩起来。
被惊醒的于豪此时已经坐起身来,眼神有些迷离,额上丝丝血迹透过纱布晕染开来。
男子抬眸,目光如炬,嘴唇微启:“出血了,叫医生。”
小珊才反应过来,扑到墙边不停的按铃。
医生带着护士很快走进来,查看了于豪的情况,对护士吩咐了几句后离开了病房。
门口不远处等待的小波听到动静也跑过来,朝病房里张望。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别在这里吵闹。”护士出门的时候尖着嗓门宣布。
“知道了,护士姐姐。”小珊边说边去关门,在门边瞅见正探头张望的小波,一个眼刀飞过去。
“你是谁?”小阑想到他刚进来看到的那一幕,这个人半弯着腰,一只手还放在哥的脸颊上,怎么看都不是可信之人,想到哥的伤,脸越发阴霾密布,跨前一步,与隽美男子的俊脸相距不到10厘米,瞪眼吼道:“你想干什么?”
“小阑!”于豪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果篮,轻声阻止。
转而他很礼貌的对着男子浅笑;“我认识你,你的心意我也领了,请回吧。”
男子微愣,退后一步,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丢进于豪怀里,转身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拽过躲在门边的小波离开了。
于豪怔了一下,这场景似曾相识。随即他拿起信封,里面整齐竖着一叠钞票,目视也有小一万。
信封上写有不仔细辨认都认不出的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体:谢宁。
自那回后,谢宁又来过几次,有时提着温着汤的保温桶,有时提着一袋新鲜水果,总之,就没有空手来过,这一回生二回熟的,小珊这个颜控很自然的对他热情渐增,宁哥长宁哥短的,听得于豪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而对小阑来说,门神降临了,只要他在,谁都别想轻易近他哥的身,安全范围扩大至2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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