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七也没想到那鬼婴竟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反应不过来的她没能第一时间跟上,待到她追至窗口时,鬼婴那半截身子早已没入无边的夜色中,任凭她一再扩大自己的感官探知,也没发现那鬼婴的踪迹。
“可恶,看来这只鬼灵一定是掌握了某种可以隐藏气息的方法。“陵七不甘心地收回了通窍心的异能,懊悔不已地默念着,待到她回过头时,发现身后的陈以贺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四只铜铃般的眼睛里装满了震惊的神色,毕竟刚才的画面对他俩而言,更像是一场电影。
看着瘫坐着的陈玺承那张开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还有陈以贺那崇拜的表情,陵七不由得扶了扶额头,打跑了恶鬼,还得应付这两二货。
随即她也不说话,小手一挥,一道白光飞向了陈玺承,可怜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陈以贺立马过去扶起了晕倒的兄弟,一脸警惕地看着施法的陵七,“你别过来啊,我我我…我不打女人的啊。“底气不足的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硬气点的场面话。
“把他扶好,我帮他把今晚的记忆消除。“陵七一边迈步朝他俩走去,一边叮嘱着陈以贺,因为斩鬼活动必须保持隐蔽性,不能为世人所知晓,所以斩鬼宗门、家族内的斩鬼者都会掌握一套可以消除凡人短期内记忆的咒法,在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出手抹去不小心撞见斩鬼场面的凡人的相关记忆,以保证斩鬼世界不会暴露于世俗的阳光下,陵七现在就是要将陈玺承脑海内有关于今晚鬼灵的一切记忆抹除。
“抹除他的记忆?“陈以贺半信半疑地看着走来的陵七,这个原本平日里总是会来问他各学科题目的女孩,此刻竟然变得如此的陌生。
“不然你觉得让他保留着的今晚记忆,对他有好处吗?“陵七已经把一只纤手搭上了陈玺承的脑袋,掌间涌出一股热流,她也闭上了眼睛开始用自己强大的意念搜寻着陈玺承的记忆。
“可是…“陈以贺本来还想着说“再怎么样这也是陈玺承他的记忆,你没有权利抹除“,但转念又一想到那只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怪物,尤其是那瘆人的笑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身上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这样的记忆保留着也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陵七小心地施法抹除记忆,陈以贺老实地扶好了陈玺承的身子,防止施法过程出现意外。
“好了。“陵七眼睛一睁,顺势收回了手,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对一旁的陈以贺说道,随即就打算迈步离开。
“等一下,你,为什么不给我做记忆消除?“陈以贺把陈玺承小心地放到一旁,突然开口朝陵七询问,语气间充满了质疑,目光灼灼地看着陵七,仿佛想要从她那张秀美的脸上得到答案。
“你,你不用,我只会抹除普通人的记忆,怎么说的话,你应该能更懂一些吧?“陵七毫不避讳,直视着陈以贺的眼神,语气认真地回应道。
“普通人?“陈以贺被陵七的说法弄得有点懵了,低头品味着她说出的这句话,“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是一样的人?“他一番思索后,说出了这个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答案。
“嗯。“陵七肯定地点了点头,赞同了他这个回答,随后补了一句:“你现在还不是,以后有一天会是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以贺顿了顿,刚才陵七抹除陈玺承记忆的时候,他坐在一旁想了很多,只见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来我们学校根本就不是来读书的,你,是不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到靖安,或者说,你是不是故意来接近我的?“陈以贺联系着陵七来到靖安中学以后的种种行为,神色发冷地问道。
“我…我…“不知怎么地,看着陈以贺漠然的神色,陵七的心猛地一沉,一时间竟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着急的愣在原地。
“阿贺。“过了一会儿,陵七平静了下来,用诚恳地语气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是带着某种目的去接近你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当陵七真的说出这个答案时,陈以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经过了近一个月的相处,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把陵七当成了一个挺好的朋友了,可有一天这个朋友突然告诉自己,和你成为朋友只是因为他带着某种目的,这换谁谁能不难受。
看到陈以贺眼神里闪过的失望之色,陵七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阿贺,请你相信,我没有要害你的打算,这一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答应了某个人的,但在不久以后的一天,我会把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的,你和我,我们是一样的人,背负着一样的使命。“陵七语气激动地解释道,说完她还朝着陈以贺微微的躬身,表达着自己的抱歉,随后她也不再说什么,脚下生莲,几个闪身就离开了陈家老宅,留下了坐在地上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以贺。
不一会儿, “噶噶噶……“就在陈以贺思考得出神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响亮连续的鼾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陈以贺抬眼望去,一旁躺在地上的陈玺承正紧闭着双眼,神色享受,口鼻间正一呼一吸地打着如雷般的鼾声。
陈以贺对这一幕哭笑不得,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房间的四周,原本坚固的防盗门在接受了连续的摧残之后,已经变得像一张揉皱的纸,破破烂烂地倒在一旁,房间内的六面墙壁上没有一处是好的,这边一个缺口,那边一个破洞的,倒处都是落下来的灰尘沙石,包括头顶的白炽灯还炸了一根,这一地的狼藉都是陵七和鬼婴刚才打斗时留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房间是刚刚经历了美军轰炸的叙利亚民房,看得陈以贺一阵阵心痛。
一旁的陈玺承根本没有一点儿醒的意思,吧唧了几下嘴,伸出一只爪子在肚脐下方三寸处抓了几下,舒舒服服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留下了一脸凌乱的陈以贺……
与此同时,只留下半截身子的鬼婴飞快地遁离了陈家宅子后,先是用某种法术封住了自己大出血的下半身,随后慌不择路地乱冲,直到来到一处近郊的废弃工厂,发觉周围没有什么人气的鬼婴才堪堪停下了早已透支到极限的身体,半截身子无力地躺在地上,原本凶恶的面容此刻却是一片虚弱,它身上条条破碎的伤口正一点点的变大着,这具小小的身体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分崩离析。
鬼婴的意识里带着来自于母胎的恨意,所以才会让它今晚来到陈家袭击陈玺承,原本差点就快要得手了,结果让突然杀出的陵七硬生生阻止了下来,甚至它都被打成重伤,恨极的它口齿间不停地发出着怨毒的哄叫声。
就在这时,早已废弃多时的工厂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听那声响好像还不止一人,地上的鬼婴听到异动,双手勉强地撑直了身子,朝着声音的来源发出着警告的嘶吼声。
可来人似乎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反而更是加快了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距离鬼婴的不远处。
工厂房顶风吹雨打多年,早已腐朽得不成样子,藏在乌云后的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脸蛋,柔和地散发着冷光,借着月辉,我们可以看到来人的面孔,领头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约莫着双十年纪,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身白色休闲装,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鬼婴,目光如炬。
少年身旁跟着一个女孩子,好看的鹅蛋脸上皮肤吹弹可破,五官像洋娃娃一样的精致,如瀑的黑色长发随意的垂在身后,仪态优雅,不过她大大的眼睛里不时地闪过狡洁的光,仿佛在说这是一个鬼马精灵的女孩。
这一男一女身后跟着四个衣着统一的青年男子,个个身材壮硕,面无表情,众星拱月般地围在这对男女的周围,这一行人正是前来绥城调查的白家人。
原来白家兄妹早在前天就到达了诏城,在了解到白山死前的行踪后,一行人便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绥城,开始着手调查白山和任鹏二人死因。
就在刚才,白家护卫突然感知到了城内有鬼灵和斩鬼者的战斗气息,随即白光耀就带着妹妹白虞灵以及四个护卫急忙赶往战斗地点,当他们到达陈家附近时,距离鬼婴遁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差,虽然以陵七的修为无法探查到全力逃窜的鬼婴,可他白家最擅长的就是探查追踪,当时白光耀就拿出了家族法宝的阴阳盘,直追着遁离的鬼婴一路到了这里。
“终于追上这畜生了。“白光耀看着眼前无法动弹的鬼婴,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都别动手,我来亲自将其斩杀。“说着,白光耀右手的储物戒上闪过一阵白光,落秋剑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只见白光耀一跃而起,速度奇快地冲向了对面的鬼婴,手上的落秋剑落满了清冷的月辉,闪着凌厉的寒光,直追鬼婴而去。
“二少爷小心。“身后一名护卫看着上前的白光耀,出于安全考虑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十五,不用担心,我哥的实力对付这区区三阶鬼灵,还不是手到擒来。“一旁的白虞灵看着白光耀的背影信心十足地说道。
地上的鬼婴也感知到了危险的到来,可失去了双腿的它根本没有办法躲开这闪电般的一击,它双手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利剑般的指甲疯狂飞舞着,满天爪影里藏着无尽的杀机。
“哼。“白光耀看着这一道黑色的拦截网,毫无畏惧,手中的落秋剑不改冲势,依旧是直直地刺向鬼婴,就在剑身即将刺入那危险的爪影的电光火石间,白光耀手腕一动,手上的落秋剑突然变得虚幻,单薄的剑身猛地化作了数十道凝实的剑影,刹那间便打散了那满天飞舞的爪影,甚至还斩断了鬼婴十根手指中的四根。
原来刚才白光耀那看似随意的一抖,竟让落秋剑在一瞬之间连续刺出了数十剑,此等剑术造诣,不愧是被称为近百年来白家最为杰出的剑术天才。
落秋剑破开鬼婴的防守后,仍旧是保持着直刺的攻势,一往无前地向着鬼婴的头颅刺去,在鬼婴怨恨的丑恶表情中,一剑给它的脑袋来个了对穿,剑身上强烈的净化之气,腐蚀着鬼婴的躯体,让它痛苦的大叫着,随后在白家众人的眼中,那小小的躯体像是着了火一般,活生生地化成了一堆苍白的灰烬。
鬼,自古以来就被烙上了邪恶的印记,它的命运除了自然的消散以外,那就是被魂飞湮灭于正道之人的剑下,鬼婴这样的结局,好像从它在徐依然的尸体上诞生的时候就注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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