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钟祥县城日军最高长官渡边纯一大佐此刻正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就在刚才,他受到第 40师团最高长官的严厉训斥,骂他是蠢猪,一个联队的驻军,竟被一支不知名的支那军队偷袭了机场,炸毁了飞机,引爆了两座军火库,还导致两百多名帝国士兵阵亡。惨重的损失摆在那里他无话可说,即使上峰给予他更严厉的处罚,甚至让他自裁他也会认了。他赞同中国一句古话:胜者王,败者寇,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他自从进入中国以来,不知打了多少胜仗,所以即使战败一次,他也不会过多懊恼。只是这一仗打得太窝火,损失惨重不说,关键是打了大半夜,竟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支那军队竟敢同大日本皇军玩起了炮战?这在鄂中、鄂西北区域是前所未有的。
在他的印象里,支那军队中除中央军 3个“德械师”装备能勉强与大日本皇军抗衡外,其他军队不值一提。尤其是随身带着烟枪号称“双枪”的川军,装备物资与中央军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于八路军、新四军,那简直就不能算军队,枪支每人合不到一杆,子弹每人才配 5发,机枪火炮等重武器,看一个营能不能配备一些。衣着五花八门,破破烂烂,冬天连御寒的棉衣都没有。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竟会主动向大日本皇军发起炮战,并且大获全胜。还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支携带了火炮等重武器的部队在近千人围追堵截的情况下,竟然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跑到自己的鼻子底下、汉江河边,隔河炮击摧毁了塘港码头军火库和运输船只。
这一连串的打击,着实让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他们真是支那传说中的孙悟空?还是美国、苏联等国家派遣的特战分队过来了?想到这些,他感到胸口隐隐作痛,似乎有口气憋在那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同渡边一样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日军第 40师团长天谷直次郎少将。在五月夏季扫荡中已遭受过军部训斥的天谷直次郎思考的问题远比渡边大佐深邃得多。他认为,与中国军队作战,单凭武器装备而言,大日本皇军有飞机、坦克、大炮的帮助,中国军队的确不是对手,但绝不能因此而小瞧他们。他们有着誓死抵抗、百折不挠的斗志;有着庞大而广硕的战略纵深;他们采取的以“空间换时间”的“拖延战术”、“持久战术”,在很大程度上迟滞了大日本皇军的凌厉攻势;加上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组织的淞沪会战、太原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这些大会战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大日本皇军的作战实力,致使大日本帝国计划在短时间内征服中国的梦想破灭。自从武汉战役以来,明显看得出中国军队已从过去的战略防御转为战略相持,并在许多战场上逐渐取得了主动权。从作战区域看,军部那帮老家伙在制定战略战术时,根本没有考虑不同区域的不同特点,晋西北、冀中等地区多为黄土地,植被稀少,地形相对平缓,非常适合大兵团作战,绝对是飞机、坦克、大炮等重型武器的用武之地。在这些地区,大多以村庄为集聚,村与村之间相隔甚远,且少有屏障,所以在这些地区实施“铁壁合围”战术当然有效。但在南方地区,就拿鄂西北来说,这些地方山高坡陡,植被茂密,特殊的地形会使飞机、坦克、大炮等重型武器的威力大打折扣。你本想对敌人来个“铁壁合围”,但往往你还没围过来,敌人早已跳出圈外,闹不好还会被敌人反包围。这一次钟祥机场被袭、塘港码头被炮轰,就充分说明这一点。原计划这两天就要对南山地区和大洪山区域实施大规模扫荡的,只因为飞机出现了一点故障需要维护检修推迟了两天,结果出现飞机被炸、机场被炸、码头军火库被炸的被动局面,这让他感到非常头痛和沮丧。他不太相信命运,但他相信有果必有因。是扫荡计划泄露了吗?可渡边以切腹为誓声称真正的扫荡计划没有离开他半步,但问题究竟出在哪个环节呢?难道说只是惊人巧合?可这也太巧了!再说大洪山区域的中国军队谁有实力一夜之间端掉他两个重要军事要地呢?
就在渡边纯一大佐和天谷直次郎少将都在为机场被毁、码头被轰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南山革命根据地正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反“扫荡”的准备工作。除了大洪山游击独立大队外,另有新四军 5师 15旅的 43团和“京钟应”直属游击队参与反“扫荡”。此外,川军 161师何书恒部也派出了 482团参与外围打援。
一时间,扫荡与反“扫荡”的大幕就在京钟公路以南、汉宜公路以北、汉江钟祥段以东那块方圆 200多平方公里茂密的山林里展开。由于事先获取了日军的扫荡计划和进攻线路,南山根据地反“扫荡”工作准备得有条不紊。
南山根据地反“扫荡”临时指挥部内,新四军 43团团长郭大壮、“京钟应”游击队队长徐德钢、川军 482团团长高云鹏一见到大洪山游击独立大队大队长江洪纷纷打着招呼。
“江大队,可以呀!都说有一种鸟,三年不飞不鸣,不飞则矣,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您这独立大队才组建了三个月,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打得日军鬼哭狼嚎啊!兄弟我佩服佩服!”郭大壮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拳连连作揖。
江洪回礼:“那里那里,高抬了!早闻郭团长威名如雷贯耳,今日
一见,名不虚传呀!”
徐德钢:“江大队出手阔绰呀,一出手就给鬼子来了个炮战,痛快痛快!什么时候把你们不用了的家伙支援我们几样,也让我们开开洋荤啊!哈哈!”
江洪爽快地回答:“好说好说,都是兄弟部队,我的不都是你们的。”
高云鹏一见到江洪,规规矩矩地敬了一个军礼:“江兄,别来无恙啊!分别不过百日,兄台就在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虎将终归是虎将呀,这次摧毁日军机场、炮轰塘港码头战功赫赫,威名传遍了第五战区,小弟我代表所有的兄弟特向您表示祝贺祝贺呀!”
“高兄,您就别谬赞了!这一切全托了两位长官的洪福啊!没有他们的支持,光凭我们想都莫想!近来弟兄们都还好吧?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有何长官罩着,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小心驶得万年船。”江洪将握住高云鹏的手用了用力。
“那是!请老团长放心,我们记住就是了!”
南山反“扫荡”作战会议在临时指挥部里召开。江洪站起来给参会的每位人员续了续水,然后说道:“各位,江某初来乍到,对南山区域不甚熟悉,这次反“扫荡”还得仰仗各位,小弟我全力搞好配合就是了。据我所知,这次日军对南山地区的扫荡,并不是对这次机场之战的报复,而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所以我以为,这次反“扫荡”既不能与敌人硬碰硬,也不能被动防御,处处躲着敌人走。建议以我们独立大队为诱饵,兵分数路,对来犯的敌人进行袭扰,然后将来自天、京、钟三路的敌人全部引进刘家冲,其他人员在此设伏,我们打他一个伏击战如何?”
“有独立大队的强大火力做支撑,这个方案可行。”与会人员一致
同意江洪的建议。
就在江洪他们几个部队主官商量反“扫荡”计划的同时,肖虹已组织情报人员分别在进入南山地区的李家台、盘石岭、西桥路口、太子山、屈家岭、罗汉寺等路口或附近摆摊设点,监视三县鬼子的动向。并通过渡边联队的翻译官丁家驹掌握了鬼子扫荡的准确时间。
两天后,日军的秋季扫荡如期而至。他们调集了天、京、钟三县的驻军三千余人分十二路对南山革命根据地进行围剿,企图将隐藏在南山区域的中国军队一网打尽,其中包括那支捣毁他们机场、码头至今还不知名的武装。渡边纯一是这样判断的:骄兵必败!敌人不是刚炸毁我们的飞机场和军火库吗?那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元气大伤,又没有了空中支援,一时间是不会进行扫荡了,但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让他们有喘气之机,出其不意,将他们围而歼之。
江洪他们将伏击圈设在位于聊崛山脚下的刘家冲。该冲连绵上十里,冲里有条一马车宽的土路,是东桥通往长滩的必经之道。道路的南侧就是聊崛山,又叫撩脚山,相传古代仙师太乙真人欲在此定址修行,因感觉山基不牢而一脚撩过,转择武当,撩脚山因此得名。此山山高坡陡,近似峭壁,欲到达山顶的云台观,须将山冲走完到达一山梁处方有一条荆棘小道才可以上山。道路的北侧有一条河,河对岸也是山,虽无法与南侧的撩脚山对比,但也十分险要。前几日江洪路过此地,便相中这是一处打埋伏的好地方。此时,新四军 43团及独立大队的机炮中队在路北侧的山梁上设伏;“京钟应”游击队一分为二,把守山冲的两头;川军 482团则在外围打援,阻击来自钟祥、京山的援军。
盘石岭山口,独立大队一中队长江涛率领十多名战士仍在此处设伏,并与前来扫荡的日军像模像样地打了一仗,地雷爆炸声、手雷爆炸声、迫击炮声、捷克轻机枪声、汤姆冲锋枪声彼此起伏,仿佛一支正规部队在此阻击。十多分钟后,这支狙击的队伍貌似力量不支向撩脚山方向溃退。这熟悉的枪炮声勾起了钟祥驻军联队长渡边纯一对那晚的回忆,他亲自到达盘石岭山口处用望远镜向敌人溃退的方向观察,猛然意识到那气势恢宏的聊崛山区域可能就是这伙敌人的藏身之地。
此刻,独立大队二中队长王三喜也率领十多名战士在九里冲的入口处,与前来扫荡的一路日伪军像模像样地打了一仗,炮声隆隆,枪声大作,顷刻间,走在队伍前面的近百名伪军倒地一片。等紧跟其后的日军冲上前来,阻击的队伍已经不见踪影。
太子山方向,罗汉寺方向,几路参与扫荡的日伪军也同样遭受伏击,每个伏击点的火力之猛烈,不亚于一个连甚至一个营的兵力,遭受伏击的人马损失惨重。
渡边纯一接到各路人马反馈的信息,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八嘎,总算抓住了你们的尾巴!命令!
各路人马向聊崛山方向进发,我要将那支军队围困在那里,统统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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