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看着她难得静默的样子,就如同五百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她穿着藕粉色的裙子,头发难得地盘了起来,显得那张线条柔美的鹅蛋脸越发清爽秀气,有别于平时的飘逸柔美,但依然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今日的她脸上却没有了笑容,天色都跟着黯淡无光。
他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开口说:“天尊要我嫁给白水,我…答应了。”
长乐永远记得那一刻的心情,惊讶,惆怅,慌乱,哑然,不解,也许正是从那时起,他的心里就有一丝愤怒开始慢慢滋生。
他望着她的脸,很久都没有说话,仿佛上天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顺便夺走了他说话的能力。
她没有看他,可她越是静默,他的心就越疼,他就越不阴白,为什么既然答应了却还要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给他看吗?可怜他吗?他不需要,他只要一个答案!
“长乐,长乐…”郗子晴的声音将他从远方拉了回来,他才发现自己竟联想到了那段痛苦的往事。
“不好意思,我实在接受不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她的灵魂的人,忍着心里那股交织着痛苦和愤怒的情绪,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郗子晴不好意思地答道:“对不起,没有为什么。”她也没敢看他。
他的愤怒蔓延了五百年,累积到现在,就像星星之火逐渐形成燎原之势,他差点没忍住爆发出来:“没有为什么?你们女人都喜欢这么敷衍的吗?”
“我不是敷衍你,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能让你好过一点。”
“你觉得你说出那样的话,我还能好过吗?”他突然走近了,扶住她的肩膀,“阿晴,你看着我,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没关系的,我要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郗子晴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她有些诧异:“啊咧,我怎么…哭了?”她不知为何,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是因为他动容的眼神吗?
长乐认定幽筠就快回来了,他激动起来:“阿晴,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没有人会再约束你,我会比白水更爱你,更疼你。”
郗子晴抹掉眼泪,立马推开他的手,答道:“我不会跟你走的,就算小白他看我看得很紧,跟你一块溜出去玩也确实很开心,但我还是会选择小白,因为我喜欢他!”
她认真地说道:“我今天想了一整天,你确实很温柔很体贴,肯定会招很多女孩喜欢,但我的心早就属于小白了,所以我不该偷溜出去,而是跟他说清楚,毕竟我可是要嫁给他的人,可不能一直被夫君压制着。”
长乐的后槽牙紧绷着,以致于他的脸部骨骼显得更加锋利,呼吸也变得急促,没想到面对这个胖丫头,也是这样的结局!
长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暂时平复下来,恢复了温柔:“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但若是他待你不好,我会再过来找你的。”说完,他便走了,目光逐渐深邃。
第二天,郗子晴决定跟白水摊牌。
趁他们在餐桌吃午饭的时候,郗子晴说道:“那个,小白呀,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白水看着她几乎没怎么动筷,而是一直在那捣饭玩,以为今天的饭菜不可口,于是说道:“是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我这就去把厨师打一顿。”
他说完就起了身,准备奔赴打厨师的战场,郗子晴急忙在背后喊住:“等、等一下!”
“怎么了?”还没等她开口,白水就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你不能见这样血腥的场面,那我先带你出去吃,等到了晚上,我再去找他算账。”
郗子晴越发着急了:“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一着急就方寸大乱,一时竟忘了该怎么解释。
白水看着她脑袋冒汗,手忙脚乱,很快就开始打嗝了,他却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是想跟我一块去揍厨师?”
郗子晴使劲摆手,同时还不停打嗝:“当然…啾…不是…啾…不关…啾…厨师的事…啾…是我…啾!”
白水忍不住打岔:“阿晴,你怎么了?没胃口吗?还是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听到没有?”
郗子晴又感受到了他的过度担心,心里的不悦油然而生,也不打嗝了,放下筷子说道:“小白,你这样不好!”
白水没有料到她会生他的气:“我怎么了?本神这是在关心你。”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你不觉得最近看我看得太紧了吗?”郗子晴一一细数,“不管你去哪,做什么,都要带着我,牵着我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就连吃饭上茅厕都是我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你的。”
“还有睡觉的时候,把我关在结界里,半夜想上茅厕也只能在屋里解决,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在保护我,还是在绑架我!”郗子晴气呼呼地说道。
听到她一股脑的宣泄,白水的脸色逐渐阴沉,想要解释,却慢慢没了解释的动力。
白水悲愤不已:“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在你眼里,我的关心和保护就是绑架?”
他站了起来,感觉有桶冷水从头灌到脚,把他浇了个透心凉:“郗子晴,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日得知你被推下云台的时候我有多自责多害怕?而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你以为本神是吃饱了撑的吗?!”
郗子晴答道:“小白,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承认我打的比方是有点过了,但是你这样看管我,我真的很不自在,我也一直在劝自己说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每天都过得很压抑,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该放我自由不是吗?”
“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没必要一直活在过去吧,现在走在路上,都没人敢接近我们,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胆敢伤害我的人了,小白,你担心过头了。”
可是白水心里受了伤,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解释:“我担心过头?要不是本神替你出头,那些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还有,什么叫放你自由,本神的喜欢对你来说就是负担是不是?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难怪最近吃得越来越少了,原来跟我在一起你这么不开心啊,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做什么!”
郗子晴一听这话,也坐不住了,她好声好气地想跟他谈谈,没想到他的脾气还是这样暴烈,一点就着,感觉自己的好意喂了狗,瞪了他一眼,便气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几件衣服,准备离开上清殿。
白水见她说走就走,更生气了,说道:“你要走,就别回来了!”
郗子晴答道:“求之不得!”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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