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受死!”见到灰雾散尽,刺客几乎尽毙,效命姬定的武者立刻倾尽全力杀向蛇姬。一跃而起,手中的一柄铁刺就要刺向蛇姬。
而紧随其后,贾文赫从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掩杀过去,毫不客气的一记气劲打出,直指蛇姬,也是做逼退她的打算。
李洵的四周守护的雷蛇早已消失,而现在他的双手却附着有一层暗淡的金属光泽,这是秘法-金蝰,是极其凶残的咒术。他也在等,等这个蛇姬的退路被完全封死,由他来完成致命一击。
三个人,联手完成了一次围杀。
但蛇姬没有躲闪也没有后退,她也直接放弃了所有防御,用身躯硬冲向铁刺,任由致命一击打中自己的心脉,随后把两柄铁剑刺进了铁刺主人的身体内,带走了他的生命。
同归于尽?!
这个想法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但随后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心脏被刺透的蛇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飞怀里的尸体,然后蛇姬借力一退,避开了贾文赫的又一记拳势。
“找死!”李洵双手一抬一合,秘法-地蝰在瞬间被激发了出去,一道带着金属光泽的剑影立刻以如同攻城弩般的气势与速度飞射向蛇姬。
蛇姬明显想要躲闪,但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堪堪扭动身体,让这一道剑影从自己的腹部穿透而过。
而剑影在撕裂开蛇姬腹部的肌肉以及内脏之后,继续飞射而出,居然硬生生的将一根两人合抱的铜柱穿透,而后在宴厅顶部横穿而过,几乎撕开了半个屋顶,可见威力之大。
实际上,这一击已经是李洵所有掌握秘法之中单体杀力的极限。
而被重创的蛇姬跌落于地,随后又强撑着站了起来,直到这一刻,所有人才完整的看清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
胸口的心脏处已经被短刺完全穿透,半张脸已经可以看到面骨,腹部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撕裂了她几乎所有的内脏。
但令贾文赫这个军中悍将都有些崩溃的是,眼下的蛇姬,居然还没有气绝。
还不死吗?这一刻,连那些包围着蛇姬的甲士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而另外一边,姜昭在秦狰的搀扶下准备前往后室暂避一下,按照秦狰的说法,之前混乱的时候姬定被自己的护卫带到了后室,而姬定担心姜昭的安全,便派了秦狰和自己的一名贴身护卫来这里寻找姜昭。
站在宴会厅的高位上,姜昭俯视这个还没有断气的女人,一股无名的火焰突然从他的心里蔓延开来。
他很想冲到这个女人的身前,问一下,为什么?我和阁下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一定要拼着这样来杀我?看看你周围的尸体,那些尸体大多数他们都是乐师、是舞姬,他们都是中京的底层人,有的女人一个月只有二三百钱的月钱,却要每天晚上陪着陌生的男人喝酒欢乐,每天对着宾客点头哈腰、强颜欢笑、出卖尊严甚至肉体,靠着各色手段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让他们的家人活着!
他看清其中一个舞姬的尸体,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被人踩踏而死,连脸都被踩烂了一半,小小的身躯裹着一件有些暴露的舞服,渗透出的血迹把这件白色的衣裙染的通红。
姜昭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人活着是不容易的,尤其人不应该这样死,不应该死的像这样,因为一件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刺杀而死。
人生第一次,姜昭体会到了愤怒的情绪,那是一种要把你所有理性一起蒸发掉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愤怒过,哪怕是秋狩的夜晚,哪怕是之前任何的一件事,都没有现在这样让他愤怒。
“公子,和我到后室避一下吧。”
“我要看着她断气。”姜昭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我就站在这里看着她死。”
秦狰沉默了片刻,随后点点头,杵刀站在姜昭的身旁。
那就一起看着她死吧。
蛇姬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致命的伤口,那是放在任何人身上的足以致命的伤口,哪怕是武瑕这般的强者,也无法在失去心脏后存活。
但她不会,她是一个舞姬一个武者一个秘法士……一个隐狴。在隐狴魂归九幽之前,才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
现在,她要开始自己的反击。
她一步踏前,开始了奔跑,如同传说中逐日的夸父一样又全身的力气,以最放纵的姿态狂奔,大踏步的向前。
这种奔跑的姿态,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打算防御的想法。
贾文赫早已蓄势待发,冲前阻挡,一拳砸裂了蛇姬的另外半张脸以及一部分头颅,但随即却被蛇姬撞飞出去。
而贾文赫在被撞开之后,立刻翻身而去,随手拾起一把铁剑,裹挟着气劲投出,一击直刺蛇姬的后背。而几乎是同时李洵的秘法-尹风就发动了,一记可以割裂金属的气流凌厉的杀向蛇姬的身后。
李洵这时才发觉,这个蛇姬冲刺的目标……还是姜昭!
随着铁剑裹挟着风雷般的力道扎入蛇姬残破的身体,恐怖的风刃又切割掉她的一只手臂以及大半个肩膀,所有都以为这个疯子会停下来时,蛇姬依旧在冲刺着。哪怕全身已经没有完好的内脏,哪怕已经骨骼碎裂大半,哪怕这具身躯已经残破不堪,哪怕全身的血液早已流干……但她依旧在朝着姜昭的方向冲锋着,如同死不回头的铁骑一般。
直到这时,一个禁忌般的名字浮现在了李洵的脑海里。
活死人之术……把自己化为活死人来进行战斗,这是隐狴的绝世秘法。
秦狰挡到姜昭的面前,持刀要挡,但随即被蛇姬以完好的一只手臂握住刀刃,手力之大让他无法继续握着这把战刃,随后他和的战刃就被甩飞出去。
此刻,这个已经如同恶鬼般的女人就站在了姜昭的面前。而姜昭依旧如之前说的那样,他要一直看着蛇姬,看着她死。
蛇姬没有任何的迟疑,虽然她也很惊讶姜昭的此刻的勇气,但她还是要杀死眼前这个孩子。她抬起自己仅有的手臂,随后用力挥下,这是很沉重的一击,足以打碎巨象的骨头,更不要说一个孩子。
而随后,另外一只更加有力的手挡住了蛇姬的杀戮。
姜昭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如同神祇的身影。
“阿摩罗。”鬼使神差的,姜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这个名字。
阿摩罗却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平静的脸上居然透露出一丝愤怒的表情。
“你是亵渎摩阎多的罪人?”阿摩罗问道。
“在这个地方,人们管他叫“九幽君”。”蛇姬冷冷的回应道。
而阿摩罗只是用沉默的自己的双臂撕裂开这个女人,将她已经残缺的身躯彻底毁灭。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屏气凝神的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但随后,这个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就如同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
死人城内,巨塔之中,惠君依旧坐在那具黑金古棺之前。
按照之前棺中之人的吩咐,他已经把所有埋伏在中京的人交给了棺中人控制,去进行一次必然会全军覆没的刺杀。
无论姜昭会不会死,前去执行刺杀命令的那十一人一定会死,在中京杀死东泰国君的儿子,怎么会不需要代价哪?
惠君不知道为什么棺中人会对姜氏有如此大的仇恨?数年的那个晚上,隐狴的精锐几乎倾巢而出,只为了去杀一个姜卫。而今天把中京所有人手全部什送入绝路,更是只为了杀死一个姜昭。
如果是为了隐狴的利益,那就应该继续潜伏起来,等待死人城再一次发展壮大,如果要说是为了仇恨,白豫氏、阴阳家、儒家、墨家,那一个不比姜氏的仇恨大?但偏偏两次暗杀,都是在针对他们。
“失败了。”棺中的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弥漫在这个幽静的空间之中:“姜昭还活着,就和姜卫一样。”
“还要继续吗?”
棺中人和惠君都没有聊起那些刺客,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棺中人沉寂了一会,然后说道:“不需要了,两次的失败让我感受到了一些奇异的事情,让我们失败的也许不是我们力量不够……而是命运。我在失败之后为那个叫姜昭的娃娃还留了一记后手,如果这也失败的话,那大概真的是命运不想要我们成功吧。”
“司命之神已经陨落了。”惠君提醒道:“那个掌握命运的神已经消失在了空桑,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看到命运的轨迹。”
“命运不是去看,而是去感受,无论是去诛杀姜卫的那个夜晚,还是今天刺杀姜昭,我都能感受到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这股力量推动的一切事物向着既定的轨道发展变化,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命运。司命之神的陨落只是让我们看不到轨迹的方向,但不代表着这股力量就不再存在。”棺中人解释着命运的力量,随后突然问道:“惠君,你知不知道司命之神陨落的具体时间?”
惠君楞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棺中人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具体的陨落时间没有人知道,空桑的神官也没有透露,但按照卜算之法的混乱时间来看,应该是……”
“应该是暗杀姜卫的那个夜晚的前后几天对吗?”
惠君点点头,认同了这件事。
随后,惠君又不解的问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我们去刺杀姜卫,难道会让万里之外的神明陨落?”
“我预见到了司命之神的陨落,但在我的预见里祂却是在数年之后死于姜卫之手,所以我想要看看,看看我能不能阻止这个结果,但很明显……我的举动反而推动了结果的发生。”棺中人解释道:“这就是命运的力量。我杀姜卫,是想要改变未来,但我的举动反而促成了未来的发生。就像一个预言师一直想要改写自己做出的预言,但他的行为却一次又一次的推动自己的预言成立。”
“所以说,命运是一个既定的结果,无法改变也无法避免?”惠君似乎有些激动,他用枯沙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又算是什么?”
“我不知道,哪怕到了我这个地步,对于命运的猜测也只是妄谈而已。但我起码可以肯定一件事情,虽然命运的大体走向是我们无法干预的,但我们起码可以避免一些结果的发生。”棺中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最近大概会以完整的实力出棺一次。”
“为什么?这太危险了!”惠君难掩自己的惊讶。
棺中人的声音突然激昂了起来,“去尝试干预一下命运的走向……虽然避免不了结果的发生,但起码可以把命运的轨迹稍微推动。”
“如何干预?”
“去杀一个打算拯救世界的人,这个人是我今天才认识的人,但我能看到、感受到他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所带来的结果又恰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惠君干枯的如同朽木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问道:“一定要您亲自出手吗?”
“是必须要我亲自动手。”棺中人缓缓说道:“阿摩罗,那可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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