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不接他的话,继续追问:“如果发生世界性灾难,人类面临灭绝,我该怎么做?我真的有能力拯救更多的人吗?”
“我不知道。”
“可你说过,我可以多拯救一亿人!”
“呵,我应该说两亿。”
沈梦昔暴怒,“你骗我?你只是利用我给你收集能量!巫灵不单是个瞎子,还是个傻子!”沈梦昔一甩手把银球朝窗外丢去,银球当的一声砸到玻璃上,掉落地板,窗户嗡嗡作响,并没有碎,银球咕噜噜滚到沙发边上,沈梦昔起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宋朝辉一出电梯就碰到蒋玉梅,她挑挑眉毛,“小宋,你这军官,假期还真多啊!”
宋朝辉呵呵两声,抬手敲门。
沈梦昔昨晚虽然少睡了一小时,但是精神头还不错,她换好运动服,三人直接去了东山。
蒋玉梅之前嘴硬,说绝对不玩老年人那些东西,但还是加入了一个广场舞小组,几天下来,不亦乐乎。那些人都是五零后、六零后,她们的基因里都保存了年代记忆,家里家具一定要罩个蕾丝罩,春秋喜欢戴丝巾,颜色越艳丽越好,照相必然眉开眼笑,手脚都有固定姿势,还喜欢蹲在花边拍照,或者爬到树上举起一只胳膊......
所以,蒋玉梅毫无难度地融入集体,每天早晨来找沈梦昔,不过是上山时找个伙伴儿而已。
沈梦昔七点十分前必回家,蒋玉梅却不一定,她常常和几个新朋友一起吃早餐,还准备加入一个中老年模特队,据说规模宏大,还要统一订做旗袍和高跟鞋。
早上锻炼回来,沈梦昔随手捏了几十个饺子,宋朝辉十分高兴,乐呵呵地摆碟子筷子。
他一口气吃了很多,沈梦昔劝他,“二少爷,你什么没吃过,不差几个饺子,等下玩过山车,你说不定会吐。”
宋朝辉想了想,还是坚持吃下最后两个饺子。
饭后沈梦昔洗碗,宋朝辉主动拿了鸡毛掸子掸灰,忽然发现沙发边的银球,“欢喜,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
宋朝辉托着银球到厨房门边,“我妈有个这么大的水晶球。”沈梦昔嘴角一扯,她把这个银球忘得死死的了。
“别乱动,放到沙发上。”
“我拿着它,有种奇怪的感觉,麻酥酥的。”宋朝辉把银球放到沙发上,“这是什么材质的,好像不是不锈钢的,也不是银的。”
沈梦昔摘下围裙,看到宋朝辉正用手指头戳那个银球。她只是叫它银球,其实也不知道它的成分,她那个所谓父亲,什么都不肯多说一句,问都问不出来什么,一心只想她在这个时空给他收集能量罢了,沈梦昔深呼吸两次,很快摒除消极情绪。
她去卧室换了一套衣服,背了一个背包出来,拿过银球,“我们准备出发吧,需要先到轻轨站,到那里和同学们集合。”
两人是最先到达轻轨站的,尹静一群人赶到时,沈梦昔已经排队买好了车票,大伙儿看到宋朝辉都很好奇,陆凯当即认出宋朝辉,“你是那个征兵的军官!”
宋朝辉笑着点头。
“他是我的朋友,你们不反对我多带一个人吧?”沈梦昔问。
“没意见,我也带了女朋友。”一个叫张谦的男生也笑着说。
宋朝辉对轻轨表现出好奇心,显然他对公共交通工具很是陌生,沈梦昔暗示他注意分寸,不要露怯,宋朝辉无声地笑。
到了发现王国游乐园,他们仿佛回到了童年,这里就跟童话王国一样,处处是颜色鲜艳的古堡,还有真人扮演的玩偶和白雪公主,听说下午还有花车游行和焰火表演。
陆凯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中学起一年就至少来一次,不是春游就是秋游,我看看增加什么项目了没有。”
尹静却很畏缩,她想挑最没挑战性的去排队,但大家不许,“说好了当末日挑战的,你怎么能特殊?”
宋朝辉低声问沈梦昔,“什么叫末日挑战,他们怎么了?”
沈梦昔也低声说:“唉,中老年人都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广场舞、模特步,年轻人却更加敏感,也更脆弱,灾难增多,使他们心中不安,总要发泄出来。”
“你可不能把实情过早告诉他们!”宋朝辉提醒沈梦昔。
“我懂。什么都没说过。”
陆凯在一边,看两人这样窃窃私语,大声哀叹,“老夏彻底没戏了!”
“老夏早就没戏了!”尹静在一旁鄙视地接口。
这队人正好十人,五男五女,一起上了海盗船,算作热身。
说实话,老神仙沈梦昔从未玩过任何冒险项目,她提议先玩海盗船,说要给尹静热心,其实是打算给自己热身的。
海盗船荡起来的一刻,前一秒还不太在意的沈梦昔,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甩出去了,她控制不住地尖叫,死死地抓着宋朝辉的手,天空在晃动,云朵在晃动,心肝在晃动,唯有尖叫可以平复悸动。
她敏锐捕捉到宋朝辉的轻笑声。
也许过了半个小时,不,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海盗船终于停下来了。
“喝点水润润嗓子。”宋朝辉递给她水杯。
沈梦昔翻了个白眼,她被嘲笑了。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一面,我以为你永远稳如泰山呢。”宋朝辉笑。
“你不晕吗?”沈梦昔以手为梳,重新梳了马尾。
“我们训练的强度比这大。”
“哦。”沈梦昔理解了,看看坐在一边椅子上捂着胸口的尹静,“你还好吗?”
“她好着呢,我受伤了!你看我这手让她抠的!”陆凯大声诉苦,大家都笑。
大家又去排悬浮式过山车,排队时一个刚下来的女孩,哭着蹲在一边呕吐,她的男朋友拿着水和纸巾在一边服侍,既心疼又无措的样子。
尹静有些腿软,不肯上前,这回大家都没勉强她。
但看大家都坐上去,系好安全带时,她一咬牙一跺脚,“死就死!”然后像个英勇就义的女英雄一样坐到陆凯的身边的唯一空位上,陆凯顿时大惊失色,“你不许再抠我了!”
所有人的脚是悬空的,过山车还没动,已经觉得恐怖了。
车子慢慢爬升到四十米高空,已经有人开始断断续续地惊叫,然后就是一个大俯冲,人群发出濒死的尖叫,紧接着大立环、螺旋环、平行环,目不暇接,沈梦昔都不记得自己是否尖叫了,或者灵魂尖叫了,她只觉得自己不停地旋转,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饺子已经到了喉咙口,她立刻以内力压制,这才保住几世英名。
过山车慢慢减缓速度,她看看旁边的宋朝辉脸色也是煞白,开心地笑了,朝着空中一抓,又朝宋朝辉的身上一丢,“回魂了!”
宋朝辉配合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捂着胸口,“我的天,年纪大了,玩不了这个了!”
尹静下来后就哭了,浑身颤抖地蹲到一边吐起来,陆凯拿着水给她漱口,“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害怕就抓住我啊!怎么那么实诚啊!”
接下来的项目,尹静没再玩,沈梦昔又玩了一个最刺激的疯狂眼镜蛇,其余几个男生则一个接一个地排队,能玩儿的都玩儿了一遍。
玩疯狂眼镜蛇的时候,沈梦昔已经不害怕了,任何事情都是没经历的时候,最担心最害怕,她没什么太多需要宣泄的情绪,自然是点到为止。
中午,宋朝辉请大家在游乐园的餐厅吃饭,这里的饭菜贵得要死,但他说自己是有工资的,当然要请还在读书的大家吃饭,等回头他去学校食堂吃饭,大家回请一次就行。
年轻人也没什么扭捏的,大家嗨吃了一顿,下午去海边玩了滑翔伞,总之一天下来,所有人都黑了许多,但谁也不在乎这些。
晚上一群人在学校二食堂热热闹闹涮了火锅,还喝了些啤酒,直到月亮东升,才尽兴散去。
沈梦昔和宋朝辉走在大操场上,拉着手跟着一群散步的学生后面。
宋朝辉喝了点啤酒,有些沮丧地说:“又是个三角形,什么消息都没有。”
沈梦昔松开宋朝辉的手,甩开胳膊大步走起来,逐渐变成慢跑,两分钟后加速跑,宋朝辉追了几步,索性转头迎上跑了一圈的她,跟着跑起来,“小丫头,挺能跑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沈梦昔加紧了内功的修炼,也增加了一些爆发力的训练,每天傍晚,在体育馆做些无氧练习,还报名学习散打。
晚上则打坐,散开灵识收集能量。
宋朝辉在月圆那天又来了,这次连三角形都没有看到,混了一顿饺子,又坐飞机回京。
十五、十六两天,沈梦昔都没有拿出银球与风云联系。
三天前,她记起风云说过她似乎也利用银球,于是她打坐时,试着将银球托在手心,当她将内力运至劳宫时,发觉银球犹如一个旋转的太极图,慢慢旋转,那些混杂的带着喜悦、愁苦、恐惧、感激等等情绪的能量,在银球内旋转混合,变得有形,继而那太极图变成立体的图,让人头晕目眩,她极力支撑,收回内力,谁知银球内犹如实质的气流跟着流入她的经络,澎湃汹涌,她只觉心口发堵,犹如重重挨了一拳,她却不敢慌乱,勉力引导着气流在经脉循环流转,她浑身发疼,就如高原反应一般,浑身所有封闭的血管器官都涨满了气流,她如果能照镜子,就会看见一个肿了一圈的胖子,连头都大了一圈。
沈梦昔心知自己实在是莽撞了,她只粗粗读了一遍风云给的小册子,现在可吃了大亏。
——现在连扔掉银球的能力都无,换句话说,除了脑子,她什么都不能动。
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翻动着小册子,终于看到关键的一句,风云所说,你也可以用,指的是她可以直接吸收那些正能量,而非吸收银球的能量。
沈梦昔傻了,银球内的能量还在继续灌入,她转眼又胖了一圈。
人到了绝境,反而会更加冷静,沈梦昔索性放开了自己,不再以内力相抗,任由那些能量在体内涌动。
她的七窍都流出了血,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到了银球上。
“死就死。”她慢慢地学着尹静的说。
那些能量没了内力相抗,居然渐渐渗入了沈梦昔的血肉、内脏、骨骼、皮肤之中,整个人渐渐恢复了原样。
但她却还是松不开银球,能量继续灌入,她很快又涨了起来。
这次连头发丝都已经充满了能量,再无可以释放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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