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军队后方便开始鸣金,鬼力赤带着众将士,不得不一边抵抗,一边撤退。
他很快打马跑到羽枫瑾身旁守护,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个人果然勇猛,风格和我倒是很像,打仗时喜欢做先锋军给对方当头棒喝,哎,看来我们是轻敌了。」
羽枫瑾却脸色凝重的说道:「因为大家的轻敌让整个军队都丧失了斗志,更关键的是,这只是个开始,平安的可怕,还没有真正展现出来!」
鬼力赤的眼中有了一丝寒意,他不再说话。
这样的开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翊王的部队拼了命的逃走,历经波折才终于摆脱平安的追击。
然而,数十万大军却显得狼狈不堪,虽然鬼力赤还在拼命地保持队形、鼓舞士气。
可大家已经丧失了大战初捷时的那份自信。
——伏击——
「等等!」忽然,羽枫瑾一声令下,立时停下脚步,警惕地四下环顾着。
鬼力赤走过来,沉声道:「殿下,可察觉出什么异常?」
羽枫瑾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你不觉得,方才平安他们的队伍消失得太快吗?如果换成咱们追击,一定会穷追不舍的,然而他的追击却只是装装样子,好似要把咱们追到这个地方,就突然离开似的!」
听到这话,鬼力赤也警惕起来,他细细琢磨着翊王的话,忽然惊呼道:「不好,这里恐怕有埋伏!」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的树后,突然闪现银光万点,一只只削铁如泥的箭头,正瞄准着这群毫无防备的疲惫之师!
鬼力赤眼疾手快,立刻挡在翊王面前,大叫一声:「有弓弩手埋伏,快撤!」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嗖嗖数声,漫天箭雨袭来,吓得翊王的大部队,立刻抱头鼠窜、狼狈逃走,也全然不顾方向。
七零八落的队伍,在无边的夜色中跑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一支羽箭飞来,才慢慢停下脚步。
此时已是深夜,耳边冷风呼啸,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众将士人困马乏,全部瘫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一步。
却暗暗庆幸着,自己此时此刻还活着!
满头大汗的羽枫瑾,却骑着马不安地在原地打转,紧抿着双唇,神色忧思。
鬼力赤跑过来,拱手道:「殿下,方才统计了一下,我们此次损失和失踪的人数,不过三千人。损失不大,真是万幸!」
羽枫瑾却低声问道:「将军,你可认得我们这是在哪里?」
鬼力赤一怔,四下环顾着,突然心里一紧,也没有说话。
——迷路——
他们相视一惊,都意识到: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他们竟然迷路了!
这是行军中的大忌,尤其在大家刚经历了一场失败就迷路。这对于迷信的士兵来说,可不是个好兆头!
而且,若是众人知道这个事实,以他们现在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怕是会引起兵变。
翊王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鬼力赤立刻低声安抚道:「殿下,别担心,咱们的营帐就扎在河边,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方向!」说罢,他飞身下马,一撩衣袍趴在地上,侧耳倾听着。
叶青峰走过来,不解地问道:「父亲,这是在做什么?」
医王抬手打断他,小声道:「将军在辨别河流的方向,帮咱们找到回去的路!」
很快,鬼力赤站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土,说道:「殿下,咱们现在应该在中游的位置。而我们的营帐在上游,只要派出兵去探路,很快就能找到方向!」
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羽枫瑾带
着大部队几经辗转,走了许多冤枉路。
直到后半夜,才灰头土脸、饥寒交迫地找到大本营。
也顾不得整顿部队,医王立刻命大家回营饱餐一顿,就去睡个好觉。
自己则心事重重地回到营帐中,不吃不喝,也不卸下铠甲,只是坐在榻上发呆。
听着外面的喧闹和嘈杂,渐渐趋于平静,他终于垂下头颅,懊恼地叹了口气:
这场战役,只不过是离开家门的第一道关卡,就如此狼狈,这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门帘忽然被挑起,全身是血的鬼力赤也来不及换件衣服,就过来探望。
羽枫瑾立刻抬起头来,扯起嘴角,关切道:「将军怎么不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一看您这身盔甲,就知道你今天杀了多少敌人!」
鬼力赤走过去,坐在一旁,说道:「老夫听风儿说,殿下回来不吃也不喝,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您!」
羽枫瑾笑了笑,一拍他肩膀,说道:「劳烦将军惦念了,本王有些疲惫,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
鬼力赤略一迟疑,道:「殿下,老夫知道您是听到了那些士兵的抱怨,又被今日的战况气得有些灰心。不过,老夫有信心,打赢接下来的战争!」
羽枫瑾会心笑道:「本王对将军一向放心!至于那些士兵会抱怨,也是难免的!今晚让他们吃好睡好,明日才能抖擞起精神来,好好打一仗!」
鬼力赤一惊,忙问道:「如此说来,殿下已经决定,明日和他们决一死战了?」
羽枫瑾点点头,沉声道:「没错,本王仔细想过了,这种事情越拖下去,对咱们越不利!后备跟不上,会大大拖后腿!所以,每场战役都要速战速决!」
鬼力赤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现在就去整顿人马,准备出战,天明之时,便是决战之日!」
对于双方的士兵来说,这个夜晚无比的漫长,却又是那么的短暂!
尽管多么不愿意,黎明的曙光还是来临了。
——庆功宴——
与翊王军营中的垂头丧气相比,平安回到军营时,却见刘景龙正带着众将士,在举办庆功宴。每个将士都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了一片。
平安皱着眉头,走过去厉声斥责道:「你们在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在打仗,你们竟敢醉酒?就不怕翊王的兵,半夜冲进来,摘了你们的头颅吗?」
满面红光的刘景龙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搭在平安的肩膀上,嘻嘻笑道:
「我说将军,别那么紧张吗!今日咱们可是首战告捷,难道不值得庆贺吗?你要知道,这可是本帅生平第一次打胜仗呐!」
平安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酒鬼,愤愤道:
「大帅,现在我们只是暂时获胜!战争还没有结束呢,义王的营帐还在河对岸跃跃欲试!你现在庆祝,未免太早了些吧!」
刘景龙一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干嘛这么认真,本帅知道,有你在此战必胜!到时候,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那些为国捐躯的人,可喝不到这庆功的酒了,所以现在喝刚刚好!」
平安知道他的身份背景,虽然一肚子怒火,却只能拼命克制,便拱了拱手,冷冷道:「既然如此,大帅就在这里庆祝吧!我可没什么兴趣,还得准备明日的决战呢!这就告辞了!」Z.br>
他看向那些醉倒一片的士卒,厉声道:
「喝完没有,喝完了赶紧回去睡觉,明日天一亮,又是一场硬仗,你们不想把这顿酒当成断头酒,就快点回去,擦亮兵器、养精蓄锐!」
说罢,他愤怒地瞪了众人一眼,便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众将士听到这话,均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再喝下去,纷纷放下手中的酒坛,赶紧耷拉着脑袋走回军营。
眼瞧着一场欢快的庆功宴,霎时间就人走茶凉。
刘景龙拿起酒坛,猛灌了几口酒,一抹嘴巴,愤恨地骂道:
「妈的,这些将军一个个都这么傲气!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傲气的!这个平安,等他打完仗,本帅就立刻杀了他!这样,所有的功劳可都是我的了!」
——决战——
天要亮未亮,河岸上秋风初定,树木落叶纷纷,白露频频滴下。
翊王的部队和刘景龙的部队,早早就聚集在河岸之上。远远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
昨日的胜利,让平安的部队士气正盛,每个人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然而以往的部队,却是满腹怨气、一脸愤怒、士气不高,决一死战的心却未变。
鬼力赤带着先锋部队,英姿勃发地在前方等候已久,却迟迟不见平安的部队来袭。
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底下的士兵难免开始窃窃私语。
叶青峰打马走过来,低声道:「父亲,怎么还不见他们人来?莫不是他们怕了,还是刘景龙那厮又命令撤兵了?」
鬼力赤微微眯着眼,冷笑道:「别做梦了!刘景龙如果不想打胜仗,就不会派平安来!那平安昨日大获全胜,今日又怎会怕?估计他又想到什么诡计,在等着我们呢!」
二人正困惑间,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方才还一丝不苟的队形,竟然开始四分五裂开来。
鬼力赤连忙四下环顾着,高声问道:「这是哪里传来的声响?」
叶青峰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呼道:「不好,平安竟突袭我们的后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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