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一只母燕子将捕来的虫儿喂给刚出生不久的雏鸟。
“你们可真幸福。”司马卓涯望着这窝燕子喃喃道。
“四弟。”一个温润的男子嗓音自司马卓涯身后响起。
司马卓涯回头笑道:“大哥。”
那人生的一张国字脸,笑容亲和,穿着一身深蓝色麒麟服,正是六扇门“海角天涯”四大神捕中的武海。
武海笑道:“我去你房里找不见你,一猜就知道你在这儿,你每次心情烦乱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这窝燕子,才恢复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司马卓涯尴尬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屋里太闷了出来散散心,有事么?”
武海道:“是总捕要我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司马卓涯一拍脑门儿,惊道:“哦,是了,我自从回来以后还未向总捕汇报过情况,我现在就去。”
“你的身体……”
“放心吧大哥,不碍事的。”
“你这小子,总是毛毛躁躁的,真拿你没办法。”
两人遂结伴往主殿走去。
“对了大哥,那些百姓怎么样了?”司马卓涯问道。
武海笑道:“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世上恐怕还没有济世神宫的“大圣天”解不了的毒,况且这等小事还不用劳驾他出马,他的那个得意高足就能应付了。”
司马卓涯迟疑道:“大哥说的莫不是……徐盟主的夫人?”
武海道:“正是,徐盟主的夫人十岁拜入济世神宫,仅用了六年便学得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据说其医术已不下于“大圣天”,那些百姓在解毒后已经遣送回乡了,贤弟不必担心。”
司马卓涯心下大宽,“那便好。”
两人脚程极快,转眼间就已到了大殿外。
武海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司马卓涯点头答应,目送武海离去。
大殿内,百里绝云负手而立,司马卓涯缓缓步入,作揖道:“总捕。”
百里绝云转身露出一个和蔼笑容,对司马卓涯招手道:“卓儿,这里无有外人,不必拘束,坐吧。”
“是。”
百里绝云走到茶几旁沏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了司马卓涯。
司马卓涯诚惶诚恐地接过茶盏,但并未立即饮下而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卓儿,此番安阳城一行真是辛苦你了。”
“总捕严重了,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出力,卓儿不敢说辛苦。”
“卓儿不必过谦,此番能够大破神火教的阴谋,救万民于水火,你委实功不可没。”
“总捕,其实此番能够瓦解神火教在安阳城的分坛,胤天山庄的封逸当有一半功劳。”
“哦?皇甫靖天的人也出手了?”
“是的,卓儿不敢欺瞒总捕,当时卓儿遭神火教歹人暗算,是封逸及时出手将我救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这样,卓儿,可否将事情的前后详细说与我听?”
“是,那日……”
司马卓涯遂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在安阳城的经历向百里绝云述说。
百里绝云沉声道:“嗯,原来如此,照这么说来,我们六扇门岂不是还欠了他皇甫靖天一个人情?”
司马卓涯惭愧难当,“噗”地往地上一跪,道:“是卓儿无能,让总部为难了。”
“你这傻小子说的什么话,快起来!”百里绝云起身将司马卓涯扶回椅上,语重心长道:“你能完好无缺地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做人不要过于计较失去的,要珍惜现在拥有的。”
“总捕说的是,只可惜此番抓到的都是一些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小喽啰,无法对神火邪教实施有效的打击,他们日后势必还会卷土重来。”
见百里绝云没有丝毫怪罪自己之意,司马卓涯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更被泪水打湿。
百里绝云郑重道:“卓儿你记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要胜利就绝不能只争朝夕,一定要懂得忍耐和坚持,这样成功才会降临到你手中,明白吗?”
司马卓涯应道:“是,卓儿谨记总捕教诲。”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百里绝云摆手道。
“是,卓儿告退。”司马卓涯起身,一面作揖一面退出大殿。
百里绝云微笑颔首道:“嗯,去吧。”
惟是,当司马卓涯离开后,百里绝云的脸上泛起一抹莫测高深的忧愁。
秋风秋雨愁煞人。
这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滴落在残败的枯叶上,发出颓丧的回响,像极了一个垂死之人的哀吟。
草棚下,茶肆的掌柜兼小二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尽管他那一天几文钱的收入根本用不着算盘。
何骏晨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茶棚中清晰可闻。
与何骏晨随行的三个男子,一个左手端茶右手按刀,一个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还有一个正无聊地将吃剩下的花生壳一个个垒起来。
玩花生壳的叫唐斩,是赶马的,饮茶按刀的叫宋终,睡觉的叫王寇。
三人中唯唐斩最健谈,偶尔还能和何骏晨聊上几句,否则何骏晨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名字。
何骏晨觉得这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是山庄里一等一的高手,现在却要跟自己来挖坟运尸,心里有气在所难免。
望着雨景,不由让何骏晨回想起了在京城外亲眼目睹范庸杀人,也亲眼目睹那个程立风被磅礴雨剑爆成一滩肉泥。
忽地,周遭光线一暗,何骏晨回神抬头看去,原是一个穿着蓑衣的壮汉挡在了草棚向光的一面。
那壮汉用目光扫了一圈,随后缓步走到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前坐下。
壮汉低声道:“酆都城内鬼当家。”
中年人接口道:“无常三更来叩门。”
壮汉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壮汉说罢,便从上衣里摸出一包东西从桌子下面塞给中年男子,而对面的中年男子也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从桌子下面交给壮汉。
中年男子拿到包裹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茶棚,壮汉扯开锦袋,里面是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珍珠。
这二人说话声音极低,茶棚内其余茶客谁都听不见,可何骏晨修炼《神农御命经》已有一段时日,五感比常人发达不少,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何骏晨暗道:“他们念的是什么诗,怎得如此阴森诡异?”
那大汉有意无意的又向何骏晨一瞥,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这边,不由双目暴亮,怒起心头,指着何骏晨道:“小子,你在看什么!”
何骏晨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茶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这位兄台莫要见怪,我家公子头一回行走江湖不懂规矩,请多包涵。”说话的人是唐斩。
壮汉冷冷地瞥了眼何骏晨,看他衣着光鲜,弱不禁风的模样,八成是哪家的纨绔出来见世面,再看他身边的三人也绝非善类唯恐寡不敌众,当下冷哼一声便离开茶棚。
“谢谢唐大哥。”何骏晨感激道。
唐斩道:“没什么,你以后千万记住,出来行走江湖,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这样命才能长一些。”
“那是不是还有不该做的事情不做?”何骏晨反问道。
唐斩笑了笑,“那你闯荡江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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