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骑

    
    那边又咳嗽了一声，但是没有回答，戚金蹲低一些，烟雾都是往上的，下面果然没有那么呛人。
    “那个坊的？”
    烟雾里面依然没有回应。
    一种危险的感觉袭来，戚金大声道，“乡亲们听着，你们家人都在城中，谁也不许退，前面过来不说话的都刺死。”
    后面的青壮都应了一声，有人排到了戚金身边，戚金蹲低身子，把短矛举在身前，小心的往前挪动。
    前面又一声咳嗽，比上一次更近了，似乎也在向这边接近。
    “只管向前刺！”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冲出浓烟突然出现在侧前，右臂在猛烈的挥动，几乎将眼前的烟雾打散。
    戚金还未反应过来，一股风声从头顶划过，戚金不用想都知道是一把利刃，冲着脖颈位置来的，因为他降低了身形，刚好躲过夺命一刀。
    那人已经进入了短矛长度之内，戚金赶紧收枪，后面不知被哪个壮丁顶住了，那人一刀砍空，左手夹住戚金的矛杆，右手又挥刀砍回。
    戚金无法后退，立即准备往前一步顶住那人手臂，左手刚刚一动，一支长矛擦着他衣袖呼一声掠过，刺中那人的肋下。
    那人惨呼一声往后退去，后面的烟雾中又冲出一个人影，庞雨这次有了距离，照着一个影子刺去，那人直接撞上矛刃，矛刃入了半截，戚金用力抽出，人影惨嚎着停在原地。
    戚金头皮发麻，脑中没有任何思索，全身几乎是机械的反应，朝着那人影又一矛刺去，周围两个壮丁也照着那人影不停捅刺，那人转眼就被捅刺七八枪。
    有液体喷在脸上，戚金没空去想是什么，那人影已倒了下去。
    前面的烟雾中响起吼叫，不是清源的口音，道有点似辽南一带的方言。
    “城墙上有女真鞑子，往前走，遇人就杀！”
    叫完往前走去，头顶嗖嗖声响，仍有火箭间断的射往城中，好在壮丁们没逃，戚金感觉身边有人赶上来，跟他并排往前，众人一边咳嗽一边前进。
    戚金脸上涕泪横流，眼睛红肿着却仍要拼命睁开。
    前面的烟雾中危险重重，他不知有多少敌人乘乱上城，但他知道    一定要把他们赶下城去，而且越早越好。
    烟雾中有咳嗽，距离不远了。
    忍着咳嗽大声道，“排好队列！”
    对面一声大喊，几道人影同时冲来，壮丁们大喊着，十多杆短矛疯狂刺杀，在危险的刺激下，速度比平日训练快得多。
    烟雾中鲜血狂飙，那几人手执的都是单手兵器，大多都是短刃，腰刀都算长的，在密集的七尺短矛面前毫无威胁，前面几个人影转眼就倒在地上。
    其他几人也都受伤，纷纷往后边退去。
    戚金信心大增，带着亲卫和壮丁往前走去，队伍保持着队列。
    身边忽然一股风声，有什么东西飞过。
    侧后一声大叫，随即响起长矛落地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个东西，这次几乎擦着戚金的脸，戚金只在烟雾中看到是一个圆头短柄的东西，应该是专用的投掷兵器。
    “跟我冲！”
    戚金嚎叫一声，往前发足奔去。
    退去的人影很快出现在眼前，其中一人正举起手臂准备投掷，戚金不顾一切猛扑上去，那人则挥动手臂要抢先投出。
    嗤一声响，戚金手上感到一阵阻滞，长矛命中那人胸膛，将他正在前俯的上身顶得往后仰去，人影手中的东西刚好脱手，呼一声飞上了天空。
    后面的壮丁赶上来，追着那几人刺杀，前方不远处有几声清源口音的叫喊，几人抵挡不住，有三人都被刺中倒地，最后一个人影嚎叫一声，朝着城墙外跳了出去。
    虽然没有做多少动作，戚金却已汗流浃背，不敢放松警惕，一路走出了浓烟，见到外边一群手执短矛的壮丁，几乎要委顿在地上。
    周二举着标枪等在外边，见到是戚金才放下标枪，带着三队的壮丁又进入烟雾，过了片刻后几人拖着两个人出来。
    “有两架梯子，都被属下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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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又淅沥沥的洒了下来，天上星光，被乌云遮得死死的。
    站在山峰高处，看着四下黑暗无声的莽莽群山。
    数千李家家丁、鞑靼人和女真军混合人马，经过长途跋涉从另一条隐蔽通道越过大青山，来到张世弃所在山谷的的南方出口。
    在这之前，李家成直到要在大青山如此广阔的山间堵截到一个十人的队伍，几率相对渺茫，如是李家成派出二十支十人小队入山，从东、西、南三个方向逼迫张世弃一行，向北转进。
    只要张世弃足够聪慧，就会怀疑北面山谷出口必定设有埋伏，从而突破三面的堵截，回头向南，正好落入自己的陷阱。
    也再不掩藏形迹，只是通往清源河的谷道之外展开了大队。营盘已经竖立，虽然简单但是还称得上严整，火把在营地四下呼啦啦的燃动着，火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只是在风中摇曳不休。
    小雨已经将天地间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站在古道口外旁边的山头上，能将这星星点点的营火看得清清楚楚。这些灯火每一点的闪动，似乎都带着不详。
    李家成所部，居然就这么收了回去，一场遭遇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丢了一个指挥活口。他也没有恼羞成怒的直抵关隘，强攻硬打的报复。安心扎寨，好像在做长远计。
    可是谁都知道，这些数千铁骑，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也许等到天明，一场惨烈的厮杀，就要围绕着这道口蜿蜒盘旋经过的山地，而凶猛的展开！
    “……鞑子在将养气力呢……这次主力，看来是李家成和和合理所部，李家成十几年前俺见识过，辽东李大帅手下人杰也。待人接物，面上是朴实豪爽，实则狡诈凶悍，是李如松大帅的亲信，深的李大人信重，使得一手好李家枪法。十四年前清河战役随范汉杰守卫清河县城，清河县城城破后，不知所踪，却原来投靠了女真，成了不折不扣的汉奸……”
    山风凛冽，十人中唯一的老兵成龙喃喃自语扯得支离破碎。整个队伍，要论对女真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右。
    山巅之上，在成龙身后还有两个身影，一个就是张世弃，另一个正是马雷。两人这个时候都插不上话，都专心的听着成龙的自语。
    张世弃擒获的，是李家成所部的前锋一个指挥，名叫黄秋生，素以勇力闻名，可在张世弃手中连半点还手的力气也无。这等追随范汉杰和李家成北投女真的汉奸，道是对范汉杰和李家成不离不弃，自然是对范汉杰忠心耿耿的嫡系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