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今天破案了吗

第2章 重生

    
    夜色正浓,雾气霭霭。
    有人在此夜香甜入睡,有人在此夜宛转相思。
    月上当空时,一个黑衣人轻车熟路地跃上宫墙,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堪堪消失在夜色当中,此时一队护卫正好提着灯笼巡逻经过,宫门前的匾牌被照映出来——景纯宫。
    “听说今天新受封的梅七子就住在这里。”队伍末端的一个护卫低声和身旁的同伴交头接耳。
    “这可是皇上头一回自己纳妃,也不知这梅七子到底有啥过人之处。”同伴悄声回应。
    护卫还想说什么,打头的首领低沉呵斥了一句:“噤声。”
    两人赶紧作罢。
    而他们方才议论的陆黛眉,正精神奕奕地坐在桌旁,满目桃花,竟比献舞之时更加娇媚几分,像极了等待夫君的新妇。
    只是她等待的并不是白禛。
    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忽然破窗而入,陆黛眉不仅不惊讶,反而面带喜色:“主上!”
    “你做得很好。”黑衣人开口,这个夜访景纯宫的人,居然是个男子,嗓音低沉沙哑,听上去绝非善类。
    听到黑衣人的夸赞,陆黛眉喜笑颜开,看向黑衣人的眼神充满迷恋。
    黑衣人伸手捏住陆黛眉的下巴,左右端详了半响:“你可知,白禛今日此举为何?”
    陆黛眉有一瞬迷茫:“请主上明示。”
    黑衣人直直地看着陆黛眉,良久,他发出怪异的笑声,冰冷的声音宛如毒蛇:“这可是白禛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秘密,你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一记警钟,他现在应该很恼怒,迫不及待地想要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把弱点暴露得太快了,我已经等不及想看他挫败的样子了。”
    此人身处岐朝皇宫,直呼岐朝当今皇帝的名字,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惊失色。
    陆黛眉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眼前人对她而言,便是天上星月。
    只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我说过,别这样看着我,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没有资格心存妄想。”
    陆黛眉的心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主上。”
    男人像是被陆黛眉的哀愁触动,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脸,拭去她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该轮到你回报我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一般的温柔,陆黛眉深受安抚,她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的,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能帮助他完成这件事。
    只可惜隔着斗笠,她并没有看到男人说着极尽温柔的话时,眼底无尽的嘲弄和厌恶。
    男人面无表情,在她脸上摩挲的手却轻柔如情人一般,他亲昵地低头,在她耳边温柔低语:“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做好你该做的,时机到了,我会再来找你。”
    陆黛眉恋慕地看着眼前运筹帷幄、有条不紊地计划着一切的男人,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他想要的,她都会帮他得到。
    她还妄想男人能留下来,和她有片刻温存,偏偏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异响。
    “什么人!”男子杀意骤起,提剑追出门去,门外已无人影,四周寂静如常。
    夜已深,景纯宫恢复了寂静无声,鸣虫都悄然噤声,害怕这黯然杀机。
    冬月的风凛冽刺骨,直教那寒树凄草也打着冷颤。
    “娘子!娘子!出事了!”
    敛月咋咋呼呼地跑进来时,已经快到晌午,而沈若皎还在酣睡之中。
    她昨晚心绪不宁,迟迟无法入睡,今日便索性睡了个够,反正也不会有人造访寒翠宫。
    沈若皎无端被扰了清梦,语气带了几分娇嗔:“何事惊慌。”
    敛月颇为焦急地回答:“景纯宫出事了。”
    沈若皎此刻困意尚存,昏昏沉沉地,仍是不解:“景纯宫出事,怎的让你这般失态。”
    “是皇后,她让所有人都去景纯宫,她要处置梅七子。”
    沈若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怎么会这么快?难道良嫔这么快就出事了?可这时间线对不上啊。
    好在沈若皎只是白受了惊吓,是敛月着急失态,慌慌张张,没把事情说清楚。
    在去往景纯宫的路上,敛月向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景纯宫一个小宫女被发现自缢在房中,陈皇后知道了这件事,要以虐待宫人为由,定陆黛眉的罪。
    沈若皎记忆中是有这么一件事,但是是以宫闱丑闻的形式传到她耳中的,说是景纯宫一个宫女和侍卫私通被人揭发,宫女羞愧难当,自缢身亡,这件事最终以侍卫被革职罚出了宫为了结。
    如今看来,这背后确有隐情也说不定,毕竟这后宫之中,用她人性命当做陷害旁人的利器之人,不在少数。
    但是,这件事跟陆黛眉和陈皇后又有什么关联?
    当初也没有陈皇后召集众人当众处置陆黛眉这一出。
    她算是明白了,重来一朝,因为她的参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和原来不一样。
    恍惚间,已经到了景纯宫。
    陆黛眉衣衫单薄,跪在大殿当中瑟瑟发抖,只见她眼眶泛红,贝齿轻咬,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柳贵妃有意要拂陈皇后的面子,称病未到,而沈若皎又是姗姗来迟,让震怒边缘的陈皇后更添几分火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进入正题,梅七子,你初入景纯宫,便发生这种丑事,若非你为人刻薄,虐待宫人,又怎会出现这种事,如今本宫要治你的罪,你可认罪?”陈皇后一如既往音调高昂,极尽嚣张跋扈的模样。
    陆黛眉抬起头来,泫然欲泣,贝齿轻启:“臣妾冤枉,请皇后娘娘明察。”
    “居然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上刑!”陈皇后见不得陆黛眉这幅样子,丝毫不想与她争辩,竟想直接对她用刑。
    沈若皎有些错愕,她本想着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没想到陈皇后竟要公然在景纯宫对陆黛眉动用私刑。
    她犹豫着,要不要阻止。
    以她的身份,又该如何阻止。
    沈若皎犹豫间,两个粗使嬷嬷已经拿着个拶指【1】走上前,不顾陆黛眉的哭喊抗拒,粗暴地拽住她的手,放入拶指当中。
    眼见着两个嬷嬷就要压紧拶指,沈若皎心一惊。
    “住手!”
    满堂哗然,任谁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沈贵妃,居然敢公然和陈皇后唱反调。
    众人暗自心惊,早已有个柳贵妃和陈皇后作对,如今又多了个沈贵妃,这两派相争,难道要变成三足鼎立。
    沈若皎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认为未有铁证之前,不可滥用私刑。
    两个嬷嬷顾虑她的身份,果然停了手,为难地看向陈皇后。
    沈若皎走到陆黛眉身旁:“皇后娘娘,您没有证据便动用私刑,恐怕于理不合。”
    陈皇后没想到沈若皎竟敢出声阻拦,脸色一沉再沉,怒目而视:“本宫是后宫之主,本宫就是理,你敢拦我?”
    沈若皎从嬷嬷手上夺过拶指,从容地开口:“自我朝建立以来,拶指就用于犯下罪行的女犯,如今皇后娘娘认定梅七子虐待宫人,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梅七子如何又算得上是女犯,这不是私刑又是什么?”
    眼见陈皇后脸色越来越差,沈若皎眸光闪动,话锋一转:“娘娘息怒,若皎认为,梅七子毕竟是皇上钦定,娘娘若是以严刑逼供定了梅七子的罪,一来不能服众,二来恐怕会忤了皇上的意,若皎此举,全然是为娘娘考虑。”
    沈若皎掷地有声地说着,她自然压不过皇后,但陆黛眉受封是个先例,把白禛搬出来遛一遛,陈皇后也得仔细考量一番。
    陈皇后倒像是真听进去了这话,半天没有说话,挥手让两个嬷嬷退下了。
    只是仍然铁青着脸,美眸中含着一簇怒火,看着沈若皎,愠声道:“那本宫是不是还要感谢沈贵妃的好意提醒?”
    她本就恼怒陆黛眉受封一事,偏偏沈若皎还要拿这事来压她,她怎能不恨。
    沈若皎面色不改,无波无澜地说道:“为娘娘分忧,是若皎的分内之事。”
    陈皇后冷哼一声:“为本宫分忧?既然如此,本宫便给你这个替我分忧的机会,两日时间,查清楚景纯宫宫女自缢一案,若你做不到,本宫便连你一道罚。”
    沈若皎凝眉,她本准备暗中查探此事,没想到陈皇后竟将此事就这样交给了她,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如此一来,势必处于风口浪尖,一暗一明,两者的效果必定是截然不同的。
    她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还未等她反应,殿外就传来宫人的声音。
    “皇上驾到。”
    沈若皎愕然,此事居然这么快惊动了白禛?
    目光落在一旁低声抽泣的陆黛眉身上,沈若皎有些了然。
    白禛一进来,就看到沈若皎明目张胆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等着要看他的好戏。
    沈若皎想法是好的,既然已经惊动了白禛,那白禛自然是来景纯宫为陆黛眉出头的,陈皇后再跋扈也不敢忤逆白禛,那成命自然得收回。
    至于这宫女自缢案,她自然是要追查的,只是一切都得在暗中进行。
    沈若皎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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