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之路

    
    “现在离天明还有一会呢，师兄，咱们再聊会儿天吧？”
    说是“听你的”，可其实霓裳完全没有想过今晚离开这个房间，直接赖着不走。
    言毅无可奈何，道：“要研究黑暗，不骗你，你回去睡觉去吧。”
    “我说过我现在就等着做衣服了，不用睡觉修炼，衣服也很快完工了，不差这一晚上的时间。”
    “那你在这里我怎么研究？”
    “为什么不能？”
    “……”言毅木着脸看她，“你走不走？”
    “不走，我要守着你。”
    霓裳心道：我不在这里，你一会自己来找我？你这小傲娇拉得下脸吗？
    “……”
    言毅不知她内心的话，就这么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言毅叹了口气，败下阵来，“罢鸟罢鸟，你要留就留吧，别来整我就行。”
    “好。”霓裳露齿一笑。
    言毅摇摇头，手心凝聚出一团黑暗，然后开始……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言小剑不在这里，也没有老头给的梦境，怎么研究这在地狱塔中吸收之后的新能力？正所谓实践出真知，不打打架怎么把黑暗弄明白？
    他看了黑暗一眼，然后又抬头看着霓裳。
    霓裳正托腮望着他，见他一脸郁闷，笑道：“师兄怎么了？开始呀。”
    言毅沉默了一会，不得不扯出一个微笑，“丫头，要不…你造个梦出来，咱们进去打一架？”
    凭霓裳现在的实力，虽然不及老头那般牛逼，但简单造个和言毅打架的梦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见她奇怪笑道：“师兄说什么？”
    言毅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为了做正事，他不得不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哦，原来是造梦啊，我记得师兄刚才好像是要赶我走，怎么现在又要我造梦了？”
    “……”言毅咳嗽两声，“女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小气，老头没教过你吗，要以德服人。你看你师兄我，从来就没真正生过你和小剑的气，不是吗？”
    “刚刚在湖边好像有个家伙吼我来着……”
    言毅是可以坚持不必事事都向此魔女罢休的，然而一想到打架不成就要与她一同干坐在床上发呆，他就哭丧着脸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
    霓裳噗嗤一笑，道：“好啦好啦，逗你的，随便造一个打架的就行了对吧？”
    “嗯嗯。”
    “我知道了。”
    说着，霓裳掌心一翻，就翻出了一个梦境。
    “那么快？！”言毅睁大眼睛，“你现在都那么轻松了吗？”
    “不是，是我知道师兄可能会用到，就留着备用的。”
    “……”
    言毅怔了怔，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让人烦躁却又不得不承认很是温暖的感觉……
    他撇过头，摸摸鼻子，低声道：“那咱们就进去吧。”
    “嗯。”
    霓裳微微一笑，伸手一招。
    下一秒，两人消失在原地，徒留一个隐形的灵力球悬浮在空中。
    ……
    天渐渐亮了，有鸡鸣鸟啼之声不断响起，催促着东方尽头处某座山后太阳的攀登。
    芳华城城主府里，一间发生了奇怪事情的房间里，空气一阵波动。
    两道人影如鬼魅般同时出现在房间的床上，是一男一女。
    男人双手抵在女人的双肩上，脸色涨得通红，明显是费尽了力气。
    女人则是...一脸不怀好意。
    “你做甚么？！不是打架吗？怎么打着打着就耍赖皮了？！”
    “我是在打架啊师兄，为了帮师兄研究黑暗，我很认真很认真的，这就是我的成名绝技！”
    “……什么绝技？”
    “抱摔！”
    话音落下，霓裳肩膀用力，将言毅的手震开，然后压了下去。
    “噗！”言毅眼珠一突，感觉胸腔里的气体受到恐怖的重物挤压，在极短的时间里全部顺着坚强的气管从鼻腔里炸出！
    “我都陪师兄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架了，师兄也知道这次的黑暗有什么用了，我要奖励。”霓裳的小脸在他肩头蹭啊蹭，欢喜说道。
    言毅适应着难以适应的非呼吸式生存法，虽然啥事没有，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变得像只僵尸……
    高高抬起的两只僵硬的手臂，正准备想办法将身上的重物挪开时，一双小手突然就握住了七寸，然后向内一拉，顿时搭在了女孩柔软的玉背上。
    “你敢乱动，我就亲亲。”
    “……”
    言毅无话可说，失神的望着屋顶的横梁。脑海里可怜而孤独的“自我”，此刻正拿着没有联盟之力与因果之力加持的白板铁刀，看到一只“舒服”怪出来，就杀死一只，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半晌后，霓裳似乎是觉得该到吃早饭的时间了，便意犹未尽的使用“懒人式起床法”，花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才从言毅身上爬起来。
    看着不成人样的师兄，她拉住他的手，微笑道：“走啦师兄，去吃早餐啦，有我昨晚给师兄做的辣条哦。”
    听到“早餐”二字，特别是“辣条”二字，言毅眼神一变，肺部终于开始运动，有了点生气，慢慢坐直，然后下床。
    “出发！”
    “师兄，一会吃完早餐要不要再打打架？感觉师兄好像总结得不是很肯定？”
    言毅当然不是总结得不肯定，他明显感觉到自地狱塔中出来后，黑暗的释放速度提升了很多档次，去梦里面也就是完全验证这一感觉，这应当就是这次吸收的增幅。而刚刚在梦境里想着，要是自己表现出不肯定的样子，后面跟这丫头借梦境的话会好受一些，谁知道她居然要福利……他慌忙摇头道：“很肯定很肯定！肯定得不得了！不用再打了！”
    霓裳知道他的德性，也不以为意，正所谓“下一次进梦境”的时间和意愿主要把控在自己手里，说出来也只是给他听听罢了。
    微风吹过，画面一转。
    二人来到了昨日晚饭的客厅。
    低着头的“木偶人”言毅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迫不及待的抬眼看去。
    只见并不宽大的饭桌上多了一道火红的条状菜式，正是辣条！然而，他还没得及多兴奋，就发现条状菜式旁边……多了个一脸“吃了屎”表情的人……
    “？”
    此人是谁？为何刚用在厕所用完餐还要来蹭人饭？
    坐在吃屎人旁边的宁霓见言毅二人到来，笑着招手道：“裳儿毅儿，快来吃饭了。”
    言毅快行几步走了过去，点点头，“遵命。”
    “毅儿，昨晚睡得可好？”宁霓对着他挤眉弄眼。
    言毅刚拿起筷子的手顿时一愣，犹豫道：“还…还行。”
    “裳儿可有太过分？”
    此话一出，宁霓旁边的吃屎人浑身颤了颤，脸色青白。
    言毅诧异的看了这人一眼，然后摇头又点头道：“还行。”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这丫头太疯了你受不住。”
    “……”言毅看了看一屁股坐在自己旁边高兴笑着的霓裳，伸手示意了一下吃屎人，转移话题道：“这位是？”
    “哦对了，都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裳儿的远房表哥，姓秦名烨，昨日夜间便到了，来芳华城游玩的，以后你也要叫表哥了。”
    一旁的慕容裳笑道：“对，昨晚你叔叔我没跟着孩她妈给你送鸡汤，就是去接这小子了。”
    “额……这位表…哥？”言毅看向盯着自己餐具一动不动的吃屎人，试着叫了一声。
    吃屎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在惧怕着作为一个人该正常使用的餐具。
    “咳咳！”
    宁霓咳嗽了一声。
    吃屎人又是一颤，抬头看着言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点了点头。
    “这位表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脸色那么差？”
    吃屎人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有吗？”
    “有。”
    “可能…可能表…表…表弟你看错了。”
    “没有。”
    “……”
    宁霓和慕容裳不知刚刚都在想些什么，竟也到现在才发现这人的神色不对劲，同时皱了皱眉头，宁霓问道：“烨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裳道：“你昨晚还好好的，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没有，我…我很好。”
    言毅看了看霓裳，霓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位表哥，你是不是对餐具有些不适应？”
    “额？没有啊。”
    “我见你看着筷子和碟子神色抑郁，是不是习惯了手抓？”
    “……手抓…是何意？”
    “就像这样。”
    言毅说着，抓起一根辣条，一口一口的吃掉，嚼得缓慢，品其美妙，吃得满嘴都是油，然后满足的舒了口气。
    霓裳见他油都快流到下巴了，便拿着手帕给他擦拭。
    那表哥见状，果然脸色再变。
    “你看！”言毅指着他，然后看着宁霓和慕容裳，道：“我说的吧，他不习惯这个餐具，喜欢用手抓！”
    宁霓和慕容裳怔了怔，皆是惊奇的看着秦烨，“烨儿你何时学的这种吃饭方法？前几次来怎么不见你用？”
    “……”秦烨嘴巴张了张，慌忙摆手道：“姨娘姨父，我没有学这种方法。”
    “那你怎么…”
    “我就是肚子不舒服，你们先吃着，我…我出去一下！”
    说完，秦烨便站了起来，匆匆离开。
    “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他也是修道者，怎会肚子疼？”宁霓奇怪道。
    慕容裳皱着眉头，“昨夜他还笑得很开心，哪知道今日就这般模样。”
    言毅回头看了眼那个消失的身影，古怪一笑，道：“咱们先吃饭吧，别管表哥了。”
    “嗯。”宁霓点点头，然后笑着给他夹菜，“多吃点。”
    “谢谢宁姨。”
    霓裳在旁边看得有趣，传音道：“师兄，你刚刚在做什么呀？怎的会问表哥吃饭的方式？”
    言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是表哥...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