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之路

    
    山间小路上，一男一女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宫殿行去。
    偶尔避过对花花草草的踩踏，言毅耐着性子承受着这种无话的行路。
    虽然距离二长老的宫殿不远，但他刚刚还是提议飞过去的，以节省时间。结果甄水儿却说了一句：“反正到时候我和师兄也还是要步行，现在先适应一下未尝不可。”
    言毅觉得蛮有道理，便点头同意。
    然后便是现在的处境......
    有点想当然了，以为刚刚说了那些话之后便不会再那么尴尬，谁知...站着不动和一前一后的走路，又是两种概念，压抑而沉闷。
    走了一半的路，先开口的还是甄水儿，她委实是忍受不住这种氛围，特别是师兄还走在自己后面，自己又不太好意思多回头。
    “师兄，我听师父说，你很...健谈。”
    “额......”
    言毅知道健谈是什么意思，只是...若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凭着师兄的身份去戏弄这个冰冷的美女，而现在，却不行了。一半原因是因为对真实的女孩下不去口，另一半原因...好吧，一想到某个丫头，就不怎么想和其他的女人说话...唉......
    “确实是健谈的，只是我们有正事要办，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
    “是么？可是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出发，连二长老都还未见到。”
    “......”
    言毅不语。
    甄水儿轻叹一声，道：“我那日真不是故意戏弄师兄的，实在是有些不得已的隐情。”
    “我知道。”
    “......”甄水儿怔了怔，讶然道：“师兄你...你知道了？”
    言毅点头，语气平淡：“老头说的，因果而已，没什么的。”
    “那...你信否？”
    “不信。”
    “哦...我也不信。”
    “如此便好。”
    “......”
    甄水儿沉默了一会，回头看着言毅。
    言毅也看着她，挑眉道：“怎么？”
    “师兄喜欢喝酒？”甄水儿伸手撩开挑惹耳垂的秀发，微笑道：“还是霓裳师妹做的醒酒汤，应是这天下最好喝的醒酒汤了。”
    言毅被这抹微笑晃了晃眼睛，挪开视线，道：“我不喜欢喝酒，这醒酒汤只是备用。”
    “备用？”
    “有需要的时候再喝。”
    “哦，这样啊。”
    “嗯，继续走吧。”
    “......”
    甄水儿回过头去继续带路，嘴角的微笑渐渐散去，“原来师兄并不是很健谈......我对师兄有点好感，也有点想看看因果的力量，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
    言毅怔了怔，一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想了几步路，才懂她的言外之意：既然师兄不想搭理我，那我便不打扰师兄了，说那么多话，是我的问题。
    这......
    沉默了一会，言毅问道：“为什么会有好感。”
    甄水儿脚步微缓，似是没想到言毅居然会主动开口，轻声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亦是一样。师兄很优秀，而且...很特别。”
    “你一心向道。”
    “是，所以我觉得刚刚自己有些唐突了。”
    “......”
    言毅看着前方这苗条的背影，想起师娘说过的某些话，犹豫了一会，终于是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师妹，其实你不必封闭自己的情感。”
    甄水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笑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额...原来冰仙子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冷漠，第一印象也确实容易给人造成一些误导。”言毅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摇了摇头，也微笑起来，道：“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与好感无关。”
    “那师兄也没有师父说的那么离谱，没有那么多奇怪的调调...或者只是跟我说话的时候正经得不像师兄。”
    “啊？你从师娘那里都听到了什么？”
    “一些师兄的光辉话迹。”
    “......”言毅嘴角抽了抽，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师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甄水儿抿抿嘴，看着远山的风景，眼中带上一抹哀凄，“我来回答一下师兄。师兄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悲惨，所以无法理解我心中的苦痛。”
    言毅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对自己好，就是对他们好。”
    “好通俗的道理。”
    “很实用。”
    “师父都跟我说过好多次了。”
    “很实用。”
    “好吧......我知道很实用，我也听进去了，所以我没有师兄想的那么可怕。”
    言毅挑眉道：“怎么说？”
    “很多人都说我是冰仙子，那是因为我对陌生人总是冷着一张脸。”甄水儿笑了笑，道：“对陌生人本来就不需要有多好的脸色，何况很多人看的不是我的脸色，而是我的脸。我对师父对师妹们，都像亲姐妹一样。”
    “其实，我也算是陌生人。”
    “师兄又不看我的脸，有霓裳师妹在呢。”
    “......你还挺皮。”
    “我是女孩，又不是真的冰雕。”
    “......”言毅盯着她看了一会，无奈笑道：“恭喜你，让前行的路没有那么尴尬了...坚强的女孩。”
    甄水儿微笑道：“师兄也在尽力的缓和这种僵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师兄刚刚看到我笑了几次，觉得好看吗？”
    “......”
    “我问认真的。”
    言毅看着她纯澈的笑脸，认真道：“好看。”
    “谢谢。”
    “不用......”言毅指着面前的宫殿，“到了。”
    一段短暂的路程结束，芬香的花草也被阻隔在宫殿之外。
    甄水儿点头，率先走入。
    灵雨宗宫殿的结构与造梦宗没有多大差别，皆是外殿内殿偏阁和偏阁的偏阁。可想而知，言孟这老头到底作了多大的孽，不仅把言无伤老祖传下来的宫殿给改了，还把人灵雨宗的宫殿也改了，简直禽兽不如，丧尽天良。
    二人穿过大殿，来到内殿。
    二长老齐雨萱早就收到甄皖鱼的指令，在此等候多时。
    见二人到来，她连忙起身，微笑行礼，“雨萱见过大师姐，大师兄。”
    她虽是长老，但是面前这二位一个是甄皖鱼的亲传弟子，一个是言孟的亲传弟子，按辈分，她就要这么叫。
    甄水儿回礼道：“雨萱姐，师父应与你说了我们的来意。”
    齐雨萱点头，道：“那位女子的情况便是我说的那些，师尊想让我告诉你们的，是这段时间我们二宫收集到的关于黑云城的信息。”
    灵雨宗二宫与造梦宗二宫的职责是一样的，专门收集仙域各个国家近期的消息，以保证整个仙域正常运作，也就是情报部门。甄皖鱼已经发过誓言不插手此事，便直接让言毅二人前来此处了解关键信息。
    甄水儿知道言毅也晓得二宫是情报部门，直接说道：“师兄，我们看一下...师兄？”
    话未说完，她看到言毅皱眉盯着二长老，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
    言毅回过神来，“怎么？”
    “师兄在想什么？”
    言毅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齐雨萱见他看着自己说“奇怪”，纳闷道：“大师兄怎么了？”
    言毅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微笑道：“没什么，咱们一起看吧，好好分析一下。”
    “哦，好。”
    齐雨萱也没怎么在意，从袖中拿出一沓资料，“近期黑云城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黑云城的攻击防御系统加上那位城主的生平事迹身高样貌性格特点行事作风，都在里面。”
    言毅看着厚厚的一沓纸，暂且收起自己奇怪的感觉，赞道：“专业。”
    齐雨萱笑了笑，将所有纸张摊开，配合着言毅二人的观看，开始一一讲解。
    半个时辰后，整个黑云城的样貌以及与这位奇怪城主有关的事情，言毅在心中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轮廓。
    黑云城的攻击和防御系统其实可以忽略，除了不打草惊蛇外，并不能对自己二人造成任何威胁。而黑云城近期并没有发生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或者说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向上次一样不小心流露出来，仿若一层黑雾笼罩其上。最后，就是对那位城主的介绍。
    此人同秦烨一个姓氏，单名一个钟字，身高和言毅差不多，样貌也还过得去，性格评价是沉稳，然此人一旦决定做某件事之后，便会雷厉风行，不折手段。至于其生平事迹，只有其当上城主之后颁布的各项剥削政策以及使用雷霆手段封闭和彻底掌控整个黑云城。
    个人介绍是这次任务的主要信息，漏洞却很多，言毅很是费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灵雨仙域如此嚣张放肆，也很奇怪为何没有此人当上城主之前的介绍。
    莫非师娘他们的誓言真的那么沉重，而因此不得不放任此人为非作歹，甚至都没有去彻查此人？
    “师兄，有些事情咱们路上说吧。”
    传音突然响起，言毅看着甄水儿微凝的眼神，怔了怔，道：“此事......”
    “路上说。”
    “......”言毅沉默了一会，最后看了齐雨萱一眼，眼角微动了一下，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