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痞子

    
    大雪骤停，天空中还飘着星星点点的零碎的雪花。
    萧辰和令狐瑾并肩而行，却默契地没有说话，雪地中只有“咯吱咯吱”的脚踩雪的声音传来。
    “那个女子在你心中是不是很重要。”令狐瑾忽然仰头问道。
    萧辰一愣，停下脚步望着令狐瑾：“你说的是……”
    “在永安城外，你为她拔剑拦路的女子。”
    萧辰沉默了片刻，忽然苦涩一笑：“原来你都知道了。”
    令狐瑾静默不语，只是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望着一副受了委屈模样的令狐瑾，萧辰轻笑道：“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不愿意嫁给我？”
    望着萧辰那副没心没肺还在轻笑的模样，令狐瑾索性气鼓鼓地扭过了头。
    萧辰仰望天空，若有所思地继续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你我的婚约，不过是你父亲谋划中的一部分，不嫁给我，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呢……”令狐瑾转头看向萧辰：“你之所以出兵支援我父亲，也不是因为我吧？”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是。”
    “为什么？”
    萧辰笑道：“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
    令狐瑾被逗得嫣然一笑，但转瞬又气鼓鼓地道：“萧辰，谁如果嫁给你，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倒霉最倒霉的姑娘了。”
    萧辰哑然一笑，没有说话。
    将令狐瑾送回住处，萧辰旋即返回了客房，客房内，张谷快步走上前道：
    “王爷，永安来信了。”
    弹去身上的雪渍，萧辰轻声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张谷道：“信上说，征伐黔国的大军将在三日后返回漫神州，王爷必须在这三日内离开此地。”
    萧辰眉头微皱：“那陛下呢？”
    张谷摇头：“信上没提，而且信上还说了，王爷只要在三日后准时抵达寨子山脚下便可，薛无畏的大军不会前往漫神州，而是在寨子山下接应王爷。”
    “至于陛下……”
    张谷微微顿了片刻后道：“季无双应该自有安排和准备才是。”
    “三日吗？”萧辰眼睛微微眯起：“应该是够了。”
    ……
    令狐瑾院子，令狐楚迈步走进院落。
    望着这个一手促成自己和萧辰婚约，又竭力让自己和萧辰完婚的父亲，令狐瑾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院内扫去积雪的石凳上。
    令狐楚走到令狐瑾一旁坐下，柔声问道：“你和萧辰聊得如何了？”
    令狐瑾扬起秀丽的眼睛看着令狐楚，逼问道：“你还是要我和萧辰完婚？”
    遭到令狐瑾的质问，令狐楚不耐烦地道：“那是陛下亲自下的婚约，父王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令狐瑾嗤笑一声：“你还在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在你眼中，你还在意那个被你囚禁在后院的皇帝的意思吗？他现在不过是你的一个傀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你要将柳姨嫁给曹询，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而现在，你居然说让我和萧辰完婚，是陛下的旨意……”
    令狐楚的眼神随着令狐瑾的话逐渐变得愤怒，最终令狐楚愤怒咆哮道：“令狐瑾，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你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是怕白祁，还是怕后院那位被你囚禁的皇帝？”令狐瑾寸步不让，站起身道：“父王，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管，但你怎么可以把女儿嫁给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人？”
    “萧辰经历的事情，你比我清楚，那个为了他放弃一切的姑娘，你觉得他割舍得下吗？”
    “他萧辰没有选择的余地！”令狐楚咆哮道：“他若是娶了你，一门心思对你好，识时务做个听话傀儡，我自然会给他一个安享荣华的余生，如若不然，这一次他就别想活着离开漫神州！”
    “你要杀他？！”令狐瑾一脸诧异，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不光软禁了皇帝，还有杀掉萧辰的想法。
    令狐楚坐在石凳上，整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瑾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片刻，令狐楚吐出了一句话。
    “别说了！”令狐瑾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父亲，她觉得是那么的陌生：“你不过是为了你的王权大业，所以对于那些，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对吗？”
    望着眼前一脸绝望的令狐瑾，令狐楚眼中闪过一抹不舍，想上前摸一摸令狐瑾的秀发，却被后者一个后退躲过。
    这动作彻底将令狐楚眼中最后的柔情击散，望着令狐瑾，令狐楚逼问道：“所以你就死活不能理解父王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能和父王站在同一战线吗？”
    令狐瑾不断摇头：“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父亲变得那么疯狂。”
    “父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你会带着我去吃各种好吃的，每次出门，你都会给我带一个礼物回来。还会抛下王爷的架子，在雪地中陪我躲猫猫。虽然幼稚，但我觉得那时候我父王你，最让人尊敬。那时候的你，在意每一个人的想法，你总是教导我要忠君爱国，热爱百姓，可现在呢？”
    “父王，你变了！”
    令狐楚愣愣失神，眼神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似乎也在追忆过往。
    雪忽然又下了起来，片片晶莹，如鹅毛大小。
    父女二人就那么呆呆的立在园中，一言未发。
    许久许久，令狐楚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
    “瑾儿，时代变了，时势造英雄，但同样，如果我不够心狠手辣，那将来死的人，就一定是我。”
    拂袖转身，刚准备离开的令狐楚像是想到什么，又忽然停下脚步。
    “你说我没有给你选择，那父王现在就给你一个。”
    “只要你说你不喜欢萧辰，父王立马就派人杀了他，免得他乱你心神，毁了我父女的感情。”
    “若你喜欢，那就什么也别做，安心等着大军返回漫神州的时候和萧辰完婚，你放心，只要他照做，父王一定留他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