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淡淡的开口了,他说的话自然是颇有道理,只不过以方辰的年龄来说,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武者为了破镜,或者痴迷于山水林间,或者静心作画,或者忘情抚琴,如此林林总总都需要人生历经与感悟的支持,可方辰尚还只是少年,他在追求武道之余,又能兼顾到其它的什么杂学么?
“最擅长的?我好像,最擅长的就是玩。”方辰微微迟疑,他口中的言语,却是令众人错愕无语。
最擅长玩,这叫什么回答?
“也好。你会玩什么,玩给我看。”严厉的神情依旧万年不变,他淡漠的说了一声,既没有好奇更没有鄙夷,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方辰发挥。
“咚。”
方辰不再废话,他抬手一招那金鱼池中顿时飞出了一小团清水,被他抓在了手中。
“隔空摄物?这有何难?”
人群中顿时传出了诧异的低语声,倒也不是特意嘲讽,而是方辰这一手确实没有什么稀奇的。
“住口。”严厉不悦的哼了一声,场中顿时一阵的死寂。
只见方辰将手松开,那一小团水,竟是变成了一根青色的木头。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啊?障眼法么?”
“他手里藏了东西?”
眼见此景,场中顿时一阵的大哗,许多人都是顾不上严厉的呵斥,纷纷开口惊呼,而严厉也是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露出了惊诧之色。
以他的眼力,绝不相信这是什么障眼法。
“先生请看。”
方辰似乎真的是在嬉戏一般,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抬起胳膊张开手掌让众人看得清楚,只见那根青木突然燃烧了起来,顷刻之间就化为了一团火焰。
而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团火渐渐熄灭,只见方辰的手上竟是悄然多出了一团黑色的土壤。
还没有等众人将脸上的震骇神情收敛,那团土壤突然有生命般扭动起来,竟是又变成了一小块光华闪烁的金子。
随即,方辰哈哈一笑,他抬手一甩那金子向着不远处的金鱼池飞去,即将落水的时候,却是又重新化为了一团清水。
“这,这是五行相生之术。你,你竟然还精通如此玄妙的道术。如此手段,简直世所罕见,却是何人传授于你的?”
严厉先生的脸上,猛然露出了激动之色,如此手段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神通,可他博览群书通读道藏三千,却是始终无法领悟。
“这不是什么道术,只是我曾经一个人生活,每天除了练武就是默诵黄庭,太过无聊之时,自己想到的玩乐之法罢了。”
方辰神色平静的说出了,令人实在无法置信的言语,他看出众人不信,却是抬手一招,又从远处抓出了一大块光滑无比的鹅卵石,和一朵小花的花瓣。
将那花瓣放在那光滑坚硬的鹅卵石上,方辰缓缓的松开了手,四周的人群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即他们就看到了自己万万无法理解的事情。
只是顷刻之间,那小花就将根深深的扎入了石头中,它无限的生长,开出无数全新的鲜艳花朵,很快就占据了两米方圆的地方,开出了成千上万朵鲜花。
方辰知道,许多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这是在施展什么障眼法。他伸手轻轻一点,漫天的花瓣雨顿时飘洒而去,众人纷纷伸手去抓,却是将那真实无比的花朵,轻易的抓在了手中。
无数的花瓣飞舞而去,众人都是忍不住细细打量,方辰手上的那些花朵,却是悄然枯萎,快速的化为了飞灰。
而那被植物根茎彻底穿透的鹅卵石,却是早已变成了灰败之色,碎裂成了一地的残渣。
“同样都是生命,却是我害了你。”
方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伸手一点那一地的残值,只见那些东西快速的蠕动粘合了起来,在众人惊骇无比的目光中,再一次组成了一块完整的鹅卵石。
这块鹅卵石,不但是大小形状完全没有改变,甚至就连其上的纹路和光泽,都是与之前一模一样。
“严厉。你看明白了么?”
忽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穿透了远处的围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龙姑娘。”严厉的脸皮顿时一抽,有惭愧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他就瞬间恢复了淡然。
在上学宫九十九位教学之中,有一位龙姑娘最是神秘莫测,她明明从来不会教导学生,却是稳稳的压了严厉一头,占据了二教学的位置。
“还请,龙姑娘赐教。”严厉认真而又平静的开口问道,似乎承认自己的不足,并没有让他如何在意一般。
“什么?是龙姑娘?她居然也来了。”
“这方辰所施展的手段,本就是出神入化,令人感觉匪夷所思,难怪会惊动了龙姑娘。”
严厉一语落下,那些前来观望的学子们,顿时纷纷露出了艳羡之色,似乎单只是一个名字,就比方辰之前的神奇表现,还要让他们激动一般。
“大道五十,天用四十九,人掌其一。虽只是一,却能衍生天地,掌控万物。他这确实不是什么神通手段,而只是嬉戏玩闹的小把戏。”那道声音继续传来,似乎对方辰施展出如此手段,并没有给予多高的评价。
“我不明白。”严厉毫不掩饰的摇了摇头,他自负通读经典,自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教,可方辰的手段他闻所未闻见,又何谈教导?
“你不需要明白。他是天生的道体,乃是天道都无法掌控的变数和那一线生机,这样的手段在你看来不可思议,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如同喝水吃饭一般,本就是他天生的能力。”
“啊。天生道体。”
严厉是何等样人,他身为上学宫三教学,自然听闻过天生道体是什么,可这样的事情他还以为是比神仙之说,还要缥缈荒谬的传说,哪知道竟是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既然如此,那这一场考核也就没有意义了。只不过……”
严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说到这里,有些艰难的看了方辰一眼,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严厉的脸上,不知道他究竟是要说什么。
“只不过,此子我教不了。”
严厉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声,他竟是真的一甩袖子,遮掩住了自己的容颜,就此匆匆而去。
“什么?老师竟然说,他教不了这方辰?”
“严厉先生当世大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言语?”
场中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安静,很快就有人不敢置信的高呼了起来,而不光是严厉羞愧而去,就连远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姑娘,也是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方辰看着那些人,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自己,却是并没有人走过来跟他说话,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他自己自然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天生道体,而只是一个从山野中走出来的,普通少年。
他今天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拜那千年来第一奇女子洛姬所赐,而以他如今的修为和眼界,还看不明白自己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方辰大名彻底的传遍了上学宫,伴随着严厉的羞惭退去,没有人再能忽视方辰的存在,更没有人会去质疑方辰的入学资格。
当天夜里,上学宫的绝大多数教学都聚在了一起,他们在谈论的正是方辰入学资格的事情。
“既然严厉先生都亲自出面,去考核那小子了,我们还有必要谈论此事么?”有人满脸不解的问道。
“当然,不需要了。”发起召集的那位教学,满脸苦笑的说道:“可问题是,严厉先生都说教不了他,那我们怎么给他安排,授业的老师?不知道,哪位先生,愿意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满座皆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彼此对视着,却是发现谁也没有站出来说话。
上学宫身为天下第一学,乃是真正做学问的地方,顾忌严厉的颜面倒在其次,关键是方辰这样的妖孽人物,真是如同一块稀世难寻的上好璞玉,虽然人人喜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的雕琢。
偌大的上学宫中,或许只有少数几人,可以做他的老师吧。也不怪这些德高望重的先生们为难,方辰本就是洛姬亲自教导出来的,可谓是明珠在前了。
“难道,要请宫主出面么?”看到众人始终迟疑,发起那人顿时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可能?谁知道,宫主现在何处逍遥?或许,他早已得道成仙,彻底不理会我们这些人了。”有人哭笑不得的抱怨着。
“我去试试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平淡清雅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众人顿时纷纷露出了惊喜之色,他们都知道这是上学宫大教学,公孙先生的声音。
偌大的上学宫中,三教学严厉先生处理大小事宜多年,而公孙先生却是处于半归隐的状态,早已很多年没有再去教导学生了。
“有公孙先生出面,那自然是为最好。若不然,恐怕会有无聊之人,在外宣扬说我上学宫中,竟是教不了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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