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黑的小巷里,一阵哭泣声传出。
“呜呜呜~爸爸我怕~”
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三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在家里翻砸东西,一双小手抱住父亲的腰,忍不住小声哭着。
“别怕,宝宝别怕,有爸爸在......”
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用手摸着女儿的头,低声安抚道。
“喂!姓齐的,什么时候吧钱还给我们?”左边那人毫不客气地大声喊道。
“我上个月不是已经还完了吗?你们又来干什么?!”
“呵!还完,差的还远呢?你借的可是高利贷啊!”
“‘驴打滚’的一月三分利息,我前天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男人高声咆哮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三分?你出去打听打听,早就涨到四分了!上个月没有还完,现在就是八分,一共是三十二个银魂币。除去还的三分,你还欠我们二十个银魂币。”
“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老子管你有没有——”
“行了。”站在中间的那人伸手拦下了正要挽起袖子上前打人的黄发青年,“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我们得快一点。”
接着他对对面的中年男子说道:“既然你还不起,那就用你的女儿来抵债吧。”
说着示意两边的人将小女孩带走。黄发青年兴奋地走上前用蛮力将小女孩从男人紧握的双手中拽走。男人想要拽住女儿的脚,却被黄发青年一脚踹倒在地上。
一个普通人在魂师面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男人手脚并用的爬过来,对着对面三人使劲地磕头道:“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女儿!求求你们......”
“谁让你去借了钱去赌博呢?活该呗!啐。”黄毛青年吐了口吐沫。
“呜呜呜~爸爸~呜~我要爸爸~”小女孩在黄毛青年手里哭着挣扎。
中间那人对男人的哀求毫不理会,转过脸对右边的人说:“迦尔纳,你刚刚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么?为什么不动手?”
见迦尔纳没有回应,那人继续说道:“也罢,既然你刚刚不愿意出手,那你就负责把这个女娃卖到风俗巷里去吧。”
迦尔纳颦起眉头,终于出声,“她还只是个孩子——要账还是找他父亲比较合适。”
“怎么,又想动善心了?你可要好好想想,你上一次想要帮助的人是怎么死的。”
迦尔纳突然沉默下来。他瞳孔微张,一些无比残忍的画面浮上脑海。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精神小伙,与奶奶相依为命。他知道,那个男孩借高利贷是为了帮突然生病的奶奶看病。
在讨债时,迦尔纳为他求情。然而中间男子却将迦尔纳摁在地上,让他亲眼看着男孩被两个打手拳打脚踢。随后,他与男孩一起被关进了地牢。
男孩被捆在柱子上,每天都要经历各种酷刑鞭挞。迦尔纳的牢房正对着男孩。每天醒来都能看到男孩凄惨的样子,耳旁的惨叫声从未停下。一个月后,男孩就被生生折磨至死。
迦尔纳出来后,曾借着训练的名义再次溜到男孩家里。他偷偷攒了些钱,打算留给男孩的奶奶。但当他赶到时,屋里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这些钱最后被用来安葬两人。
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迦尔纳站在刚刚立好的木碑前,注视着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墓碑,一言不发。
......
“他的钱我替他还。”迦尔纳说道。
“可以,但是规矩不能轻易破坏,”中间的男子冷笑一声,“只要你亲手把他的右手砍下来,再帮他把钱还清,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迦尔纳唤出不灭之枪,右手紧紧握了握枪柄,走上前将男人的左臂砍下。鲜血溅了他一脸,右眼框被猩红的血液染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惨叫起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见已经哭昏过去的女儿被对方放下。他咬牙手嘴并用的把流血的左臂用衣服包好,连滚带爬的跑到女儿身边,将她轻轻抱起。
迦尔纳看着男人边哭边笑,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走了。”
中间的男子转过身,面色分毫未改地往回走。路过迦尔纳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在他耳边说道:“这世界上那么多的惨剧,我倒想看看你这点善心怎么能救得过来?别忘了,你也只是一条由我们养的狗罢了。”
第二天中午,迦尔纳来到那对父女的家。
“滚出去!你这个伤害爸爸的坏人!”
小女孩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迦尔纳,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迦尔纳淡淡的瞟了一眼女孩发抖的腿,默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男人走出来,看了眼迦尔纳,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邀请他进屋。
“昨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虽然如此说着,但那话语中并无谢意。只是脸上的确展露着由衷的笑容。
“我......”
迦尔纳看着男人空荡荡的左臂,一时失语。
男人看着他,哈哈一笑。
“你说这个啊,完全没有关系——我已经想清楚了,只要我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其他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迦尔纳惊讶地看着男人,他能够感觉到,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挚之语。他什么也没说,将口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推到男人那边。
男人看见其中露出的金色硬币,正要出言拒绝,一抬头却发现迦尔纳已经走到了门口。
“钱你拿着,一个人把女儿照顾好。不要待在这了,去别的地方吧。”
“谢谢!”男人急忙喊道。
迦尔纳掀起门帘的手微微停顿,以小到只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抱歉......”
......
另一边,中间男子正站在鹰钩鼻boss面前汇报着情况。
“老大,迦尔纳又去帮助那些毫不相干的废人了,咱们的讨债已经好多次没有收上来钱了!他自己一个人就担负了十几个人的欠款。”
“哦,他是怎么还的?”
“他去咱们营下的码头当搬工,但是老大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么不听管教不如直接把他——”
BOSS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嘴角似笑非笑。
“呵呵,无妨。小王啊,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人要有些弱点才更容易掌握。你看,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不是吗?”
......
夜深了,迦尔纳在床上醒来。
他又做梦了,但只一次并非是有关那个“迦尔纳”的梦境,而是关于他自己。准确的说,那是迦尔纳在耶鲁城的一段回忆。
曾经的他在组织里除了去斗魂场参与血斗以外,剩余时间也会被分配到一些“黑活”,帮组织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是令他印象最深的一次。
地下组织数不胜数,大部分由黑道上的势力组成,但在明面上却保持着与贵族们的合作。几乎每个地下组织的身后都有着数个大贵族的身影。
除了在本城市里垄断着许多方面的地下交易外,管理码头,收保护费,运作高利贷等也是地下组织的主要资金来源。迦尔纳曾经在耶鲁城的时候就被迫干过不少相关的事。
他打心底厌恶这个组织,但是就像那天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只是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迦尔纳仍无法狠下心来装作熟视无睹。在我身边发生的悲剧,能解决一个是一个,最少要保存住眼前的美好。
这,就是他的答案。
迦尔纳看了眼床头的沙漏,里面的沙子还没有落完。是时候了。迦尔纳拿出藏在鞋底的简陋地图,上边标注着旅馆周围的地形,其中一条线路直通城外。
他要离开这里,或者说离开组织的监控。这张简易的地图是他为逃跑计划准备了许久的东西。每一条线路都是自己反复观察环境后记在脑海中,最后由自己亲手绘出来的。
跟据迦尔纳探查出的情报,组织派来跟着他的人一共有四个。旅店中他的对门和隔壁各住了一个,分别是三十一级和三十二级的魂尊。对面的街道上住着一个三十八级的魂尊,隔着街道能看见自己的窗户。
最后一位魂宗不知道在哪里,等级未知,相貌未知。只在其他几人的谈话中听到过。
毕竟迦尔纳是连胜三十九场、破了获得银斗魂徽章中最低年龄记录的炙手角色,在整个巴拉克王国的斗魂圈都享有不小名气。不知道多少人都或明或暗的拉拢过他。如果没有任何准备,迦尔纳这棵摇钱树早就被人偷偷挖走了。这名魂宗的主要任务就是挡下其他势力的拉拢。为此组织还专门寻找到一处地处偏僻的旅馆让他住下。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谈话中听闻这位魂宗勤于修炼,所以很少出门示人。只要不惊动他,那这次逃跑计划就稳了。
迦尔纳微微拉开窗帘,瞥见对面的窗户仍然灯影绰绰,隐隐还有女人的娇喘声传来。他的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很好,这一步没有算错。
对面三十八级的魂师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壮汉,武魂则是一种奇异的魔猿,名叫合欢猿。武魂的特殊性外加先天雄性荷尔蒙爆棚,让他的**极重。几乎每隔三天就会往旅店里带一名女子交欢。
在“贫者的见识”识破他极强的**后,迦尔纳就一直暗自观察他住所的情况。受制于任务,他不敢离旅店太远,在憋了几天后便忍不住暴露出本性,隔三差五往旅店里带女人。经过大半个月的观察,迦尔纳终于摸透了他为爱鼓掌的频率。
隔壁的三十一级魂尊武魂是一种狗类,虽然不确定具体是什么,但是在“贫者的见识”中判定为“辅助系武魂,嗅觉异常灵敏,战斗力较低”。想要逃跑就必须先做掉他。对门的三十二级魂尊的武魂则是刀类,是典型的强攻系。
迦尔纳选择在今天开始计划的愿意在于,就在前几天他刚从持斧摩罗那里学习到一种隐匿气息的方法,经过这几天连夜训练,已经入门。
首先,迦尔纳要将隔壁的狗魂尊骗过来杀死,并且做到没有太大的动静。他轻轻敲了敲隔壁的墙。
狗魂尊有点烦躁,隔壁这小子怎么一直敲个不停。平日里都是对人爱答不理的,今天这是干什么呢?
“知道了,别敲了!”
狗魂尊下了床,打开门走到隔壁,“什么事?”迦尔纳表示想问一下明天比赛对手的资料。狗魂尊没有在意,正要回去给他取。迦尔纳眼中寒光一闪,一个跳跃挂在狗魂尊背后,身体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姿势锁住狗魂尊的脖子和双臂,让他暂时无法说话和活动。这是印度独有的一种绞技,只有瑜伽练习到一种境界才能使用。
“黄金之铠!”迦尔纳心中暗呵。
一件全身布满棘刺的金黄色铠甲从他的皮肤中瞬间成型,铠甲上的尖刺顿时将狗魂尊直接扎了个通透。这是迦尔纳想破脑汁后,从前世一种叫“铁处女”的刑罚工具中进行的借鉴。配合上印度的绞技,几乎是瞬间就杀死了这位三十一级的辅助系魂尊。
黄金之铠只出现了一瞬就又被迦尔纳收起,一方面是太过惹眼,另外则是耗魔过快。即使是现在的他最多也只能开启四秒就会被抽空。
迦尔纳缓慢的把尚且温热的尸体拖到床上。打开抽屉拿出一种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这种药膏效果不错,最关键的是草药味极大,可以掩盖一会儿屋里的血腥味。
迦尔纳随即将早已用枪尖割成条的床单绑在一起,组成绳子,从窗口吊下去。只有二楼高的旅馆虽然可以跳下去,但这肯定会惊醒对街的看守者。迦尔纳小心翼翼地吊着绳子往下坠。
空荡的房间里再次恢复一片寂静漆黑。
平稳落地,迦尔纳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全力运转敛息术,按照路线的方向拐进左边的小巷。一路弯弯折折,最终消失在北城的贵族区中。
半个小时后,药膏味终于散去,刺鼻的血腥味沿着开着的窗户缓缓飘出。刚奋战完进入贤者时间的猿魂尊突然神色一凌,爬起身来。
短短几分钟后,一名魂宗站在狗魂尊的尸体面前,脸色铁青。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在眼皮子底下把人丢了不说,还被杀死一个人!”
猿魂尊和刀魂尊噤若寒蝉,低着头受训。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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