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朝着顾谨行走去,顾谨遇看出顾谨行想要抱抱他,主动的伸开了双臂。
轻轻相拥,很快分开,顾谨遇问:“不是说不来吗?”
“担心你,”顾谨行声音嘶哑,“也有点控制不住的难过。”
“有恨过吗?”顾谨遇问。
顾谨行吸了吸鼻子,摇头,“不恨,没什么好恨的,没有意义。我妈妈很爱我,我也没有因为身世的原因受过什么委屈。”
顾谨遇:“为了我来的吗?”
顾谨行:“嗯。”
顾谨遇:“傻瓜。我没事,看得开。先回去吧,那些人……挺讨厌的。”
顾谨行心中感动,点了点头,红着眼眶说道:“哥,你被讨厌我。”
“傻瓜,你跟他们不一样。”顾谨遇摸了摸顾谨行的脑袋,露出一抹笑容,又抱了抱他。
顾谨行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哥,我一点也不好,我好难过,超级难过。”顾谨行哭喊着,声音嘶哑。
他难过自己没有爸爸。
难过自己的身世。
难过妈妈一生孤独。
难过爷爷要离开人世,他都没有资格去看一眼。
可他又深深的明白,难过也改变不了任何,只会让自己更难过。
顾谨遇心里发疼,仿佛看到了自己崩溃的时候。
有时候,看起来越开朗越洒脱的人,难过的时候,越难绷住。
“难过就哭,不用憋着。”他抱着他,没有撒手,而是拍了拍他的背。
他其实不想哭,却是被顾谨行这么孩子气的哭声给闹的也湿了眼眶。
顾谨行没敢再哭,人来人往的,太丢人了。
“没事,很快就会好的,”松开了顾谨遇,顾谨行擦着眼泪笑着说,“我先走了,就在附近,有事叫我。”
顾谨遇点头答应,担心顾谨行的状态,叮嘱了一句:“开车的话注意安全,别想太多了。”
顾谨行扬了扬手,“我知道了!”
目送顾谨行驱车而去,顾谨遇才往苏慕许所在的位置而去。
到了房车上,看到妈妈看着车窗外发呆,顾谨遇坐到了妈妈的身边。
“还好吗?”顾谨遇问。
孟盼晴抿了抿唇,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儿子,我……”孟盼晴一张口,声音便哽咽的不行,“我有点想你爸爸了。”
只这一句话,顾谨遇的鼻子也泛起了酸意。
不是他也想,而是他能够想到妈妈在这一刻有多么难过。
之前不在宁城,妈妈没有来医院,不会感受这么深刻。
今天看到了爷爷生命垂危的模样,肯定会想起送别外公时的情景,也会想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丈夫。
抱了抱妈妈,顾谨遇说:“想一下没事的,正常的,没有人要你忘记他。”
“我想忘了他的,”孟盼晴哭的不能自已,“真的,想念一个回不来的人,太痛苦了。我想忘了他,忘了和他之间的种种,可我忘不掉啊!”
“我知道的,我和爸爸长得太像了,你不可能忘得掉他的。”顾谨遇也难受,想到唐昕因为他的长相而抱着他不丢,他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
想就想吧,想也不要见面。
见了面,只会更难过。
孟盼晴咬着嘴唇,不想哭,可是忍不住。
曾经相爱,都是真的啊!
他们的爱情,没有死于婚姻,而是死于阴阳两隔。
“谨遇,我有点恨我自己,”孟盼晴抽泣着,咬着自己的手指,“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崇拜英雄,没有全身心的支持你爸爸,而是百般阻挠,不给他机会,他会不会就……”
“妈,别想这些,”顾谨遇抱紧了妈妈,心里疼的发颤,“没有如果,你也没有错。都是命吧,都是命。”
“可你爷爷,他恨我,”孟盼晴哭到颤抖,“你知道他恨我吗?他是因为恨我,才不疼你了的。他看到你,就会想到他的儿子没有了,他就恨我为什么要支持你爸爸的英雄梦。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带着你走,却没有带你走吗?因为我知道你爷爷恨我,他不会给我自由,不会想要我好过。我,我也恨我自己……”
“妈,别想了,别想了,”顾谨遇忍着眼泪央求道,“你说这些,我会很难过,也很恨我爷爷。”
孟盼晴擦着眼泪点头,“别恨他,他也不是故意的。”
顾谨遇面无表情的抹去眼角的泪,内心一片冷漠:“不是故意的,却伤害了我们。我可以不恨他,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孟盼晴:“我不说了。”
顾谨遇嗯了一声,又陪着妈妈坐了一会儿,才去找苏慕许。
苏慕许还在睡着,眉头紧锁,抱着被子,像是做了不好的梦。
顾谨遇坐在床边看着,很是心疼,特别想将她叫起来,不让她被不好的梦折磨。
可他又怕她醒来后,看到他红着的眼眶,更加伤心难过。
梦是假的,可现实是不可避免的。
衡量一番,他宁肯她再做一会儿梦。
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他低头亲吻,想要给她一点点的安抚。
没想到她却因此醒了。
“我吵醒你了。”他挪过去,将要起身的她抱在怀里。
她抱着他,声音微哑,“没有,好像没有睡着,又好像做了个梦。”
他轻声问:“梦到什么了?眉头一直皱着。”
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回道:“梦到很多人追我,要打我,我跑啊跑啊,怎么都找不到家在哪儿。”
“不怕,我在。”他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的发丝,心里特别的难过,特别的需要她的拥抱。
好像她天生就是他的解药,能够祛除他一切病痛。
她嗯了一声,紧紧的抱着他,将这话还给他,“老公,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他嗯了一声,又嗯了一声,眼泪终是夺眶而出。
他哭的没有一点声音,她却知道他在哭。
因为他在轻轻的颤抖,抱她抱的很紧。
她很想说,哭吧,哭一哭会好受一些。
可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哭了,她就假装不知道,只抱着他,然后对他说:“还是有点困,你陪着我睡会儿吧?”
“好。”
相拥着躺下,她枕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不去看他一眼,只安安静静的待着。
就这样,比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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