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老爷子的追悼会。
顾谨遇没想过要苏慕许去,打心底里觉得爷爷不配,也不想被人议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可苏慕许去了,和她爸妈一起,为他爷爷献了花,围绕水晶棺走一圈,鞠躬,哀悼。
她的哥哥们也都来了,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是他的好哥们儿。
他身为直系子孙,全天都要接待前来悼念的宾客,话虽然没有说太多,却因为几天没休息好,嗓子哑了。
苏慕许只跟顾谨遇说了一句话:“谨遇哥哥,节哀顺变。”
他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以他父亲故交的女儿的身份说这话的。
“我会的,谢谢许许妹妹。”顾谨遇礼貌回应,语气淡漠疏离。
苏慕许很心疼,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多待,会让他更加难过。
追悼会进行一半时,顾满劝顾谨遇去休息,剩下的交给他和他爸爸就行了。
顾谨遇并没有去。
既然来了,他就要做好这件事,绝不中途离开。
等到火化遗体时,顾谨遇没有过去,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一现实。
人挺奇怪的,活着的时候,心里各种别扭抗拒,不想和爷爷亲近。
等爷爷真的走了,他反而心生不舍。
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在外面等待时,顾谨遇收到了唐爷发来的短信,请求他带一点骨灰出来。
顾谨遇觉得特别讽刺。
这意味着爸爸知道爷爷走了,但爸爸没有来为爷爷送行。
活着的时候没有尽孝,死了要骨灰挂在心口又有什么意义?
他既然知道,明明可以来看爷爷一眼的。
他那样厉害的人,只要他想,会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可他终究是没有出现,让爷爷临终时还惦记着他,嘱托他们祭拜时,记得烧一张照片过去。
爸爸还活着,烧照片这种事怎么做?
顾谨遇回复:“抱歉,我不愿意。”
本来他可以将爷爷的墓地具体位置发过去的,但他认为没必要。
爸爸如果有心,不需要他告知,也一定找得到。
爸爸如果没心,谁也别想他去祭拜爷爷。
唐爷一看就知道顾谨遇心中对顾盛的怨念还是很大,忍不住劝道:“谨遇,你爸爸是在遵守诺言,不打扰你和你妈妈的生活。你别怨他,他也很痛苦。”
顾谨遇看着这行字,特别想笑,可他想不出来。
太讽刺了。
不打扰他和他妈妈,跟送爷爷最后一程,有冲突吗?
在医院的时候,只要他想,都可以将所有人支开的。
罢了,纠结这些没什么意义,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七天后,苏老爷子给顾谨遇打电话,“谨遇,你最近还好吗?也没来过我家了。”
顾谨遇笑道:“苏爷爷,您想我了?是想我陪您下棋,还是想我这个人?”
苏老爷子:“都想。”
顾谨遇:“过段时间再去吧,最近有些忙。”
苏老爷子不信这个理由,对顾谨遇说道:“谨遇啊,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你想来的时候尽管来,知道吗?我把你当自家人的。”
顾谨遇何尝不知道苏老爷子对自己有多疼爱,只是有些风俗,他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妈妈说家里有亲人去世,49天最好不要到别人家,怕有人觉得犯忌讳。
他本人肯定是不避讳的,苏家不在意是他们心疼他,可他不能不当回事儿。
就是苦了许许,这段时间聚少离多的。
聊了一会儿,顾谨遇笑着说:“苏老,我没空去看您,您有时间可以来看我呀!您大孙子都在这边定居了,您不来看看,小住一段时间?”
苏老爷子一拍大腿,“对啊!有道理啊!我可以去良辰美景找你们啊!”
顾谨遇:“随时欢迎。”
苏老爷子起了兴致:“那我现在就去咯。”
“来吧来吧。”
“拖家带口的哦。”
“越多越好,又不是住我家。”
苏老爷子乐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还能说笑,应该问题不大。
当晚,苏老爷子当真带着全家人去了良辰美景,住到了苏慕白那里。
孟浅蓝是高兴的,因为她开始孕吐,被爸爸给辞退了,无班可上,十分无聊。
苏慕许也是开心的,因为顾老爷子走后,她便总想陪着爷爷奶奶,和顾谨遇见面都很少。搬到大哥这边住,能够时常见面了。
几天后,苏慕许二十岁的生日要到了。
前一天晚上,苏慕许挨个通知家人,她不过生日了,可以收礼物,但是不要当顾谨遇知道。
苏家所有人都能够理解苏慕许的心情,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二十岁生日不能好好庆祝,但是都能接受。
最后,许玥对苏慕许说:“许许,你真不想过生日的话,最好跟谨遇的妈妈也说一声,她那么有心,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忘了你的生日。”
苏慕许觉得有道理,点头答应,立即给孟盼晴发了微信。
孟盼晴正在准备蛋糕胚,想要为苏慕许亲手做一个三层蛋糕。
以她对苏慕许的了解,她认为苏慕许肯定不会再正式庆祝生日了,但她每年都过生日,没道理因为谨遇的爷爷刚离世,就直接省掉。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总要活在当下的。
一味沉浸在过去,还是一位不怎么值得敬爱的人,她觉得挺亏的。
苏慕许先跟孟盼晴闲聊了几句,才直奔主题:“顾妈妈,您肯定知道明天我生日吧?是不是已经给我准备好生日礼物了?”
孟盼晴看着烤箱里的蛋糕胚,有点小不开心,“你这丫头,怎么能直接问呢?”
“顾妈妈,我不想过生日了,”苏慕许小声说,“谨遇哥哥还没走出来,我不想他为了给我过生日强颜欢笑。年年都过生日,过腻了都,不缺这一次。”
“怎么能不过呢?许许啊,你想多了,他没有走不出来,最近是忙着收拾顾家的烂摊子呢,”孟盼晴解释道,“他又没有多爱他爷爷,你不用担心他有多难过。真的,别多想,生日该过就过,开开心心的过。”
“真不过了,等着过情人节不香吗?”苏慕许笑嘻嘻的,态度很坚定,“谨遇哥哥的生日也快到了,估计他还是不过生日,我们就等着过春节,过情人节吧。然后还有520啊,七夕情人节啊,好多节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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