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一脸凝重的开始忏悔,然后自发地向战场冲锋。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根据邵雪痕脑海中的构思进行着,脱了缰的马又重新被套上缰绳在荒原上疾驰。如果说现实跟幻想有什么偏差的话,那就是穆熙,哪个“怂包”,像只正在进行猎捕的狮子,一路嘶吼着冲在最前方,颇有种“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感觉。他甚至都能听到穆熙挥舞战刀时,战刀破开空气的声音。
但是说实话,邵雪痕自己都没感觉到那一番话有什么热血的,纯属只是在脑海中瞎找几个词汇凑在一起,然后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喊出来。难道是说的人和听的人感觉不同?就像谎言与誓言的区别,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他说的时候内心没感觉,平淡的像是一涓细流,难道听的人的内心就变成波涛壮阔的汪洋大海吗?反正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有这么大威力,难不成自己还有当演说家的天赋?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从他身边闪过,让他生出一种错觉,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幻境,而他是这个幻境的中心,可以下达任何命令,他人不得抗拒。就像帝王般,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邵雪痕看见督军从身后冲出去,像是着了魔一样,使劲劈砍着空气。这让他从错觉中回到现实,他追向督军,心里说,你一个督军冲上去凑什么热闹?他伸手抓向督军的肩膀,可接下来所发生的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存活于这个世上,就连大陆是否真实存在也开始质疑起来。他的手指在触碰到督军肩膀的那一刻,督军毫无预兆的爆开,可以称得上炸裂,就像爆竹一样从内部炸开四分五裂,变成一片飞扬雪尘。
但这只是开头,就像音乐总会有前奏,就像舞台剧总会有序幕,当前奏逐渐转变,当序幕的帷幕落下,之后,才是**的来临。
他无力去做什么,眼前所发生的已经超过了他的认识,正在冲锋的人们一瞬间变成了一团雪尘,没有丝毫预兆,就好像这个世界他们从来没来过。遮天蔽日的雪尘让他有种面临末日的感觉,无力反抗。风起了,雪尘像海啸般吞噬他,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准备就被雪尘把它压倒,这些看起来无比轻灵的白色此时所拥有的重量简直可以让人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而这些细小的雪尘灌入他的鼻腔里更是像蠕虫往他身体更深处钻。
他也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劲,多少时间才从雪堆中爬出,他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有种酒醒的感觉并伴随着要命的阵痛,又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后脑勺叫人给狠狠地来了一拳。世界在他眼里颠颠倒倒,于是他也跟着颠颠倒倒、迷迷糊糊地朝前走。
从冰原上呼啸而过的寂寥的风刮在他脸上,像是刀子划开肌肤一样吹得他生疼,仿佛在受千刀万剐的刑法。
这个地方完全变了,变得陌生,一望无际的冰原上似乎只有他一个生命。
冰原的尽头有着半轮西下的残阳,残阳如血般殷红,映照着天空变得红晕,但它根本让人感觉不到温度,就像是画上去似的,可有可无。冰原上到处是巨大的冰川,它们横卧着,通体呈现出它本身的幽蓝色和反射残阳的血红色,一种混合而出的颜色美得令人惊叹令人炫目,雄伟而冷傲。这是画板上调不出的颜色。
宁静、幽古……它们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通过这面镜子他看见了他自己,黑发、黑眸、白衣……然期间似乎又流转着时光倒影,从古至今亿万年的沉淀与积累,人类的诞生,文明的诞生,以及魔族的到来。于是,人类与魔族的战火一直燃气,如果世上真有长明灯,人类与魔族的战火就是最好的火种……诞生、死亡、轮回,这个大陆所孕育出的包括这个大陆,全都凝结在冰面上,他一览无余这些泯灭的历史。
像濒死的动物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样,残阳释放出强烈的光,像是一阵风暴席卷了他,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而太阳似乎是存心要弄瞎他,光芒更加耀眼。
他心里想,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不应该是在要塞城外吗?真是见鬼了。
太阳会在黑夜来临后消失,江河会在千百年光阴中干涸。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开始减弱。他脚下的冰澄澈透亮,以致于他的目光能直接穿透数百米的冰层,这让他有种身处万丈高空的感觉。他静静注视着数百米冰层下 那个盘膝而坐的人影。
他开始战栗,那个人影仅仅只是平静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地沉睡着,仅仅只是流露出的气息都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裂开,承受着千万斤的压力,仅仅只是那个人带来的威压,如山一般的沉重。
那个人被冰封着,四肢被束缚着厚重的铁链,铁链绷的紧紧死死的伸向漆黑的海底,像是要把他永久封印在这。
他有着和人一样的外表,漆黑的长发紧贴他的背,五官精致就像瓷娃娃。但他瞳孔中极尽的血腥、极尽的暴戾、极尽的毁灭……一切形容词都黯然失色无法表达,他是恶魔,从地狱而生,或者他就是地狱。
《天神录》传说是由天神编绘,但究竟是否无法考证。《天神录》在大陆有着各个版本,其中所描绘的天神都不一致,但其中有一章各个版本的《天神录》的描绘都大相径庭。坐在枯骨雕琢而成的王座上的恶魔之王突然挑起战争,不断向天神们发起攻击。他们与天神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是世间唯一能杀死天神的存在。这起战争最终以恶魔败退而告终,但天神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五位至高神王以生命为代价将魔王苍溟封印。
“我们把恶魔苍溟封印,禁锢于冰海之下……一切的祸乱被平息,但终会再起,直至苍溟破开封印,这个期限为十万年……可我们已无力再与恶魔作战……”
“恶魔会再次降临的…”有人在说话,随后是叹息声。叹息声仿佛有着跨越时光的能力,里面蕴藏着无限的悲,他眼前浮现那场战争,恶魔与天神的战争,山崩地裂,仿佛身临其境。
他心惊肉跳起来,这种地方除了自己还会有人在吗?他看向冰层下的那个人,越看越觉得他就是苍溟,但那只是传说而已,谁又能证明那是真的。可如果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与传说中的描述又那么相似……这可真够扯淡的,自己什么时候会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帮信仰天神的人信仰了上万年甚至更久也没见天神出现过,也没见天神怜悯过世人。
“这应该是个梦,一个比较真实的梦。”他安慰自己,但实际上他早就给了自己几巴掌甚至咬舌头咬出血,疼痛感真实而清晰。他听林韵竹说过,在梦境里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他现在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强行洗脑。就像人不愿相信某件事的发生时,总是会抱头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以此来逃避事实,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无可避免,事情的结果绝不会因为别人不愿意相信而改变。
“这可不是梦。”声音再次响起,并且清晰,就像是有人对着他耳边轻轻诉说,轻轻呢喃。
邵雪痕沉默很久,自声音落下后耳边就只有风声。他气若游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冰层下的人,害怕惊醒被冰封的的恶魔。
“这里是,苍溟被封印的冰海。”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感情。站在面前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面料看起来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料子,表面刺绣而成淡金色云纹看起来让他有种超脱凡尘的感觉头顶玉冠,一双眼睛看起来奇特,瞳孔黑色而泛点蓝。他的着装也只有当今最为顶尖的服装师才能制作出,而这样的服装往往都是用工艺品来形容,他把工艺品穿在了身上。
真够奢侈的,大概也只有帝国皇室才有财力能够把工艺品穿在身上吧,邵雪痕心里想。刚这么一想,他突然就想给自己脑袋敲一下,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生物自己竟然还在想些别的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地,那把跟随他多年的朴素古剑就从他手中亮出,就连强劲的寒风都被他刺得倒刮。
那个人看到了邵雪痕手里的剑,就像是许久未近女色的好色之徒在床上看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眼睛顿时放出来光来。瞳孔瞬间变得湛蓝,就像是天空的颜色。那么的圣洁。
蓝色的眼睛,是梦里的那个人!邵雪痕猛地回过神,哪个曾在他梦里出现过的人,哪个让他心悸的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他敢保证这绝不是梦。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梦中出现的人会在现实当中出现?邵雪痕觉得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
那个人对着邵雪痕伸出一双手,他手里的古剑十分听话的飞到了哪个人的手里。他能感觉到古剑的心情,就像多年未见到主人的宠物,突然间见到归来的主人的那种喜悦。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那个人拿着古剑,眼神分外温柔,就像是新婚洞房时,身穿红色礼服的新郎官在摇曳的烛火下,看着躺在婚床上的娇滴滴的新娘。他的手拂过剑身,古剑便开始发出嗡鸣声,在半空中极速地抖动。随着一阵炫目的光,古剑变了新样子。
邵雪痕愣住,直勾勾地看着完全变了样子的古。如果说古剑之前像是丑小鸭一样灰扑扑毫不起眼的话,那么现在它就蜕变成了天鹅,而且是最为靓丽的那一只。
对于这把全新的剑,他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却总是想不起来,明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天神录·神器谱》蓝海与玄冰之神,五大神王之一冰羽的佩剑——渊华。
邵雪痕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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