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级的术法师待在这么一座小城真是屈才了。”时究在分散他的注意力,此刻,他体内的元力被重新调动,在脉络中运行。
玉衡没有回应他,镰刀拖地向他走去,看他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只马上被屠宰的羔羊。
“你可真是没礼貌。”时究转过身,用劲全力在石墙上砸开一个洞。
他跑了出去,跃过了院子的高墙。荡起的清风使他有种莫名的欢愉,他把这理解为虎口脱险的后的庆幸。总之,现在没有那压抑得要挤爆心脏的感觉了。
在屋顶上疯狂的奔逃,飞过一幢幢房屋,他觉得自己此刻身轻如燕。并且那个七级的术法师也没有跟上来,难道是觉得杀人太多会遭报应?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
据说,在某些时刻,人是可以预感到死亡来临的。听起来这确实邪乎,但却无比的真实。就好像冥冥中,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你,说,“你就要死了。”,而你会不由自主地相信它,就好像你该这么做。
手中的黑旗被玉衡甩手丢出,尖端闪烁冷光,穿过时究的身体,将他钉在一幢房屋上,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旗帜飘摇着,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上面的重字。
手下人的磨蹭已经消耗完玉衡的耐心,他拖着镰刀,像不不临近的死神。就像苞米地中手握镰刀收割苞米的农民一样,一刀就砍倒一片苞米。只不过,他不是农民不收苞米,而是收人,每一次的挥刀都有人倒下,鲜血肆意的流。
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玉衡站在群尸中,面无表情,似乎这种场面早已经是常有的事,都习惯了。
书桌上亮着灯,他附在桌旁写下这封奏章。
“臣所辖之城,发生赏金猎人杀人案件。但张总督一纸明文下令,任何人不得干涉赏金协会任何事物,这使得臣处处受制,无法进行深入调查,得不到有效线索。
“因前几次从赏金协会获取资料太过于浅显,臣以为对方有所隐瞒,于十二月十八日当晚,再次派人前去讨要资料。或许是下属语气严厉了些,于是对方也颇为不待见,双方于是发的口角,继而拔刀相向。最终,臣下属得胜,并从对方办公处搜出大量罪证。其中竟有张总督收受赏金协会贿赂的记录,金额高达上百万金币!
“臣惶恐,因此越级上报,将此奏章直交予陛下,请陛下定夺。”
重名写好奏章后,交给玉衡,让他连夜启辰前往皇城,同时带着从赏金协会搜出的资料。
他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也隐瞒不了,不出所料的话,大概后天,张咏的人就要来了。这件事掀起的波浪足以吞没张咏,如果处理不好,这也足以将他推下深渊。他知道,玉衡一定会被截留,但也只能靠玉衡了,他还没那么大本事。剩下的,交给组织。
现在,等待。
他推开窗户,附在窗台上。后院池塘的水面上,覆盖着一层朦胧的雾,沉睡的鱼儿因窗户被推开的声音而惊醒,尾巴一摆,发出一声响潜入水中,留下阵阵涟漪。
冷风吹了进来,屋子里的沉闷被一扫而空,温度也随之下降几分,有种令人焕然一新的舒适感。
天空有着淡淡的蓝,默默悬浮着几朵云,有些孤寂。离天明已经不远了,靠近地平线的那端已经隐隐溢出白光。他就那么看着那白光逐渐蔓延 直至天穹。
四周已经有了鸟啼声,清脆悦耳,街上已经有了准备开铺营业的店铺和陆陆续续的行人。
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人去感受周边的一切了,一段时间的凝望倒使得他有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大脑也变得清醒。但一想到张咏,情绪又莫名的变得糟糕起来,嘴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涩,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他和张咏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没有任何交集,更别说仇怨了。但,非做不可,这是师傅下达的任务,他没法反驳。
组织有着崇高的理想,但即使再怎么崇高,也不是他的理想。但有些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事物,总得有人去做吧?不然就会有**烦。
“这个世界总是有万般无奈的,你不做那就没人去做了。”他用无奈的表情,无奈的语气,说出这句无可奈何的话,倒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逆来顺受就好了。
他拂手熄灭烛灯,房间里即刻变得黯淡了些,窗外涌进到光照得室内白蒙蒙的,就像是漂浮着的白雾。
穆熙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像是渐融化的雪一样瘫着,上下眼皮打着架,似乎随时都能睡着。旁边风辰的情况跟他差不多,如金子般总是闪耀光泽的头发似乎都变得黯淡了,散乱的披在脑后。
“莫田去了徽泽城。”邵雪痕指着羊皮地图,“我们得加快步伐。”他看起来没有丝毫困意,像平日里一样的充满神采,他极具自律性,每一天作息时间安排得妥妥当当,过了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现在,初阳刚升,还远远不是睡觉的时候。
“就不能休息一下吗?”穆熙无力地说,“这几天就没睡过好觉,一直在赶路。”
“你还有什么抱怨的?”风辰说,“昨晚你还赚了点钱,占便宜了。”
作为众星捧月的家族继承人都没抱怨,废柴还有什么可以开口的?
三个人昨天晚上在水云间查了一夜的莫田的踪迹,他们问遍了所有的人,就像辛勤采蜜的蜜蜂一样,采了上朵采下朵,采了这朵采那朵,劳动越多收获越多。其间,在场的人都能看到三个少年跑来跑去,揪住一个人就是哇啦哇啦一大堆,然后再去问其他人。
“昨天晚上,你的感觉如何?”风辰开玩笑问穆熙。
穆熙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昨天晚上发生的对于一个连跟女生说话都小声的人来说太刺激了,完全超乎意料。
昨天晚上风辰对他说,“赏金猎人是很会享受的,一般他们肯定会挑最好的。但这里漂亮的姑娘有很多,所以……”
穆熙已经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堆笑说,“这就算了吧。学宫规矩一向很严的,我们来这种地方就已经违反校规了。”
“那哪能啊?”风辰勾着他的肩膀说,“我是什么?”
“人。”对于这个问题,穆熙的回答很直接。
“我不是要你区分我的物种,我知道我的物种是什么。”风辰倒是想问问他是什么物种,脑子是什么做的,说话这么不经脑子,“我是问你我在学宫是做什么的?”
“学生会啊。”穆熙一拍脑袋,跟着学生会那还怕什么?而且还是一个掌管风纪的部长,连风纪部长都来了,到时候学宫要开刀肯定也不是拿他。
“所以啊,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邵雪痕怎么办?”穆熙还是有些担心,这次任务总结是由主导的邵雪痕写的,他是个死脑筋,说不定就把这件事写上去了。
“那可就糟糕了,到时候召开学院大会,站在主席台上被批斗的就是我们三了。可我们不得不为了追查线索而来到这。”风辰点点头,很认可他的说法,然后继续忽悠他,“但邵雪痕虽然直,可他不是傻,你明白吗?想一想他的师傅是谁,他还会把这件事写进任务总结里吗?而且再说了,你以后能不娶老婆吗?这算是你长大第一步。”
“靠,去青楼竟然能被你说的如此清新脱俗,但谁长大第一步是在青楼里的?这起码跳过好几个人生阶段了吧?”
“我不知道,可天底下扯淡的事多的很,说不定真的有呢?你以为那些狗血的舞台剧是怎么一回事,灵感来源于现实,而现实往往更加扯淡。”风辰摊摊手,无所谓的说,“只要咱们谁也不说,就把这件事当没发生过一样,那就没人会知道的。”
两个人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视野更加的广阔,穆熙跟着风辰同流合污后就暴露出了本性,一只手不断指着楼下走过的女人,问风辰,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但风辰很挑剔,顺着穆熙指的方向看,说这个腰不够细,那个臀部不够圆润……两个人正因找不着目标而苦恼。
舞台上的灯亮得更盛,一座圆台从中央缓缓升起,那是本场的主角,水云间的头牌。她就静静地站着不动,也引得在场的男性练练赞叹,有些还冲着她吹口哨。
她的来临,代表着今夜的狂欢将如海潮般呼啸而至。
“那是你今天晚上的目标。”风辰拍了拍穆熙的肩膀。
“那么漂亮,应该要很多钱吧?”穆熙望着自己瘪瘪的钱袋,“我觉得赏金猎人并不一定就是那么的追求最好的,不然平日里他们怎么度过?”
“但莫田现在有钱。”风辰知道这个家伙的意思。
老鸨在台下向客人介绍这位如鲜血般艳丽的美人,并且听她的意思,这位并不打算明码标价,而是以竞价的方式,就好像拍卖商品一样,价高者得。
客人们相互报价,举着手中的牌子。开始客人们还保持着仅有的理智,也不过几十几十的加价,但谁都想一吻绝世美女的芳泽,越来越急,大家都红着眼看是谁把自己出的价压下去了,然后铆足劲再次加价。老鸨在站在舞台上忍不住笑开了花。
“可我没钱。”穆熙直勾勾地看着风辰,现在的价钱已经达到了五百金币。事实上,当第一次有人加价后他就已经败北,兜里的那点钱顶别人零头都不够。
“两根金条!”风辰从楼上甩手丢下两根金条,摔在铺着毛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就好像在随手丢掉两件毫无价值的东西。
全场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目光投射在楼上的两个人身上,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等魄力。
被这样盯着,穆熙感觉发毛,就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太高调了,这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一般来说他往往都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只会沿着墙边低头快步走。
历史上太高调的人,都是死的早的,除非有真本事。但有真本事的人往往不会这么傻,像靶子一样跳出来给别人打。所以真有本事的人要不就当了大官,要不就在某个方面十分优秀。古往今来,都是有本事的人在互相攻伐,而那些没本事的就在旁边看戏,谁赢了谁就是他们的新主子,对老主子也无半点感慨,顶多表现出兔死狐悲装装样子。
他就是那种没本事的,此刻他站在风辰的旁边,看着对方财大气粗的压下在场所有人,大家看他们的眼光都带着尊敬。他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风辰带来的,所以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骄傲自满。但他被对方用手拍了拍肩膀后,仍旧不免有些骄傲起来。
“她是你的了。”风辰在他耳边轻声说。
穆熙被女人带进房间,他坐在床上,女人坐在他旁边,可以闻得到女人身上散发的迷人香气。
他的情绪很紧张,不断地吞咽着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异性挨得这么近。而房间里的装饰看起来就是为了激起人的欲望,到处都挂着春宫图,房间里点起的香也有种让人小腹燃烧的感觉,生怕别人不行。
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身负重任,装作老成的样子,压着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些,然后对着女人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女人像一条蛇一样扭动纤细的腰,贴上穆熙的胸膛,在他耳边吐息如兰。这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像一块木头一样愣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此刻的内心,按照步骤,起码双方应该先谈谈话、调调情,互相了解一下吧?哪有一上来就玩的?
女人是个老手,游离于各色男人身边,对于穆熙这样的纯良少年她很有把握,稍微一发劲就让对方面红耳赤,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但她显然低估了少年的意志力,虽然心脏跳动得巨快,但依旧没有要扑倒她的意思。
穆熙推开女人,大口呼吸。他突然敬佩起历史上能挡住美人关的人物,面对勾心夺魄的尤物依旧坐怀不乱,怪不得能成为一代传奇,不知道他们当时是怀着何种心情对身旁绝世的美女不屑一顾的。
不过,他一想,自己刚刚也抵挡住了来自尤物的诱惑,那自己又可否算得上是个人物呢?应该是算的吧,毕竟还有那么多人是闯不过的,倒在了石榴裙下。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么强的定力能抵御住下一波的诱惑,所以还是尽快完事比较好,像风辰说的这是长大的第一步那纯属是扯淡,没人会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女人看着穆熙有些发懵,还从来没有人能抵御住她的诱惑,往往是冲他们勾勾手指就像一条野狗扑上来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她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挫败感,但更多的激起了她的胜欲,她还能栽在一个少年身上?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穆熙拿出一张纸,上面有莫田的画像。重名其实只给了他们一份莫田的画像,但平时看起来最潇洒风流的风辰作画竟也是一把好手,拿出笔在纸上唰唰地就画出两幅,几乎是印出来的一样。身为未来当家人当然要全面发展,优于常人。
结果当然很失望,因为女人说她接过的客人太多了,能记得的根本没几个,他们都一个样,色眯眯的。然后又说,她一定会记住穆熙的,因为他是第一个抗拒她的人。
穆熙走到门边,既然没问到想要的,那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想到自己此刻是个被人尊敬的贵公子,得拿出刚刚砸出两根金条时所拥有的气魄和教养,他又转过头对女人说,“虽然这不是我愿意听到的消息,但还是得对你说声对不起,美丽的小姐。”
他刚推开门,女人就小跑了过来,当他还在想着对方应该是要扯住他的衣角对他小鸟依人地说些什么伤感的话,但实际上,对方并没有要说什么伤感的话,而是野蛮地要脱掉他的裤子,说自己从事这个行业以来没有哪一个男人看见自己能忍受住**的,说着还将自己的红唇朝他的脸上凑。
这可把他吓坏了,活这么大连女生的身体都没碰过,一下子哪受得了这么激烈的攻势?他把女人推开,连滚带爬似的跑出房间,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喘粗气。
“你的鼻血出来了。”有人站在他身旁。
穆熙猛地抬头,是风辰。他站起来把鼻血抹掉,真是觉得自己不争气,咋那么怂,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肯定会义无反顾的。
穆熙本以为今天晚上会没有收获,但风辰凭借着自己的魅力,以及巧妙的语言,穿梭于无数裙带之间,硬生生从她们身上挖到了关于莫田的消息。但风辰也累得像条死狗一样被穆熙搀扶着回到客栈。
“真的有这么累吗?”穆熙的眉头皱起,“不就是说说话而已嘛?”
“交谈是一种艺术,谁都会想要听好话的对不对?”风辰靠在他肩上,白了他一眼,“而这其中,女人最甚之,你不仅要想出如何赞美她们的语言,而且赞美时还不能太直白,要含蓄、要不动声色的,同时还要懂得揣摩她们的心思。不是有句话吗?女人心海底针,很难捉摸得到的。”
“哇,那听你这么一说这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那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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