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咏德惊堂木一拍,看热闹的百姓俱是噤声一片,四下肃静。
“堂下凶犯姓甚名谁,何处籍贯,做何营生!”
冯玉轩伏在地上,两股战战,“小人冯玉轩,眉县人,平日卖药为生,小人冤枉,求大人明鉴呐!”
杨咏德冷哼一声,厉声道,“你这厮无需狡辩了,本官岂会受你蒙骗,那晏氏妇人的尸体是从你家地窖发现,不是你隐匿的是谁,这晏氏乃胸肋处中刀身亡,难道不是你强逼不成,恼羞成怒,杀人藏尸吗,你还妄图杀害我公门中人与这晏氏小娘子,杀人灭口,桩桩件件数罪累累,还敢饶舌,此案情由还不速速招来,不要逼本官动大刑!”
冯玉轩声泪俱下,“大人容禀,晏氏妇的确不是小人杀的,约一年前,那晏全找到小人,给了小人一笔钱,说他的夫人是个病痨子,他多年来苦不堪言,要小人用小木通冒充威灵仙卖给他的妻女,并且…并且要求小人去勾搭他的夫人,这样他夫人就算不早死,他也能名正言顺的休妻另娶。”
“小人一时财迷心窍,觉得此番买卖甚是划算,还能…财色兼收…小人愚昧无知…应了下来,可是这晏夫人看着软,却是个忠义人,小人用了数月也不能近身,这晏全便与小人商议,趁他女儿不在,以买药为名,把他夫人引诱至小人药铺,让小人用强,生米煮成熟饭,他再过来抓奸,可是这晏夫人警惕,小人刚关上门,她便起了疑心,高声呼救,小人惊慌失措,没看的清发生什么,这晏全已经冲出来,把刀插入他夫人胸口,晏夫人登时就断气了。”
杨咏德道,“果真如你所说,为何当时不立即报官,反而帮忙藏尸,可见你不老实!”
冯玉轩急忙道,“求大人理楚,小人惊慌,本欲立即奔走报官,可这晏全却说小人亦是共犯,况且他是衙门里的公人,与…”
冯玉轩抬头偷偷瞥一眼杨咏德,吞吞吐吐,“他说…与大人私交甚好,到时候一番运作,小人十有八九得担这杀头的罪名,小人一时间被唬住,只能…只能帮着他藏匿尸体…”
杨咏德惊堂木一拍,气的两条白眉都抖起来,“尔等放肆…休要污蔑公堂,本官岂是这种公器私用,贪赃枉法之人!”
冯玉轩磕头如捣蒜,“大人,都怪小人一时被蒙蔽,小人有罪啊!”
杨咏德摆摆手,“藏匿尸体之后发生何事,这晏全已经失踪数月了,你可知他行踪?”
冯玉轩继续道,“他去哪里了小人不知啊,当时尸体藏匿起来后,小人便与晏全商议,他谎称他夫人与人私逃,而小人则去他乡避风头,这样足足等了半年有余,见这案子未被人发现,几日前便大着胆子回来,想重整药铺,重新开业,只是谁料昨日…”
他指指李昭,“这位大人带着晏全的女儿到我的药铺里,小人生怕被他们发现地窖密道,就…就猪油蒙了心,把他们打晕扔进地窖,想着一了百了。”
杨咏德听他说完,有些将信将疑,他转头看一眼孙向文,“不知孙贤弟如何看待此事。”
孙向文摇摇头,“此案错综复杂,本县亦是头疼,不过冯玉轩,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口说无凭,你有何凭据?”
冯玉轩磕着头道,“小人立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然死后下拔舌地狱。”
孙向文道,“本官问的是凭据,物证或人证,总不能凭你空口白牙的一张嘴断案吧?”
冯玉轩摇头哭诉,“小人就是没有凭据啊,若是有凭据,小人何至于被那厮牵着鼻子走,逃犯一般过了半年生活,有家不能回。”
孙向文下意识看看李昭,发现他只是静静站着并没有动作,便转向杨咏德,让他先把人收押了,容后再审。
杨咏德也无法,只能拍了惊堂木退堂。
廖和扶着李昭进来内衙厢房,又让人烧了热水进来,服侍李昭沐浴换洗。
看见李昭背上那道破溃狰狞的血痕,廖和倒吸一口凉气,一边给他清洗上药,一边忍不住数落几句,“那个冯玉轩,看着瘦猴一样,手劲居然这么大,下手如此狠毒。”
药膏沁凉,乍烫入伤口,疼的李昭紧皱着眉。
“殿下,您也是的,为何要去逞这个能,您是万金之躯,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去跟圣上交代,如何…如何去跟你娘…跟你父亲交代…”
廖和说到后面哽咽难言。
李昭轻轻叹气,强忍疼痛宽慰道,“父亲曾训言,视民如伤,乃国之福也……父亲若还在,也定不会愿意看到我只顾惜自己性命而置百姓于不顾。”
听他如此说,廖和心中不免心酸,先帝太子之仁德,他亦是受惠者,这也是他为何甘愿抛下御医职俸,来此尽心李昭。
李昭是先帝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亦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子侄。
皇室血脉凋零如此,可悲可叹。
他小心翼翼的给李昭上药包扎。
换过一身牙白素袍,李昭软软半卧在榻上,半湿的长发垂散下来遮挡住面庞,只露凝玉般微尖的下巴颏。
廖和上前将温好的药汤端给他,李昭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
“殿下,您出门前没有个交代,突然人就不见了,我昨夜整晚没睡,焦心之极,生怕您出意外,棠墨白又不在,没有一个商量的人,唉…”
廖和抹抹自己一脸疲态的脸,抱怨了一声。
“此事是我有失周全。”
李昭喝了一口药汤,熟悉的苦涩味在舌尖弥漫开来,苦到让人发呕。
二人正说着话,门框突然被砸的铛铛响,廖和只好起身去开门。
晏欢欢站在门口,看样子也是换洗过了,穿了一身碧水色的窄袖小衫裙,一双乌晶眼珠俏生生的瞧过来。
“他…在吗?”
廖和回头望向李昭,只见他微微点头,于是侧身让了晏欢欢进来。
厢房很小,但是窗明几净,晏欢欢一进去,就看见屏风后半卧着的李昭,他墨发如缎,披散在肩上,脸色苍白淡漠,眉目深深,犹如一副泼墨山水的画中仙人。
晏欢欢还未见过他如此样子,一时间呐呐不能言,忘了自己来是打算说什么的。
这时孙向文从外面一脸焦急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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