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停下马车前去客栈时,傅尧一直紧紧拉着盛云枝的手,故意做给程郁看。
“你老是拉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掉。”盛云枝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你是我夫人,我想拉着就拉着。”
盛云枝凑到傅尧面前:“又吃醋了?”
“没有。”
“还说没有?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
说着盛云枝踮起脚,蜻蜓点水般贴上了傅尧的唇,只一瞬便收了回来。
“没了?”
“没了,你别太过分啊。”
“不知夫人所言的过分——是什么?”
“没,没什么。”盛云枝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客栈,选好房间后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进了房间,傅尧从里面锁上门后就直接抱住了盛云枝,盛云枝倚着门动弹不得。
“傅尧,我肩膀还疼着呢,你别……”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怎么了?”
傅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盛云枝为他挨鞭子,丢掉了郡主位,为了能和他一起来庞州还将自己的肩膀刺伤,他真的亏欠盛云枝太多了。
“没事,快睡吧。”说着傅尧将盛云枝松开,去收拾床褥了。
夜深人静,人们都渐渐进入梦乡。
“唔……你们是谁……放开我……”
“别过来……”
“不要……不要……”
傅尧嘴里嘟囔着什么,随后就惊恐地睁了眼睛,坐了起来。只是傅尧还是惊魂未定,脸上冒着虚汗。
“怎么了?”盛云枝听到傅尧的声音也醒了过来,“做噩梦了?”
“嗯。”
盛云枝用袖子擦了擦傅尧脸上的汗,抱住了他,道:“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吗?不用怕,梦都是假的。”
“或许吧。好了,快躺下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好。”
躺下后,盛云枝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傅尧还是忘不了那个梦,他觉得太真实了,自己刚才仿佛就身临其境,一点儿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傅尧一夜无眠。
不过好在之后的几天,傅尧都没有再做那个梦了,渐渐地他也不再在意了。
五日后,马车驶入庞州境内。
一入庞州,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街上的百姓也都十分恐慌。
“下官崔邻拜见各位大人。”见傅尧他们前来崔邻赶紧出来迎接。
“崔大人客气。”傅尧回道。
不一会儿,听到动静的几个百姓就围了过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也都聚集了过来。
百姓们知道是朝廷来人,纷纷讨要起说法来,场面一度难以控制。若不是县衙官兵拦着,百姓早已与傅尧他们动起手来了。
周遂一直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是下面的动静太大了,他总不能一直扯着嗓子说话,所以就没开口。
崔邻在下面一直维持秩序,但百姓们没有一个人听,还是一直嚷嚷着。
“大家静一下。”
最后还是盛云枝大喊了一声,百姓才终于停下,纷纷看向盛云枝。
“你是谁啊,哪来的黄毛丫头?绍崇王室的人呢?”人群中还是有人不服盛云枝,提出了质疑。
“我……”盛云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又有什么身份能代表绍崇。
“各位。”傅尧见盛云枝处境为难赶忙开口解围,“在下乃绍崇王宫侍卫统领,奉王上令特来庞州查看。”
傅尧说完牵起了盛云枝的手:“这位乃是在下的妻子,也是王上的亲妹妹。”
随后,傅尧又分别介绍了程郁和周遂。
“这下大家可以见得王上的诚意了吧。”
百姓们听到盛连朔还派了最好的医师和太师的嫡子来,都不再吵着要说法了,乖乖地闭上了嘴。
“现在请各位先回去吧,没有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要外出了。稍后我会派人挨家挨户给各位检查发药的。”周遂见百姓们不再吵闹赶紧开口道。
百姓们都被疫病折磨怕了,自然很是听周遂的话,都回家闭门不出了。
“崔大人,可否先说明一下庞州的情况?”等到百姓散去,傅尧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开口问道。
“回大人,这庞州大概是半月前才确定是有疫病的。先前只是有百姓染了风寒,且比较分散,况且正值冬日百姓染上风寒也并不奇怪,所以并没有怀疑是疫病。可是后来听说那次染了风寒的百姓吃了药后仍不见好转,不久后便离奇死亡,咳嗽发热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这才引起了医师的重视。”
“这么说来,这疫病已经时日不短了?”周遂听后有些头疼,疫病发现不及时会给救治带来极大的麻烦。
“是。但是庞州医师至今也不敢断定这到底是不是疫病。”
“此话何意?”
“若是疫病那必定会传染家中亲人,可这病传得蹊跷,有些从未与病人接触过的人也患了病,而有些一直待在病人身边的人却一直没有症状。”
“这……”周遂想了想,虽是蹊跷但也并非解释不通,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体质是不同的,或是这疫病并非简单的人传人。但提出这种疑问必定是有它合理的理由的,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否认。
“不如崔大人先带我们去看看患病而亡的百姓的尸体?”盛云枝也觉得庞州医师怀疑的有些道理。
“不行,你先回客栈。”傅尧在路上跟盛云枝说好来到庞州后要待在客栈,不能接触病人,盛云枝也是同意了傅尧才会带着她的。
“对啊,你就回客栈吧,看尸体这种事情不适合你。”程郁也开口劝道。
只是盛云枝来都来了怎么可能轻易就回客栈,她也想去看看有什么关键的信息被遗漏,所以打死她她也不可能走的。
“崔大人,你也不想庞州百姓天天胆战心惊的吧,我可是研读过《百毒谱》《杂疫论》什么的,说不定就能帮上你们。而且多一个人总会多一种办法吧,俗话说的好啊,这‘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所以,崔大人何不带上小女,就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崔邻看向傅尧,毕竟这些人中还是傅尧官比较大,他也不敢自己擅自做决定。
“不行。”傅尧态度十分坚决。
盛云枝见傅尧还是不同意,又用了那日的办法,拿下头上的簪子对准胸口。
“你不同意我就刺下去了。”
但是傅尧又不像那群侍卫一样不敢动盛云枝,傅尧一把就将簪子从盛云枝手上抽了出来。
“你还想威胁我?”
“我不管我就要去。你要是把我关在客栈我随便找个东西也能自杀,就算是把所有东西都拿走我一样可以撞墙,再不行你把我绑起来我……”
“行了,你这脑子整日都在想些什么,正事想不出来,自杀倒是挺有一套。”
“那你同意了?”
“嗯。不过,你得跟尸体保持一丈的距离,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都听傅统领的。”说着盛云枝挽起了傅尧的胳膊,“快走吧。”
“是,下官这就带路。”
崔邻带着傅尧他们来到了县衙的义庄,也就是暂厝尸体的地方,一进去便能看到地上躺了一排的尸体。
“这些是今早刚运来的,还没来得及埋,各位大人可以看一下。”
周遂戴上面纱,蹲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边,慢慢地掀起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盛云枝使劲往那边瞧,但是她被傅尧拉住了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周遂将尸体检查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似乎就是因疫病而亡。
“单从尸体来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不如先回去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好,那就麻烦周医师了。”
回去后,周遂将前去百姓家中的医师们召集起来询问情况。
具他们所言,这染病之后,病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咳嗽发热现象,这么一看确实是疫病的现象。
但病人无一例外,无论喝什么药,都没有治好的。并且,他们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病人都没有撑过十日,染病后,必定在十日之内死亡。
另外他们还摸了病人的脉搏,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这就奇怪了,若说这只是普通的风寒,怎么会波及到如此多的人,还异常凶险。
可若说是疫病,不可能百姓染病之后必死无疑。虽然这疫病不好治,但医师们都有过治疗疫病的经验,而且前人也曾留下过书籍,不至于一个病人都治不好。
“会不会是中毒了?”
盛云枝仔细想了想自己之前看过的书,有什么毒药吃了之后会有这种症状,但她并不记得有这种毒药。
“不会,他们摸过脉象了,没有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毒药不常见,你们没见过,所以才摸不出来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若真有人想对绍崇不利,为何偏要选在偏僻的庞州,而不直接在都城,或者都城周边动手?”
周遂问的也有道理,盛云枝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总之这件事情,谁说的都有道理,但每一种可能都可以被反驳回去,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傅尧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似乎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傅统领,你想到什么了?”傅尧的表情没有逃过站在对面的程郁。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绍崇,这次疫病显然不简单。”
“总之,臣现在也不太敢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你们先回去好了,臣再去染病的百姓家中看看。”
“好,注意安全。”傅尧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但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这一日晚上,傅尧又做了那个梦,梦境似乎越来越真实,就像是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样。
但傅尧对梦中的场景并没有印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第二次做这个梦。
难道这个梦与庞州有什么关系?又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傅尧没时间去想这种事,此刻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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