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贯一回忆起过往来,往昔只成了一根针,戳得他心烦。他不求权势,唯欲寻得佳偶相伴,却被痴妄的纨芷闹个心烦。
1
天宫孤寂。转瞬千年。
萧暮贯一看着眼前静躺的玉弦琴,轻轻抚起。
妙音不绝,回荡天界。
他忽而想起了丰坤当时为自己做琴的情形。
那时,萧暮贯一刚刚行了拜师礼。
他仔细看着正在打造玉弦琴的丰坤。眼中满是期待。
“师兄,你这琴,做来送于谁?是师尊吗?”阿一忍不住问道。
丰坤笑笑,摇头。
“那是哪位师兄?”阿一实在疑惑,又追问起来。
丰坤又是笑笑,摇头。
阿一仔细思考起来,突现坏笑,“嘿嘿,莫不是师兄看上了某位可爱的师姐?”
丰坤闻言,面上一红,弹了阿一一指头,不顾他吃痛,责骂起来,“小小娃子,出言不正!胡说!”
阿一看着丰坤,调侃之心不死,“师兄如此纯情?难道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
丰坤局促,不信道:“何出此言?说得你个小娃子好像明白似的。”
阿一嘿嘿一笑,小声道:“我虽形幼,但年龄不小,自然可以化出年长之相。该经历的可是一样未少。只是,经历多了,倒是有些乏味了。”
丰坤不可置信。
他呆呆望着阿一,心中不服。
他整日皆在无神庙,丝毫没有见外女的机会。而那些师妹们,各个难入自己的眼中。这事终是败在阿一之后了。
“那又如何!待日后定要为你找一位美貌绝艳的嫂嫂,看你再如何笑话!”丰坤一边做琴,一边说道。
“嘿嘿,我自然也要为师兄找一位清丽绝俗的弟妹,定不会让你抢了先头。”阿一不甘示弱,追在丰坤背后笑嘻嘻。
此事,也是阿一唯一不想落于丰坤的事了。
回忆虽有趣味,现实却是凄凉。
萧暮贯一停下了拨指,自语道:“清丽绝俗的女子,到底何处得来?纵观妄印,皆是俗不可耐。怪不得师兄宁愿单身也不要。实在是,难以下...唉。”
2
纨芷懒洋洋地躺在萧暮贯一身边。
她连他读书的样子也要细细欣赏。虽是鸟儿姿容,心却熟了不少。
看得久了,她心一动,站了起来,走到了萧暮贯一跟前。
羽翼翩翩,轻抚起心中的“神光”来。
一旁的流霞只怕纨芷如此行为会伤了自己性命。
他尊萧暮贯一为父,已是奢侈。
纨芷竟还如此姿态?只怕要惹怒了萧暮贯一。
萧暮贯一看着纨芷别扭的媚态,不适至极。
幸而手中有一卷书。手一挥便止住了她的前进和扭动。
纨芷不曾想竟被拒绝,便不住哀鸣。
她看着萧暮贯一远走的背影,眼中复杂,竟有两种情绪——爱和恨。
流霞走来,鸣叫安慰。
正是告诫纨芷不要痴心妄想。
纨芷不耐挥着双翅,嘶鸣呵斥流霞,又使尖喙狠狠戳了他的肩膀。
流霞吃痛后退。
他气着看了一眼纨芷,便躲去一边不再管她。
纨芷立刻起身去追萧暮贯一。
流霞无奈地看着纨芷消失的方向,十分担忧。心道:“元灵大尊,岂是你如此身份可以配的上的?”
3
入夜。
流霞看着归来的纨芷垂头丧气地堆在一处,不吃不喝,便心疼地走过去,鸣叫起来,是意:“你我跟随尊上已经千年,他的脾性你岂会不知?他的眼光是何其的高,怎会看上身份如此不入流的你?”
纨芷宊地抬头,眼神狠狠剜着流霞,嘶鸣着,是意:“胡说八道!好歹我也是丰坤凝化!待我化成神形,定会美绝天地,他如何看不上?他只是看不过我还是一只鸟的样子,有些别扭罢了。待我成法,化为神形,尊上定拥我入怀!”
执着道尽,她便去一处静地修炼。
流霞心中不安,只怕纨芷惹上祸端,自己也无法保全。
而他亦担忧她会因情所伤,便走去她身边,帮助她一同修炼。
4
经得努力修炼,纨芷和流霞终有成。
一日月圆之夜,天地灵气充裕之机。
纨芷“蜕壳”而出,终于化成了神形。
她秀发黑曜至极。肤若凝脂,似能压出水般。眉如远山,恰好呼应着一张鹅蛋脸。双眼湛蓝闪烁,如一汪小湖,碧波含情。鼻子翘得正好,柔形更惹怜爱。小巧润唇,似有千言万语。
纨芷忙奔去镜前,欣赏着自己的面容和身体。
她无法掩饰这得意。便笃定,有如此完美修长又玲珑有致的身材,男子见了皆会拜倒。
流霞看着纨芷得意的样子,泼起了冷水。“在尊上眼中,你这是一身的艳俗。他只会厌恶。为何你如此化形?”
纨芷闻言,这才想起萧暮贯一的个性,一时慌乱起来。
她化形之时,想起了那些大神讨论女子时的话语,便成如此。
她不愿相信会惹萧暮贯一厌恶。
“总会动一丝心的。”她心下一横,就这样光溜溜地去找萧暮贯一。
流霞来不及阻止,便垂头叹息,“看来这情伤,你必受了。”
5
萧暮贯一正在看书,忽闻纨芷的气息。
他并不在意,仍眼不离书,淡淡询问,“何事?天色太晚,你白日里再来请教罢。”
纨芷不以为意,仍大胆覆上了萧暮贯一的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萧暮贯一惊跳着远离了纨芷。
他这才注意到纨芷不着寸缕的身体。遂大骇不止,怒吼道:“混账东西!成何体统?滚出去!否则本座必要你魂飞魄散!”盛怒间,狠甩一个巴掌过去。
在他心中,纨芷永远都是一只鸟。
“啊!”纨芷被打翻在地,捂着红肿的脸抽噎起来。
萧暮贯一厌恶别眼,又一声冷哼。
随一挥手,便有一只薄单罩在了纨芷身上。
他不耐着忙转过身去,厉声道:“滚出去!”
纨芷看着萧暮贯一绝情的背影,哭得更加可怜。
她瑟瑟缩缩地站起身,向着门口却一步一回头。
停留不得,唯有伤心而去。
6
一路上,纨芷不甘握紧了拳。
她想起萧暮贯一无情的脸,心口扭拧着剧痛起来。
“哎呦,这是哪位可怜的女神?怎的啜泣在这里?哭得真叫我心疼~”澄镜大神看着纨芷十分眼馋。
再细细打量起来,他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扑身去,以尝“美味”。
纨芷此时腹中饿得慌。这饥饿透进了魂中,神智稍有癫狂。
她看着澄镜大神欲望难平的样子,有了想法,便立刻转了一副面貌,柔柔招手道:“哥哥还站着做什么?我刚被辜负了心,不知如何泄这愁痛。没想到竟遇上了哥哥。夜晚风凉,着实受不住了。”
纨芷这粘软的声音,听得澄镜大神神魂颠倒。他火急火燎着上前一把揽住了纨芷。
“如此可暖和了?”澄镜大神细细盯着纨芷完美的脸,声音发颤。
纨芷看向澄镜大神如同看着食物一般。
她不禁润了润嘴角,又故作瘫软依进澄镜大神的胸口,“这外面...还是好冷...”
澄镜大神再也无法忍受,横抱纨芷,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纨芷抬头望向澄镜大神,眼中闪着狠厉和“食欲”。
7
此时,流霞不急不慢着也化成了神形。
他一头长发闪着淡粉色的光亮。虽为雄性,但长相稍柔美。极清澈的双眼,绽出纯良之光。气场上虽显出温柔来,但并未遮了阳刚之气。身形实高大挺拔。
若是与妄印境的大神们相比,也绝不在下势。
纨芷回来看到了流霞,心里忽然发酸,忍不住嗤之以鼻,嘲讽道:“哥哥真是清高。如此化得神形,我还真是望尘莫及了。”
流霞看着纨芷,一瞬感应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微怒质问,“你身上怎会有大神的气息?你外出去到底做了什么?”
纨芷冷哼一声,不以为意,毫不掩饰道:“不过是一个蠢货罢了,想不到这种货色竟也能成为大神。被我“吃”了。”
流霞惊骇不已,“你...你是如何学会这‘夏河’之术的?”
纨芷只觉着流霞的表情滑稽得很,轻笑道:“呵呵。与你何干?我也没有亏待他。他该享受的也享受了!哈哈哈!”
流霞看着纨芷大笑着走开,他不知所措。一时陷入了两难。“竟伤了大神之命!若是让尊上知道,纨芷必死无疑。她当真不怕?还是不怕我说出去?”
纨芷自然顾忌萧暮贯一的威严。
她心里一边寻思着,一边仔细洗漱。
天明之时,才彻底消了澄镜大神的气味。
纨芷出了水池,便端坐于镜前仔细梳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住欣赏着,自语道:“我偏不信!这天下还有如此不食美色的男子?今夜我一定要得到你!”
8
萧暮贯一早已躺上床榻。可不知为何,竟辗转难眠。
大致折腾着过了一个时辰,才终有睡意。
然而还未睡着,便嗅到了女子香气飘来。
他被熏得捂住了口鼻,心中不断抱怨。稍一挥手,竟意外触碰到了一处不该碰的地方,乍惊起。
眼前正是媚笑连连的纨芷。
“无耻至极!本座之言,已尽其意。你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滚出去!”萧暮贯一满身杀气,一瞬抽出了枕下的匕首。
萧暮贯一的盛怒吓坏了纨芷。
然而,她仍厚颜无耻的故作惹怜姿态,梨花带雨着委屈道:“我一心专于尊上。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但爱意无价。请尊上不要拒绝我。况长夜漫漫,孤寂无边。不如让我来暖暖这冰凉卧榻,我定会侍奉周到,让尊上安然入睡。”
萧暮贯一看着纨芷一脸魅惑的痴笑,丝毫没有动心,而是厌恶到作呕。
“来者!”萧暮贯一愤怒之声,响彻了整个天宫。
来者立刻跑了过来。
他十分不安,从未见过尊上之怒。
得见衣着近乎透明的纨芷,便明了。遂大骇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暮贯一怒气难消,埋怨道:“你可曾瞌睡?竟放进如此孽畜进来骚扰我!赶快将她扔出去!”
来者惶恐 ,“尊上赎罪!来者这就将这孽畜扔出去。”
纨芷还要多言,来者一个咒语,便封住了她的嘴巴。又利落地将她架起,快速离开。
“今后,本座寝宫必多加侍者。绝不再让这孽畜进来扰我清梦。”萧暮贯一大声传音于整个天宫,便关上了大门。又加了不知几层封印,这才安然睡去。
9
来者毫无怜惜地将纨芷扔出了天宫之外,嘲讽道:“不过是一只鸟而已,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有脸觊觎尊上?真是痴心妄想!”
纨芷正想发作,却止住了。只因她有了其他想法,忙换了一早那端作的姿态,自以为魅力无尽,“小哥哥,这么黑的几天实在让我害怕得慌。不如你接我去你的府中如何?”
来者十分嫌恶,大喝道:“呸!滚远点!看你穿的,简直是污了本君的眼睛!艳俗至极!明日穿好衣衫!否则,再也不要回天宫了!”他喝了个痛快,便“咣”、“咣”两声,用力关了天宫的大门。
纨芷看着大门,回想着自己接连的“失利”,不禁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
10
第二日清早,妄印境传来噩耗。
来者接到消息,赶忙跑去通知萧暮贯一。“尊上!尊上!不好了!”
萧暮贯一心中不安,迷迷糊糊起身,问道:“何事?快说。”
来者平复了喘息后,带着恐惧道:“今早在妄印境的花园之中,发现了澄镜大神的尸体!整个都干瘪了,真是没眼看了!”
萧暮贯一疑惑,“竟是丰坤所留‘夏河’之术?到底是谁?”
来者惊骇,“不是早已焚烧尽了那《天通半部》吗??”
萧暮贯一小做推测。
当初,每日里接触《天通半部》的出了丰坤便是流霞和纨芷。遂对来者嘱咐道:“此事不难查出真相。尚有天眼八目。你且看看,究竟是不是纨芷。”
来者惊骇不止,赶忙跑去查天眼八目。
萧暮贯一又叫来流霞,命他留在书房,专心看书,不得出门。
流霞自然明白这一切的因由。
他深感愧疚,但又不愿说出纨芷,便听话地看起书来。
却忍不住心中纠结:罪孽。我为纨芷兄长,若指证纨芷然,实属不忍。然,澄镜大神何其无辜?若不指证,我良心难安。那便如此吧。若问我,我便说。若不问,我便不说。
萧暮贯一看清了流霞的纠结,便将真相猜出了一二来。
遂有感慨:一胞所出,却是天地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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